分卷(2
只是聽到云珺的話,帶著一點點撒嬌的語調,鐘傅璟頓時難以拒絕。 鐘傅璟:好,好,朕替你決定但是,定了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云珺語氣堅定,絕不反悔? 鐘傅璟想了想,問:你真的不打算留下來,利用這段時間練習變回人形嗎? 唔。云珺搖頭,我不要。 鐘傅璟開玩笑道:看來你是離不開朕了? 就看到云珺的臉慢慢紅了起來,他哪里知道該怎么回答。 瞧見云珺局促的表情,鐘傅璟馬上說:沒什么,朕開玩笑的。 可云珺同時小聲說,嗯是吧 可惜這話,鐘傅璟沒有聽到。 看到云珺的臉色很快恢復過來,鐘傅璟替他拍板,好吧!那你就跟著朕一起去狩獵吧。 云珺興奮得差點跳起來,他雙手交握,又問了一遍:皇上,我能跟皇上一起狩獵? 鐘傅璟點頭,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太好了!云珺這下終于跳了起來,我可以去看看那大草原了! 鐘傅璟順著他的話題問:你還想看什么? 云珺掰著手指頭,想看看什么是天似穹廬,籠蓋四野。也想看看何為極目青天日漸高,玉龍盤曲自妖嬈。還有反正我都沒見過,都想瞧一瞧。 鐘傅璟心想,原來云珺就是想借著這次狩獵的事,跑出去看一看。 但鐘傅璟也不遺憾,至少云珺可以一直待在他的身邊。不過是路上十天有點難熬罷了,等到了當地,人煙稀少,等把穹廬搭起來,待在里面,沒人會知道氈帳里頭會多出個人來。 如此想著,鐘傅璟一臉淺笑,說:到時候這些你想看的,都能看得到,若是看不到,朕想辦法帶你去看。 云珺蹦跳著坐回到羅漢床邊,雙手抱臂靠在案桌上,伸著脖子朝皇帝看去。 他高興地搖了搖頭,不敢麻煩皇上,只要能讓我看到沿途一路的風景,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鐘傅璟道:來去將要一個月的時間,就怕到時候你看膩了。 云珺:才不會呢! 鐘傅璟說:朕記得宮里還有祭祖狩獵的路線地圖,你等朕找來給你看看。 好!云珺一臉期待地點點頭。 鐘傅璟看他這樣,忽然想到他是小白兔的時候,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原來是對自己表示期待。 他一時恍惚,忍不住伸手,用食指撓了下他的下巴,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可走出兩步,鐘傅璟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么 他他剛才摸了云珺的下巴 他連忙走到柜子旁,打開柜門,假裝找地圖,實則透過雕花柜門,偷偷朝羅漢床旁的云珺看去。 盡管隔了些距離,鐘傅璟倒也看清楚云珺臉上的神情。 好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動作,鐘傅璟案子松了口氣,那就好 然而 云珺當然意識到鐘傅璟的動作。 可他第一時間,卻是享受地揚起了頭,甚至還忍不住瞇起眼來。 等皇帝走開,他才發現,自己不是小白兔呀! 這下,云珺徹底不好意思起來。 他想皇帝這么做,肯定是因為太順手了。平日里鐘傅璟一直這么撓他下巴的,所以鐘傅璟這么做一點都不奇怪。 但但是自己怎么就那么理所當然,順著皇帝動作,還一副受用的模樣。 那皇帝會不會覺得他奇怪呀? 云珺瞄了兩眼皇帝,看他依舊腳步有力步伐穩定,應該是完全沒在意剛才的事吧。 于是,云珺也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就當剛才他還是小白兔,皇帝不過是太順手了而已 等鐘傅璟找到地圖回來,面前的云珺依舊是原來的模樣,似乎沒有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鐘傅璟心里暗自輕松,道:朕找到地圖了。 云珺伸著脖子看來,一張有些陳舊的宣紙上,一角是京城地圖,一角則是草原目的地,中間羅列途徑的城鎮或是地點,根據地圖顯示,有三條不同的路線可走。 這回走哪條路?云珺問道。 鐘傅璟指著西北那條,這次走經貿古道,順便看一看沿路幾座城鎮的發展,回程隨便走哪條都可以。 