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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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mama,你如果想關心我的話,我受寵若驚,但你不用擔心我。傅景語氣既溫和又堅決,更別想著用自己的意思控制我。 喬婉婷怔怔地望著她。 在看見她那雙漆黑平靜的眼眸,一瞬間,有股強烈而難言的失落感在錐她的心。 什么時候,女兒在自己沒看見的地方,已經長那么大了?多年忙于工作,對她的事情從來都是聽之任之的。 現在想管,竟然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喬婉婷眼簾低垂,片刻后,露出一些被打敗的脆弱神情,轉過身說:你想進來再說吧。 傅景在客廳里坐下,這次仔細打量著喬婉婷的面容,化著妝,卻已經脫妝了,泛著假白且發黃的粉底液下黑眼圈和皺紋重新浮現出,看著憔悴且疲倦。 mama,你是不是剛忙完工作?剛出差回來嗎? 她抿了抿唇,露出心疼的表情說,你想去睡一覺吧,等明天再說。 剛才那種悄無聲息對峙著的壁壘感無聲融化了。 喬婉婷見狀,忍不住輕笑了下,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什么。她笑了幾聲,又無力地靜下來。 頓好半天。 喬婉婷滿臉疲倦,揉著太陽xue說:你這孩子明明聰明得要命,偏偏又要傻乎乎的,心那么軟。讓我怎么放心不管你。 她如果笨得徹徹底底也就算了。 一個漂亮卻愚蠢的有錢人家的小姐,反倒是最容易獲得幸福的。 今晚,讓喬婉婷無端想到了傅景小時候的樣子。 也是外表看著成熟冷靜,聰明得不行,很多大孩子死活學不會的課本知識,她看一遍就能弄懂。從來不愿意主動地跟別人講話。 可湊近才會知道,這個喜歡仰望星空的孩子,內心是多么溫軟和一團稚氣。 是喬婉婷錯過了她的成長期。 那時候,她自己也還年輕,事業剛剛起步,成天在外忙活談生意,只能把女兒的照顧和教養完全托付給外人。對她確實不夠關心。 有天傅景生日,喬婉婷特意早半天去幼稚園接她,才發現,剛剛午休結束的小朋友們都待在cao場玩耍,只有小傅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看書。 從頭到尾,沒有別人來跟她說過話。 在喬婉婷的厲聲追問下,老師才尷尬地說:是傅景小朋友不愛跟別的小朋友一起玩,她喜歡自己一個人看書。 喬婉婷這才反應過來,女兒是被孤立的狀態。 傅景從來不說。 連請回家專門照顧她的住家保姆,都欺負她這小孩好糊弄,三天兩頭無故曠工在外面另外接別的活,拿雙份工資,給她吃冷菜冷飯,讓她小小年紀因此患上胃病。 到頭來,傅景還替別人求情。 喬婉婷把保姆趕走的時候,轉過頭,就看見女兒那一雙烏黑眼眸盯著人離開的背影。雖然沒吭聲,但流露著誰都能看出來的不舍眷戀之意。 喬婉婷忽然仰頭,以手遮了下眼睛,淚水沉默而快速地滑過太陽xue,留進鬢發里。 她說:是mama對不起你。 第62章 喬婉婷擋著眉眼,靜止幾秒后,匆匆地從身上摸了包煙。她急迫地想靠煙草找到些放松之意。 打開煙盒,點煙的動作卻又頓了頓。 mama,你沒有對不起我,傅景見狀把茶幾上的白色煙灰缸往她面前推了點,接過話說,你賺錢那么辛苦,要供我吃穿開銷,供我讀書,還要給我買房子。哪里會對不起我。 喬婉婷動作停頓片刻,把煙扔進包里了。 最最重要的是,傅景目光望著她,語氣平淡,卻字字認真地說,mama,你讓我從小就知道女孩子也能有很強的事業。 雖然你不會圍著我團團轉,天天問我要不要吃這個蔬菜那個點心,雖然小時候我也一直在想,你為什么會那么忙但我從來沒覺得我的mama比別人家的mama差。 聽到這話,喬婉婷喉嚨滑動,眼底不自禁浮現一層淚意。 