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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也站起身,這后宮沒有哀家說話的份嗎? 鐘傅璟板起臉,太后到底想說什么? 雖是這么問,可鐘傅璟心里已經猜到答案。 太后就差直接問他,為什么后宮里的人越來越少?相安無事多時的后宮,怎么就剩下幾位美人?之前有幾個佳麗離開后宮,是不是跟皇帝有關系? 鐘傅璟偏就不回答。 周圍的宮人誰都不敢吭氣,氣氛一時十分緊張。 而將要來到涼亭的小兔子云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下午天氣正溫暖,云珺趴在軟墊上睡得正香。 趕到御書房的宮人,還沒看到小兔子,就先被方夜織攔了下來。 待問清楚事由,方夜織便抱起軟墊,說由他護送兔子過去。 宮人哪兒敢管影衛的事,可他擔憂,說萬一跑到一半,兔子醒了,發現不在御書房,嚇得跑走怎么辦。 方夜織也有準備,他順手抓了把胡蘿卜條放在軟墊上,等兔子醒了喂他。 結果小兔子云珺,就是走到半道上醒的。 他只覺得軟墊有點晃動,睜眼一看,瞧見面前一條筆直的通道,正前方的宮殿大門上,懸著一塊寫有仙陽宮三個字的匾額。宮殿門口的兩棵松柏,盡顯莊嚴肅穆。 云珺想起來,這里是太后的宮殿吧?! 他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見兔子醒來,跟隨一旁的宮人趕緊拿起胡蘿卜條,送到兔子的嘴巴邊,說:小兔子,你乖乖的,我們馬上就到了,你別亂跑??! 云珺心說,他才不會亂跑! 又見方夜織也在,意識到是去見皇帝。 于是他抱著胡蘿卜條,一邊泛著倦意,一邊努力啃胡蘿卜,好讓自己清醒些。 他一到涼亭,本來僵持的氣氛,倒是緩和了些。 尤其是鐘傅璟看到小白兔乖巧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他剛伸手,豈料被太后搶了先。 看來皇帝是在好好養兔子。太后一把捏住小兔子的后頸rou,提到自己的面前,只是看這小兔子,怎么跟哀家養的相比,有點小呢? 她說著,就往涼亭外的柵欄邊走。 自己的兔子被拎走,鐘傅璟本就不太高興,結果聽到這話,就更不爽了。 小兔子云珺,也不開心。他丟下胡蘿卜條,朝太后看去。 他本想著,面前是太后,沒必要引起什么沖突,就乖一點,裝成一只兔子好了。 對于太后到底為何把他抱來,他本也沒興趣知道?,F在看來,怕是故意用他刺激皇帝。 小兔子抬起頭,圓滾滾眼睛投來氣鼓鼓的目光,他亮出爪子可他沒有爪子,之前他的指甲被剪了。 云珺無語,只能齜牙咧嘴一番,希望自己的氣勢,能嚇到太后。 然而太后根本不看兔子,她說:皇上,你看,這兔子確實比哀家養的小些??磥硎悄阏彀阉P在御書房里,曬不得太陽,也不能跑動,就長不好,不如放在哀家這里,養上兩天再說。 話音一落,太后突然捧起兔子,輕輕一拋 云珺只覺天地旋轉,自己往后倒去,這一幕異常熟悉,以前好像也發生過。 一旁,方夜織正要上前,卻被一個年輕宮女攔住。他沒想到太后身邊的人,竟有如此身手。 太后看向鐘傅璟:皇上,你說你分得出自己的兔子,到時候自己來領吧! 第17章 17.懲罰 恭喜皇帝喜得仙兔。 柵欄里,一群活潑貪饞的小白兔,它們擠在一起,要么吃著胡蘿卜,要么東張西望,宛如一團團隨風的棉花。 鐘傅璟此前剛說過一些朕會認出御兔的話。不管是私底下對著兔子,還是當著別人的面。 只是他沒想到,這么快便應驗。 所有人都盯著皇帝,就連混在兔群中的云珺,也看向皇帝。 柵欄里的兔子都差不多,而且云珺想到皇帝給他取的名字,指不定沖著柵欄里喊一聲小白兔,這周圍所有兔子都會回應他。 可無論皇帝認不認得出自己,云珺心想,自己認得皇帝,那不就行了! 小兔子云珺,蹬開腿,往皇帝的方向跑去。 而此時的鐘傅璟,一臉的怒不可遏。 眼下所有人都看著皇帝和太后,不知道該怎么收場。 所有人都沒想到,鐘傅璟突然抬起一腳,狠狠踹在柵欄上。 皇室木匠精心筑造的木柵欄,連夜趕工,牢固無比。 