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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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于彼此而言,絕對不能說陌生,但這樣相對而坐,安靜地仿佛只能看見自己餐盤里的食物,相顧無言地吃上一頓飯卻還是第一次。 埋頭干吃不說話未免顯得太傻了,也過于刻意,就在仉南窮盡腦汁琢磨合適的開場白時,付宇崢首先打破沉默:今天去過醫院了? 仉南嗯了一聲,說,去過了。 林杰怎么說? 同樣的一段論述,雖然已經重復了好多遍,但眼下當個復讀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于是仉南一字不落地將那段話說了迄今為止的第三遍。 付宇崢安靜聽完,用餐紙揩了一下嘴角,說:是目前最穩妥的治療方案了,謹遵醫囑吧。 仉南忽然好奇,放下刀叉,問道:你不是神經外科的醫生嗎,精神心理科也懂? 付宇崢去拿杯子的手微微一頓,指尖觸到杯壁,而后輕描淡寫地回答說:醫道相通,不過我了解的也只是皮毛,不算專業。 仉南點點頭,過兩秒由衷道:你們做醫生的可太辛苦了。 付宇崢:習慣了也沒什么。 仉南好奇心發作,忍不住問:你當初怎么想到要當醫生呢?沒日沒夜的,接觸的全是生命的疾苦與終了,沒有過硬的心理素質可真扛不住啊。 付宇崢掀起眼皮,回敬他同樣的問題:那你當初怎么想到要當漫畫家?晝夜顛倒的,筆下畫的盡是虛幻的幸福和甜蜜,比較現實生活和筆下作品,沒強大的心理建設不是一樣頂不??? 誰說不是呢?仉南撲哧一笑,搖頭自嘲道:我這不就是心理過于脆弱,頂不住就分裂了嘛! 付宇崢眉梢輕挑,停兩秒,沒忍住也笑了一下。 其實吧,我這屬于家門傳承。笑過之后,仉南正經道:我爺爺是位書法大家,我爸畫國畫的,到了我這就中西合璧了。 挺好,一家子藝術家。付宇崢沉吟半晌,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輕聲說:我也差不多。 嗯? 我父母都是醫生,算是家庭熏染,所以我從小也沒什么特殊的理想,好像成為一名醫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么巧啊,敢情咱倆都屬于繼承門楣的一份子唄?仉南眨了眨眼睛,故意道:不過我還是比較隨心的,倒是你 他欲言又止,付宇崢被勾起了一點興趣:我怎么? 我還以為你這樣性格的人,一定是從小就矢志不渝地要做生命的守護天使,所以才會選擇做醫生呢,原來也是被迫扛起祖上基業啊 付宇崢覺得有點意思,繼而問:我這樣的性格是什么樣的? 仉南毫不猶豫:冷靜而強大,理智又果決。 你這付宇崢失笑道:不愧是藝術家,你這都是什么詞? 夸你的詞唄。仉南端起一旁的水杯,沖他遙遙一舉:來吧付醫生,吃了半天了,該喝一杯了。 不得不承認,在今晚,他見到了仉南太多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地方,清醒之后的這個人,溫潤中透露著難以掩飾的爽朗,像是鐫刻在斯文背后的不羈與瀟灑,付宇崢錯愕只有一秒,而后從善如流地端杯,問:說點什么? 仉南收斂笑容,深吸一口氣,忽然正色道:謝謝你。 付宇崢杯身前傾,與他輕碰后分離:不客氣。 都是干脆利落的人,他的感謝誠懇真摯,他亦不虛與委蛇。 這就算是正式的道謝了,萬語千言的未竟之詞,也盡在這以水代酒的一碰之中。 存在即是合理,不得不說,雖然酒桌文化一直遭人詬病,但是在某些時刻確實能發揮一些非比尋常的意外功效,比如現在雖然是酒水清淡,但喝過這一杯之后,方才暗浮于兩人之間那些局促和生硬,的確被無形模糊淡化了很多。 氛圍莫名松動,仉南繼續剛才的話題:對了,你父母是什么學科的醫生??? 付宇崢平靜道:精神心理。 仉南:噗 一口水含在嘴里,巨大的震驚之中幾乎噴薄而出,此時他直愣愣地望著付宇崢,溫水忽然變得guntang,一時間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你那是什么眼神?