她沒有說話。 傅景長睫低垂不動聲色,繼續說:雖然不會來給我開家長會,但mama會把我拿到的獎狀認真封起來保存著,哪怕只是一張交了報名費就會拿到的作文參與獎。我當然知道你很愛我,很愛很愛。 喬婉婷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臉頰上的熱淚,忽然嗤笑了下,笑了幾聲卻又哭了。 她唇角是微微上揚的弧度,淚水卻隨著眨眼而掉落。 很快再次擦掉。 視線重新聚焦,她打量著自己這個女兒。 一張嬌稚的臉蛋,濃密長睫烘托著黑白分明的杏眼,清澈見底,又波瀾不驚。分明還是個孩子的相貌,內心卻逐漸成熟起來了。 竟然在冷靜地跟她這個當媽的談判。 喬婉婷長長嘆氣:你可真是喜歡顧青瓷明明是一個從小到大,稍微有點不開心就不肯再開口說話的小孩,現在為了不讓我反對,第一次 傅景平靜地打斷她:因為你是我mama啊。 你又不是什么甲乙丙丁路人甲同學,可以不在乎無所謂,傅景垂下眼,努力抑著哽咽情緒,緩緩的話說得難過且溫柔,你是我今生唯一的mama我寧愿自己斷手斷腳也不想害你因為我哭的。 半晌,喬婉婷剛止住的淚再次盈濕眼眶。 她忍住了,疲倦地按著太陽xue說:行,看來mama是真沒辦法對你說不行了。 夜里市中心的燈光太亮,星星很難每晚都看見,舉目望去,只有散著清輝的月亮半隱在云翳里,一天比一天圓潤。 晚風淺淺,吹久了身上也冷。 涼意從面頰緩緩蔓延至四肢百骸。 顧青瓷卻還是開著車窗。 她目光時不時地落回不遠處,路對面的小區門口,并不清楚自己等了多久。隨著重重思緒,不知不覺里時間過得也很快。 再一抬眼,寬敞無人的兩道馬路之間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大概是看見車了,悠悠的步伐頓了頓,繼而奔跑過來。 jiejie,你怎么在等我呀,傅景彎眼笑著問了一句,就轉而到副駕駛,她拉開車門坐進去,這才繼續說,不是讓你回家嗎? 顧青瓷望見她盛滿輕松的笑眼,不由彎了彎唇。她抬手系好安全帶,關掉車窗,臉龐的冷意跟著融了。 晚上打車不安全。 噢,傅景很快轉過話題說,jiejie,下周六你有空嗎? 顧青瓷點了點頭。 我想讓你陪我去個地方。 好。 嗯?難道不先問一下要去哪兒嗎? 既然你都已經有了時間地點,還多問什么,顧青瓷手搭著方向盤,揚唇無聲地笑了下,反正沒有哪兒是不能陪你去的。 深秋的偏遠墓地人煙稀少,門口的停車地方都是空蕩蕩的,靜得一絲風也沒有。 步行進去,林子里的樹木挨著尺寸排列整齊,中間是寫著紅名的冰涼墓碑,墓碑間隔著樹木排列。依稀幾縷光照進來,陽光都透著一股凄沉。 傅景重新扎了下馬尾辮,接著又把散亂的發往后撫弄了下,挽著顧青瓷的手臂,小聲說:jiejie,我爺爺奶奶的墳墓在山頂,我們要走很長一段路呢。 嗯,顧青瓷抬手摸了下她的發頂,溫和地應著,你跟我說過好幾次了。 傅景唇動了動,想把話咽下。 卻還是輕輕說出來:是有點怕你會覺得麻煩 顧青瓷說:怎么可能,誰會嫌跟星星一起去看爺爺奶奶麻煩。 會有人嫌的。 當然會有。 傅景更用力地抱住她的胳膊,揚起臉笑了句,反正,我是一定想讓你跟我先去見見爺爺奶奶。 傅景是被爺爺奶奶一手養大的小孩。跟著爺爺學種菜,跟著奶奶去釣魚。 要不是一場意外車禍,她的童年不至于過得那么封閉自我。 爬山的路很長。 傅景興致勃勃地跟顧青瓷講著,自己的爺爺當年是怎樣赤腳考上大學的,他跟奶奶是家里長輩早訂下的娃娃親。 奶奶是封建地主家的大小姐,被抄家之后,生活陡然變得很慘,后來吃過很多苦,卻還是咬牙堅持下來了。 再后來生活慢慢變好些,傅家是怎樣重新發家的。 在鄉下的院子里,奶奶會抱著傅景給她講以前的事情。人餓著肚子,怎樣在田里撿麥穗,又是怎樣抽繩抓麻雀吃,麥穗的香味,雀毛的焦氣。 她語氣緩緩慈祥,把那些小事描述得繪聲繪色的,故事末尾總是在講改革開放之后,現在的日子有多好。 