但盛怒之下的鐘傅璟,一腳踹裂了柵欄,木渣子飛濺,差點扎進皇帝的腳里。 木柵欄中間裂開的豁口,足以讓一只兔子鉆進鉆出。 若讓方夜織來,恐怕要踢上好幾腳,才能踢出一道裂縫來。 每個人都驚恐地看著那道豁口,誰都知道,皇帝發怒了。 皇帝這一腳,也嚇到了柵欄里的小兔子們。 靠近柵欄的小兔子落荒而逃,幾個離得遠一點的不知道發生什么事,只是伸著脖子看過來,瞧見有兔子在跑,也跟著跑。 唯獨小白兔云珺,一反常態沒有逃跑。只是因為他靠得近,皇帝踹木柵欄的聲音太響,嚇了他一跳。 他蹲坐在原地,聽到心臟撲通撲通,可比起害怕,他更是焦急。 再抬頭看去,卻看到鐘傅璟跨過柵欄,走到小白兔的面前。 鐘傅璟是皇帝,從不低頭彎腰。 現在,他在一只兔子的面前,蹲下了身。 他伸出手,摸了摸小白兔嘴巴邊的毛,那上面還沾著胡蘿卜的顏色。 明明適才發完怒,可鐘傅璟開了口,語氣竟意外的溫柔。 鐘傅璟:是你嗎? 小白兔云珺抬頭看去,只見鐘傅璟微笑看著他,脾氣很好地等著他的回答。 當然是他,是他! 小白兔一躍而起,撲到皇帝的手心。 爪子緊緊拽住皇帝的袖子,一副很怕與他再分開的模樣。 鐘傅璟見狀,直接抱起兔子,用大氅裹在懷里。 靠近皇帝心臟的位置,小白兔云珺聽到那強壯的跳動聲,他覺得無比可靠,無比安心。 面對太后,云珺卻是無語。 太后這么做,擺明是要皇帝下不來臺。 其實太后地位高,年紀卻不大。雖說看得出她與皇帝關系不和,但若是她在后宮里安分待著,皇帝不會動她分毫。 可現在太后為何要如此對待皇帝?是此前兩人聊得不開心?是沒能從皇帝這邊得到想要的答案?又或者是 鐘傅璟轉過身,收起方才的溫柔。他仗著人高馬大,低下頭來,帶著強大的氣勢。 太后心里猛然一抖,差點站不穩,微微往后退半步。 太后!鐘傅璟盛怒道,朕是當今天子,朕想做什么,不需要你來過問!朕怎么養兔子,也是朕的事,你若真是閑得無事可做,不如多念念經,多祈祈福,別管其他的事! 太后呆愣在那里。 她只是過問一些本就有資格過問的事,怎就讓皇帝如此生氣? 太后深吸著氣,盡量語氣平穩:這后宮,哀家也無權過問嗎? 鐘傅璟:后宮?那也是朕的后宮!太后真是為了后宮?還是為了那些和你有親戚關系的人?是不是為了芩夫人?怎么?難道朕將她送出宮去,她還不服嗎? 說到芩夫人,太后也有些生氣,哀家還以為,你把她給忘了!但哀家不是為了她,哀家只是想問,為何后宮里的人越來越少,你都把她們弄到哪里去了?! 聽到這話,云珺措手不及地看向皇帝。 鐘傅璟語氣冷漠:那些人犯錯,朕依法處置,有什么問題? 太后:以前皇帝你從不插手皇宮的事,最近你身邊的人,倒是頻頻出現在后宮。 說是頻頻,也實在夸張。 方夜織做事,素來小心。他出現在后宮那三兩次,是非要露面不可的。豈料在太后嘴里,倒是成了他插手后宮的證據。 云珺聽得心里緊張,只怕皇帝要做得事,已經被太后發現了! 下一刻,他的耳朵被皇帝捂住。 鐘傅璟怒目切齒,幾乎咆哮:太后!后宮里的人就算全死絕了,也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安心在后宮里養老便是!你要是再多管閑事,朕就先挖了你的眼睛,再毒啞你的嘴巴,就算你是太后,朕也絕不饒你! 太后被嚇住了,她站在那里,一臉驚恐,沒想到皇帝竟然敢這樣對他說話。 皇帝!太后也生起氣來,你怎么可以這么說話?哀家、哀家不過是是關心后宮罷了 關心?鐘傅璟冷笑起來,你關心的是,為何后宮里和你有著親戚關系的人,全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離開了,尤其是芩夫人太后,你氣得是朕因為這只兔子,懲罰她,把她送出宮去,對吧? 芩夫人的事,太后是無奈。后宮里的人不是賜死就是離宮,太后更是困惑。 只是太后想到,當初皇帝都要殺了這只兔子,卻被她給攔下來,還讓皇帝好好養著兔子。而芩夫人就是因為這只兔子,被趕出的宮,太后橫豎都覺得,她應該負點責任。 打從心底里,太后就不信皇帝能分辨出兔子來。她總在想,皇帝是拿兔子做文章,故意欺負芩夫人,把人給趕出宮去??扇缃袼齾s什么都證明不了,竟是敗在一只兔子的身上。 