付宇崢扯了張餐紙遞過來,沉靜深邃的眼底噙著一抹笑意:被歪打正著了? 仉南猶豫半晌,那口水終于七扭八拐地順著后心流進肚子,他震撼悚然道:怪不得你配合治療那么得心應手,原來是行家??! 我沒有。付宇崢卻說,我只了解一些這個醫科的一些基礎理論知識而已,再多的,就一竅不通了。 為什么???仉南又好奇了,按理說你父母你為什么主攻了神外科呢? 誰料,這話問完,對面的人陷入了一段突如其來的沉默之中。 氣氛陡然轉冷,仉南自覺失言,大概是問了不該問的,剛想無縫轉移話題,熟料付宇崢卻忽然回答道:因為與生俱來的抗拒我母親醫者不能自醫,在我十幾歲的時候由于重度抑郁自殺了。 仉南心中狠狠一沉,半晌,說:對不起,我 沒關系,過去很久了。 仉南抿起嘴角,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接續。 這樣的事情,是刻在骨子里的傷痛,少年時期的無法挽回的遺恨,可能窮盡畢生也無法彌補自愈,只能等傷口一次次崩潰綻裂,經歷無數次血rou模糊之后,再長出新的結痂,以平和掩蓋痛處。 他對付宇崢這個的了解僅僅停留在性格層面,對于他身后的生活經歷根本一無所知,而現在 他有著這樣的可以稱得上是慘烈的童年經歷,但是在以往這么長的一段時間里,竟然始終配合著他這個精神重疾患者治療、演戲在兩人無數個獨處的時刻里,他會是什么樣的心情?是不是也曾觸景生情,黯然失魂? 可是從頭到尾,他沒有表現出過半分異常。 這一刻,仉南說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 付宇崢并不是悲春傷秋的性格,尤其面對仉南這樣特殊的聊天對象,可以說無論氛圍如何放松,在某些程度上,他卻始終關注對方的情緒變動,察覺到他岑寂失落,付宇崢適時終止話題,甚至破天荒地第一次對外人談及自己的家庭:不過,從某一方面來說,我們確實算得上無巧不成書。 仉南費力扯出一個微笑:我不信,除非你詳細說說。 付宇崢勾了下嘴角,說:我繼母也是個藝術家。 仉南在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反應許久,眉梢眼尾的詫異慢慢消散后,終于又被清淺的笑意覆蓋他再次向對面的人舉杯。 付宇崢心下了然,端杯問他:這次又為了什么? 仉南嚴肅道:誰說人類的悲喜各不相通為了重組家庭各有各的幸福! 付宇崢一愣,隨即笑著與他穩穩碰杯。 服務生禮貌打擾,送上餐后甜品,付宇崢瞥了一眼面前的慕斯蛋糕,并未動餐勺,脊背靠上椅背,看著仉南挖了一小口巧克力甜層送進嘴里,說:偶爾吃一點甜食,有助于心情放松。 仉南點點頭,說:確實,不過熱量太高,對于腹肌太不友好了。 保持身材的事留到徹底康復之后再說吧。付宇崢說,眼下最重要的,是維持良好狀態。 果漿夾層確實太甜,仉南只吃了兩口就放下勺子,微翹的眼尾倏而一彎,不在意地擺擺手,笑道:這么謹慎小心其實也大可不必就混我們藝術圈的吧,十有八.九都抑郁,要是沒點心理問題,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為藝術獻身啊。 付宇崢在心中默然輕嘆 你錯了藝術家,你生病,差點獻身的是我。 這一頓晚餐吃得算是愉快,吃過飯,仉南去吧臺結賬,既然早就師出有名,付宇崢也并不與他爭單,結完賬,兩個人一起出了餐廳的門。 這一餐從八點多一直吃到十點,夜深人靜,整個城市籠罩在靜謐而絢爛的浮光掠影之中,路上行人漸少,主干路上的車流都有自己的方向和歸途。 仉南今晚沒有開車,此時卻對付宇崢說:走吧,送你回家。 付宇崢將大G解鎖,微微挑眉,道:喧賓奪主了啊,難不成送完我,你再自己打車走? 對啊。仉南拉開車門,熟稔自然地坐上副駕,扣好安全帶,笑道:快點吧,我送佛送到西。 付宇崢發動引擎,半是疑惑半是好笑道:我有個問題。 呦呵?仉南道:問吧,仉老師給你解惑。 車子緩緩行進車道,匯入車流之中,付宇崢平穩開口:就你畫的那些漫畫作品,故事腳本也是自己寫的? 那當然。聊起自己的專業,仉南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從人設到故事梗概,再到劇本,分鏡腳本,最后落筆成畫,都是我一個人的原創。 