云珺興致勃勃,點著地圖上的地點問這問那。 以前鐘傅璟還是身為皇子的時候,跟著父皇去過,對當地的情況算是了解。但成了郁王后,兩次祭祖狩獵他都沒去,過了這么些年,他也沒法確定當地沒有別的變化。他七零八落地說了一些,再悄悄去看云珺,發現云珺一臉期待,這心思該是已經飛到狩獵這一天。 鐘傅璟慢慢露出微笑,想到剛才云珺被他撓時的反應,宛如還是小白兔那樣。 那換言之,在他身邊的小白兔,除了那些屬于兔子的本能,其他所露出的情緒,那些疑惑、喜悅、困擾、擔憂等等等一切,原來一直都是云珺本身的情緒。 那么,有時候小白兔趴在他的懷里,一副想要安慰他的模樣,是云珺想安慰他。有時候云珺主動靠在他手邊,陪著他批閱奏折,也是云珺想陪伴他。還有 回想起當時和小白兔在一起的每一天,鐘傅璟心里就冒出一股強烈的情緒。 原來面前這個人,竟然是如此善解人意。這不是小白兔通靈性,而是云珺的溫柔善良。 鐘傅璟覺得自己真傻,怎么就會想到,讓云珺留在宮里?他以后不能再讓云珺離開自己半步。 皇帝要去祭祖狩獵這件事,已經提上日常。確定好路程和物資,找個良辰吉日,便可出發。 沒多久,白茯帶著內侍府的話來,稟告皇上,正是在七月初十。 而前兩日的七月初八,結束禁足的太后帶著兩位太妃,來向皇帝道別,當天便去甘泉宮避暑。那太后被禁足好一段時日,看起來比以往更平和了許多。 兩天后,皇帝天不亮就起了床,抱起還在軟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白兔。 這回他要帶上小白兔去狩獵,人盡皆知。有人就說,只要皇帝帶上仙兔,這次一定能滿載而歸。 等小白兔云珺醒來,他發現自己趴在皇帝的懷里,而鐘傅璟坐在他的御輦上。 御輦兩邊的窗戶大開,簾子朝外吹起,夏日的清風灌了進來,吹得他一臉愜意。 小白兔立即豎起耳朵伸出脖子,從皇帝的懷里跳下來,三兩步跳到窗戶邊。 這可把坐在一旁的鐘傅璟嚇了一跳,生怕小白兔太激動,直接從窗戶跳出去。 鐘傅璟撲過來,可雙手則小心翼翼扶著小白兔。他沒有直接將小白兔抱回懷里,而是慢慢挪坐到小白兔的身邊,輕輕托起小白兔,讓他安全地靠在窗邊。 看到小白兔的注意力全在窗外,鐘傅璟笑著搖了搖頭。 這御輦外里三層外三層的侍衛,得虧跟在這一邊的是方夜織,就算被他瞧見倒也不怕。萬一是別的侍衛,他可真得好好想想措辭。 小白兔盯著窗外來看。前方六匹駿馬拖著所坐的御輦,一路疾馳在官道上。 他看得遠,四周跟隨的侍衛浩浩蕩蕩,還有一些官員隨隊而行。 一側騎著馬的方夜織,他沒有再戴著面罩,只剩一臉的嚴肅。大概是風吹開了窗紗簾子,多了一只小白兔,方夜織朝他看來,挑著眉笑了下。小白兔自然也見到了他,發出唧唧的叫聲。 而鐘傅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瞧見了什么?看得如此開心? 小白兔縮回脖子,這才朝皇帝靠過去。 鐘傅璟重新抱起小白兔,順手關上了窗。 睡醒了都還沒吃點東西,就這么迫不及待去看風景?鐘傅璟摸了摸小白兔的腦袋,剛才看你跑過去,真怕你會直接從窗戶跳出去。你知不知道朕的御輦跑多塊?外面跟了多少侍衛?多少隨從?你這樣跳出去,也不怕馬蹄鐵子? 唧唧小白兔云珺也意識到剛才的自己有點不顧安全,他垂下耳朵來,順從地聽鐘傅璟的訓話。 但鐘傅璟也沒再訓他,而是拿起帕子給他擦了擦臉。 鐘傅璟說:這一路不會像在宮里那么舒服,而且大多數時候都會待在御輦上,你得忍一忍。 這對云珺來說,反而都是小事。他當年在家中那個小院子里,待了足足二十年。今只是讓他在御輦里待上十來天而已,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這一路上,馬隊會跑一整天,待到入夜時分,便會停下休整準備過夜。 若附近有城鎮,皇帝便會叫上幾個官員和侍衛,到城鎮附近看一看。 而每次去,皇帝都會帶上小白兔。 云珺這回大飽眼福,見識到了書中提到的,沒提到的,那些如他想象中的,或是出乎意料的,讓他忘乎所以,完全不在乎自己這些天里不能變回人。 他樂于當只小白兔,待在皇帝的懷里,皇帝去哪里,他就看到哪里,反正這些他都沒看過,看了都不虧! 