太后無言以對,對于皇帝的責問,她只能照單全收。 鐘傅璟依然氣不過,他說:太后,朕覺得你最近同太妃,還有宮外的家人走得太近,怕是聽到什么閑言碎語,才讓你胡思亂想。朕下令,從今日起,太后禁足仙陽宮,非要事不得外出,也不準外人進宮探望。減除一半的宮人,留幾個貼身照顧著就行了!還有,如果讓朕看到太后你無緣無故走出仙陽宮,朕照樣重罰你,哪怕你是太后! 鐘傅璟說完這話,瞪了眼太后,抱著他的兔子,轉身就走。 太后一聲不吭,面前的宮人們跪了一地,恭送皇帝離開。 待清蘭園徹底平靜下來,太后獨自走進涼亭內,獨獨喚來剛才那身手不錯的宮女。 太后:你去通知宰相,說哀家什么都問不出,什么也都不知道,讓他以后也別打聽后宮的事。 鐘傅璟氣勢洶洶地走在御花園的石子路上。 想到剛才,他心里還是有氣,一時忘記兔子還在他的袍子里悶著。 此時的云珺,倒是已經平靜下來。 太后走不出仙陽宮,后宮里徹底失去最大的勢力,如今皇帝在皇宮,也沒什么可擔心。 他也是如此,不用再擔心會不會突然冒出來一個什么夫人,要抱走他,要他離開皇帝。 可他在皇帝的懷里,還是待不住。 因為皇帝的懷抱也太溫暖,太悶了??! 小白兔難受地動了動,掙扎著鉆出了小腦袋。 總算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小白兔貪婪地喘著氣。 鐘傅璟低頭,正好對上小白兔的一雙眼睛。 他感覺心臟一下子柔軟下來,沒有剛才那么氣了。 鐘傅璟停下腳步,對白茯說:朕要先去御花園里坐一坐。 是白茯馬上派了兩名宮人,先去涼亭收拾干凈桌椅,再去泡兩杯茶,來給皇帝順順氣。 待鐘傅璟坐下,他小心翼翼地將兔子放在桌上,輕輕撫摸著兔子的毛。 在清蘭園里,所有人都親眼看到,這小白兔是主動跳到皇帝的手上。 仿佛真是一只仙兔! 白茯端上茶,笑著說:皇上平日里對小兔子那么好,小兔子自然記得您。 鐘傅璟捏了捏小白兔的爪子,方才在柵欄后,他看到小白兔修剪整齊的趾甲,這才確定是自己的御兔。 畢竟小白兔連他的龍床都不肯睡,現在卻肯主動地撲過來,那么親密,著實讓他意外。 鐘傅璟點頭道:朕的御兔,是世上最聰明、最懂得感恩的兔子,他是 說著,鐘傅璟一改剛才的怒意,他的臉上滿是喜悅。 他是仙兔?;实壅f道。 白茯帶頭,領著其他宮人跪下道:恭喜皇上,喜得仙兔! 小兔子云珺愣在那里,以前宮人們私底下說說,現在怎么連皇帝都這么說了! 他害羞又無語,躲開皇帝的目光,跳到桌邊,他看到宮人們跪皇帝,也在跪他。 第18章 18.他還記得 自從你來了之后。 就在半刻鐘前,皇帝對著太后勃然大怒,氣得所有人都以為,今天皇帝要大開殺戒。 而現在,他嘴角銜笑,一派喜悅的模樣。 云珺想起,皇帝本就是這么一個陰晴不定的人。 脾氣來得快去得更快,誰也不知下一秒他到底高興還是不高興。 他感覺到皇帝的手,一遍遍地摸著他的背毛。 和以前一樣的溫柔,可又有一些不同,依稀間,他感覺皇帝的手,在微微有些顫抖。 是他的錯覺嗎? 皇帝抱起他,踏著輕盈的步子,心情大好地回到御書房。 宮人們的心情也是跟隨皇帝,每一個候在門外的臉上全都掛起笑容。 白茯關上門,隨方夜織守在門外。 御書房內照舊只留下皇帝,和他的小白兔。 皇帝放下小兔子,坐在他的面前,隨后,他盯著小白兔看了一會兒,默不作聲。 云珺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圓滾滾的一雙黑眸朝皇帝看去,里面透著疑惑。 鐘傅璟朝兔子笑了下,隨即嘆了下氣,轉而一臉的悵悵不樂。 他輕聲說:小白兔,對不起,朕食言了。 云珺聽得困惑,食什么言? 鐘傅璟說:朕曾想過要好好保護你,但是今日 他嘆氣著搖頭,似乎很愧疚。 御書房的大門像是一道墻,將皇帝剛才的好心情全部擋在外面,而留在這里的皇帝,是他真正的自己。 云珺明白過來,心說這是太后的錯,皇帝又不知太后要做什么,怎么能怪自己? 而且,皇帝不是也在兔群中,認出了他嗎? 小白兔抬起頭,鼻尖在皇帝的手指上蹭來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