嗯。付宇崢點點頭,繼而說出心中疑慮,那你這個成語水平設置臺詞不容易吧? 仉南: 為了損我一句正經八百地拐這么個大彎,你也夠不容易的哈! 車里沒有放音樂,只有偶爾兩人之間的交談聲回蕩,半路經過靜園的時候,仉南無法不回想起那晚堪稱魔幻的人工湖夜游,嘴角不自覺上揚,最后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 付宇崢目視前方,隨口問:笑什么? 仉南說:其實有件事,我更應該好好謝謝你。 付宇崢目光透過車窗拋向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明白過來后,失笑道:那天你說自己是浪里白條,我真的信了。 那我可真是對不住你。仉南想到自己和付宇崢那夜堪比落湯雞般的狼狽造型,笑到停不下來,游泳我是真的不會,學院游泳隊什么的完全是杜撰,不過當年合唱隊倒是有我的一席之地。 又開始成語花樣大賞了付宇崢忍了,倒是對對方曾經合唱隊員的身份有些詫異:合唱隊?那你還真是天生藝術家的料子,歌唱繪畫雙開花? 想了想又問:當年在合唱隊,唱什么聲部的? 那可關鍵了!仉南說:前臺指揮。 付宇崢: 那還真的是,重要極了呢。 這一夜,他們猶如傾蓋如故的舊友一般,談病情、聊生活,仉南算是健談的人,而且聊天時的尺度分寸掌握的頗為合宜,不突兀不尖銳,即便付宇崢話不多,也能感受的到交流帶來的舒適感,和仉南聊天或者說成為朋友,聊確實是一件讓人放松的事情。 然而,兩個人同時也都在隨意之中暗自拿捏著那道虛無的邊界感他們什么都聊,卻唯獨沒有人談及之前的那段日子。 那段幾乎是朝夕相對,雜糅著莫名的情感,真真假假虛實難辨的時光。 是因為現在主角突然覺醒了自我意識,所以沒必要再提,還是刻意的回避? 夜風微涼,吹散了白日的喧囂聒噪,車子停在付宇崢樓下,仉南自然反應一般,抬眼望了望住宅公寓樓中,某一扇窗戶的位置。 是到了真正說再見的時候了。 仉南解開安全帶,按捺著心底被夜風忽然吹亂的波瀾,最后一次說:付醫生,這段時間真的麻煩你了。 付宇崢指尖輕輕一動,平聲道:道謝的話說了好幾遍,還有點新意嗎? 仉南緩緩轉過頭來,在小區路燈薄霧輕紗般的燈影下,對他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特殊的意味,像是無奈之中夾雜著丁點的自嘲,笑過之后,繼而沉默下來。 這樣的安靜與先前的攀談形成反差,付宇崢莫名有種預感,總覺得接下來對方可能會有石破天驚的話準備出口。 果不其然,仉南緘默半晌,終于克制不住心中暗自涌動了好幾天的浪濤席卷,忽然問:那天晚上,那個我是不是親你了? 他就這樣直白的,當面將兩人一直默契回避,自動忽略的關鍵細節宣之于口,付宇崢意外地怔了一下。 仉南就在他微不可察的表情變化中,突然忐忑起來。 過了幾秒,付宇崢開口,聲音卻依舊平穩地聽不出任何情緒痕跡,他只是說:沒關系,劇情需要。 劇情需要,劇本設定這似乎是最為圓滿的解釋。 仉南心道,難不成你真的只當自己是一個臨時演員,要做的,就是配合他這個主演走劇情嗎? 現在猝不及防地迎來故事結局,夢醒之后久久失神,甚至在不經意間還會沉陷無法自拔的,真的只有他自己? 仉南心中頓時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些許的遺憾還是莫名其妙的不甘,腦子一熱,脫口問道:就之前給你添了那么多麻煩,你、你女朋友不介意吧? 這話說完,素來氣質冷淡而這一晚卻表現得可謂談笑自若的人,終于緩緩轉頭,隨即,那抹沉靜深遠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眉心中央。 完蛋 仉南心里咯噔一下,話一出口立刻后悔,但是覆水難收,問都問了,咬舌自盡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硬著頭皮迎上那道深邃眸光。 一秒,兩秒,就在仉南在心中默數到五的時候,付宇崢終于開口,冷靜道 你什么時候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