傅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能明白,奶奶的那些娓娓道來的那段時光并不是平和歡快的。 平和的是奶奶而已。 慢慢走到山頭,樹木漸漸稀少起來,石碑上跳躍著金燦的陽光。 傅景帶著顧青瓷走到更上面,這里一片的墓很少,每人的空間變大,看起來比底下的規格高級許多。 大理石做的圍欄,兩塊石碑前還有漂亮可愛的迷你石獅子。日光泛濫地落在雪白的獅子身上,看起來竟有種溫暖的感覺。 傅景爺爺奶奶的墓碑上還有照片。 浮著一層淺淺的灰,唇角的笑容顯得有些模糊。 顧青瓷從包里拿出包濕紙巾,躬身給兩位老人的遺像擦干凈,接著用紙巾又擦了遍。 傅景打開自己那單薄樸素的帆布單肩包,她從里面抓出一大把錫箔元寶,彎下腰輕輕地放到墓碑前。 接著又抓出一把,再一把。 很快堆成小堆。 直到帆布包變得干干癟癟。 顧青瓷才發現她那鼓起的包里,全都裝著這些東西。 傅景抬眼,對她小聲解釋說:我知道現在山里是不讓燒這種東西的,但今天的空氣濕度那么大,含氧量那么低,一點風也沒有,旁邊又除了石頭還是石頭。 她打量著無人的四周,旋即緊張地摸出口袋里藏的打火機,碎碎念地說:燒完的余灰我也會等到涼透再走,如果被抓到也會乖乖罰錢所以,我現在要不道德地偷偷燒點紙錢了。 別那么緊張,小心燒到手,顧青瓷好笑地看著她,jiejie幫你望著風呢。 噢,傅景用打火機點了好幾下錫箔元寶都沒燒起來,她垂眼,把東西垂直地拿著,這還是我奶奶生前自己疊的。 她說著很快笑了下,我奶奶可逗了,業余愛好除了釣魚就是給自己疊錫箔元寶,地下室里幾箱幾箱的全都是她從小就囑咐我說,也不指望我給她疊,她自己都會準備好的,就讓我以后每年在墓前燒點給她。 誰知道最近幾年,已經不讓燒這種東西了。 弄得傅景每回上山看望他們,都得先算好日子挑個人少且火燒不起來的天氣。 顧青瓷忽然說:你先等會兒再點。 傅景:嗯? 顧青瓷彎腰,從小堆錫箔元寶里面,把那幾個壓成紙片的挑揀起來,元寶都給你弄成銀元了。 她邊說著,邊拆開手里那個癟掉的錫箔元寶,她手上拆得很慢,又拿起來,迎著光打量了下折痕。 然后很快地還原回去。 幾下重新疊成一個圓潤潤的元寶,輕輕放到墓前。 第二個就拆折還原得很快了。 傅景看著她的動作,愣了又愣。 就這樣蹲在顧青瓷的身邊,靜靜地望向她手上的折紙。 兩個人在爺爺奶奶的墓碑前。 傅景仍由顧青瓷疊著,她抱著手臂,也不幫忙,只是抬眸笑吟吟地說:爺爺奶奶,看看你們孫女的媳婦兒,多么乖巧的媳婦兒。 顧青瓷稍彎了下唇,沒說什么。 第63章 傅景好不容易把小堆元寶點燃了,她望著火光,眼睛被冒著的煙火熏得有點刺,淚水無端地劃落。 她飛快地擦了擦。 小聲給奶奶解釋說:這不算哭。 青煙升騰著盤旋而上,古人相信這能告慰天靈。 想起一個,陽關淺淺的清晨,奶奶膝蓋上窩著一只小橘貓,她邊疊著錫紙元寶邊笑說:等以后奶奶去世了,星星別哭到時候路邊的花花草草,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是奶奶。所以千萬別哭 沉默寡言的爺爺戴著老花眼鏡,在旁邊看報紙。 她在這股煙味里想到爺爺奶奶剛入土的光景,大伯二伯和爸爸按照年紀大小的順著扶棺,嗚嗚咽咽的哭聲里,花圈燒出黑色的煙。 大概能懂死亡的含義。 卻撞撞跌跌地跟在棺材后面,仍然想把爺爺奶奶留在家里不讓火葬場的人接去。 那時候,傅景多想自己能研究出讓人死而復生的辦法。尸體被燒掉之后,她就開始想能不能制造出時光機 燒著燒著,錫箔紙化為古樸的黃,很快變成猶有余熱的灰燼。 顧青瓷在旁邊看著,手里還留了些剛疊好的元寶。她拿走打火機,去左右兩家的墳墓前分別燒了幾只。 認真地說:給鄰居們打聲招呼。 傅景微瞪眼,望著她的動作心頭默默咂舌,自己偷偷地給爺爺奶奶燒了那么多年的元寶,竟然完全沒想過這個步驟。地底下還要考慮鄰里關系。 見顧青瓷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