然而鐘傅璟有點不樂意,總覺得小白兔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自己的身上。 最近甚至不往他身上撲了,不會繞著他轉了! 鐘傅璟心里酸酸的,想了想又作罷,誰讓這是云珺,他怎么都不會跟云珺置氣。 十天路程彈指一揮間,他們按計劃來到北方獵場。 隨隊的文臣們暫時住進獵場附近的城鎮里,而皇帝帶著侍衛隨從們直接在獵場草地上扎了營。 皇帝所住的穹廬平地而起,規模如同他的永宸宮那般龐大豪華。 小白兔被皇帝抱著走進氈帳里,看得嚇了一跳,想不到氈帳里還分了好幾間屋子出來,平日里皇帝所用的器物一應俱全,就算在這里上朝批閱奏折都沒問題。 而小白兔生活所用的木架也被帶了過來,云珺分不清這到底是新做的,還是直接搬來寧心殿內的,總之和他在宮里用的無甚差別。 真不愧是皇帝,云珺心想,真有排場! 鐘傅璟靠在鋪滿柔軟毛皮墊子的羅漢床上休息,放任小兔子在帳子下的大床上蹦來蹦去。 他招呼白茯過來,說自己想先休息,讓所有人都到外面去守著。 白茯心領神會,很快氈帳里就只剩下一人一兔。 鐘傅璟起身坐到床上,輕輕撫摸著小白兔的背毛,他問:云珺,怎么樣,這一路上風景看得可滿意? 小白兔坐起身,前爪搭在鐘傅璟的手腕上,他連連點頭,若是能說話,他一定要說:滿意滿意!太滿意了! 鐘傅璟笑道:朕也看得出來,這一路上你幾乎都不怎么理會朕,除了吃飯睡覺,就只顧著窗外的風景,你最近可有認真看過朕? 小白兔云珺一聽這話,立馬回憶了下,還真沒有。 他記得路過的山岳河川,記得熱鬧的城鎮,散著人間熱鬧煙火氣的巷子,飄著渺渺煙煴的田間,與遠處拔地而起的丘陵構成絕美的風景。 這一路上的鐘傅璟又是什么樣?他每天都會給自己擦臉喂食,會溫柔地抱著他到處跑。但自己好像都沒怎么親近過皇帝,畢竟一入夜他就累了,只想早點睡覺,因為睡一覺再醒來,又是另一番嶄新的景致。 這么一想,云珺心里愧疚。他連忙撲到皇帝的懷里,腦袋在皇帝的脖頸處蹭來蹭去。 鐘傅璟被他那一腦袋的軟毛蹭得癢癢,連忙把他抱起,舉到自己面前。 小白兔又唧唧叫了兩聲,像是在說謝謝。 他也不掙扎,乖乖地看著皇帝。 鐘傅璟看小白兔態度積極,小聲說:你變回來陪朕吧。 云珺一愣,現在??? 鐘傅璟看出小白兔眼神中的困惑,朕的氈帳,沒人敢隨便亂闖,有朕在,別怕。 沒想到皇帝這么著急!云珺有些驚訝。 這邊,鐘傅璟已經起身站到床邊,給云珺騰地方。 然而小白兔趴在床上不動。 鐘傅璟奇怪,他彎下腰,摸了摸小白兔的腦袋,怎么了? 就看到小白兔跑到床邊,一口咬住他的衣服拽了拽。 鐘傅璟終于反應過來,想云珺變回來是不穿衣服的,自己在場,他當然不好意思。 皇帝連忙把從木架下的箱子里,拿出一件云水色的長袍擺在床上,迅速回避到外頭的帳子。 小白兔趴在床上變回云珺,但他想到,自己這段時間里分明冷落了皇帝,可皇帝一路還是這么照顧他。 云珺心想,自己要對皇帝好一點。 第35章 35.狩獵 到底誰才是皇帝? 換上長袍的云珺, 伸出腦袋來,看了眼站在隔壁帳子里的皇帝。 他的長發順著肩膀垂下來,像是一襲流水。他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 只能小聲道:皇上皇上 終于聽到他聲音的鐘傅璟轉過身來, 瞧見云珺扒拉著簾子, 一臉的小心翼翼。 鐘傅璟微笑,朝他招招手。 云珺馬上露出輕松的神情, 腳步輕快地走了上去。 鐘傅璟的目光在云珺的身上轉了一圈, 最后扶著他肩膀, 讓他坐在羅漢床上。 十來天沒變回來?有什么感覺?鐘傅璟壓低聲音, 朕怕你變不回來了。 沒想到云珺心里松一口氣。 他以為皇帝會跟他算賬, 算這些天的賬。會追問他,這些天光顧著看風景,為什么都不理鐘傅璟, 仿佛把鐘傅璟徹底當成了個飼主,飯來張口, 不管不問。他到底也不是真正的御寵,受皇帝照顧這么久, 反而將鐘傅璟冷落在一邊,也有些說不過去。 云珺已經想好了要道歉, 反而被鐘傅璟這么一問,給問懵了下。 感覺云珺小聲說, 沒什么感覺,而且, 好像比以前恢復得更快了,更隨心所欲? 鐘傅璟往他身邊一坐,是嗎?那太好了朕瞧你這幾天, 當個小白兔,還當得挺自得其樂。 云珺噗嗤笑了下,心想果然皇帝還是要計較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