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嬌氣反派 第35節
“謝知青!”突然之間,她聽到有人在喊自己,漂亮的桃花眼漸漸有了焦距,尋聲探了探頭,正好路過路旁的孫桃枝。 謝蕓錦:“……”她還是裝作沒聽見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對方似乎鐵了心地要找自己,一直跟在車后“謝知青”“謝知青”地喊,路昉問:“要停車么?” “……停吧?!笨纯磁魉J裁椿?。 幸好有路昉在身邊,謝蕓錦一下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果然可以抵消女主對她的影響。 孫桃枝氣喘吁吁地跟上來,看了眼路昉,猶豫道:“謝知青……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br> 謝蕓錦揚起下巴,抓著路昉的手不放:“他是我對象!我能知道的他不需要回避?!?/br> 路昉垂眼看她,能明顯感覺到她身上的緊繃感,一時間有些好奇。 為什么看到這姑娘她會這么緊張? 孫桃枝抿緊唇糾結了會兒,終究還是沒忍住說了:“謝知青,你是什么時候看穿方向東這個人的?” 謝蕓錦撩起眼皮,眸子里掠過幾分意外。 “上回你說了那番話后,我一直忍不住去想,后來越觀察越覺得,以前是我自己的喜歡美化了他,真實的方向東遠比我以為的要差勁得多!” 她像是打開了宣泄口般說了很多,謝蕓錦一開始還有些震驚,后來慢慢就淡定了。 劇情是徹底崩壞了?女主都開始嫌棄男主了,這還怎么繼續? 偏偏對方還在問:“謝知青,你說……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他得到教訓?” 謝蕓錦沉默了很久,就在孫桃枝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那道清甜的聲音低低傳來,帶著一點冷意:“無論是誰,被人摧毀自己最驕傲的皮囊,都會崩潰吧……” 比如上輩子的她,從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變成淪落街頭的乞丐,失去了家世、樣貌、和自以為的愛情,短短十幾年間建立的自信與驕傲被打擊得不堪一擊。 思及此,她突然就不想和對方說話了。 雖然孫桃枝不是陷害自己的直接兇手,但她之所以一步步墮落,從某種程度上說,和對方的女主身份有很大的關系。 路昉一直沉默地聽著,眼神始終落在小姑娘身上,自然發現了她突然低落下來的情緒。 他抬手撫了撫她的后腦勺,溫柔且安定的力道令謝蕓錦放松下來,抬頭沖他笑了笑:“我們走吧?!?/br> 孫桃枝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神色復雜。 現實生活遠比小說要豐滿得多,她以為的男主,和原書刻畫的,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至于最……驕傲的皮囊? 方向東能有今天,依仗的是什么呢?大隊長兒子的身份?體面的工作?還是尚可的長相? 這個年代對女人遠比對男人要苛刻,倘若她提出退婚,或者當場揭發鄭敏敏和他的關系,損害的不僅是他們倆人的利益,還有她自己。 而且……太不劃算了。她在方向東身上付諸那么多努力,就這么放棄,太虧了,必須得撈點什么,最好讓他出點血。 她慢慢攥緊掌心。 剛才在縣城,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問了那個中年男人的名字。 男人似乎并不覺得冒犯,反而很習慣地笑道:“我叫項敬城?!?/br> 好巧不巧,方向東的領導—— 就叫項敬城。 …… 告別路昉,謝蕓錦回到知青宿舍。 柳荷正在灶房做飯,謝蕓錦懶得應付其他人的好奇詢問,也到里頭躲清靜。 眼神不經意間瞥到一樣東西,她微微睜大眼,問道:“這是什么?” 柳荷從灶間抬起頭瞄了一眼,靦腆地笑道:“哦,是野蜂蜜,方安進的大哥偶然得了一些,說是為了謝謝我,送我一點?!?/br> 謝蕓錦:“……” 很好,你們兩個終于有進展了。 第42章 042 是與你并肩作戰的伙伴 “為的什么事兒謝謝你呀?”謝蕓錦坐在門檻邊的小板凳上, 有一搭沒一搭地往灶間添柴,雙眼亮晶晶的滿是好奇。 柳荷也沒啥可隱瞞的,莞爾道:“就你上回告訴我方安進流鼻血的事兒, 我去他們家的時候趙嬸子正逮他呢, 結果不小心閃著腰了,我扶了一把, 正好方安遠也回來了, 就一起把娘倆送到縣醫院去了?!?/br> 這就是緣分嘛!謝蕓錦眉眼彎了彎,想問她覺得方安遠人如何,但又覺得不應該過于干涉兩人的發展, 于是話鋒一轉,問道:“方安進的檢查結果怎么樣了???” 聞言, 柳荷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清秀的眉眼露出難色, 斟酌片刻才道:“應該是最近兩天才能拿報告, 不過我看趙嬸子那時候的臉色, 可能不是很樂觀?!?/br> 這也在意料之中,但這回比上輩子提早了好幾年做檢查, 就算沒法完全治愈, 情況也不至于惡化得太嚴重吧。 正想著, 一位女知青靠近灶房,半邊身子探入門檻內, 神秘兮兮地說道:“誒,你們聽說了嗎?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定下來了!” 謝蕓錦和柳荷對視一眼, 開口問:“誰呀?” 女知青瞪大了眼,一個字一個字念得極重:“鄭、敏、敏!” 怎么可能是她???謝蕓錦擰起眉心,她記得上輩子是個男知青啊。 “你從哪兒聽來的消息呀?” 女知青小心翼翼地往外頭看了看, 跟接頭似的:“她自個兒說的,我下工的時候和她一道回來,她說自己很快就能脫離這樣的日子了?!?/br> 都下鄉這么久了,家里有關系的知青早就打點好回城了,他們又不是不知道鄭敏敏的家境,除了上工農兵大學,哪還有其他途徑能擺脫現在的生活? 鄭敏敏說話本就沒個把門,平時和這位女知青關系還算不錯,許是實在高興,不小心說漏了嘴。 “大隊長都沒發話呢,她說了管什么用!”謝蕓錦輕哼一聲。 其實按理來說,這個名額非柳荷莫屬。她是正兒八經的高中生,平時上工積極,在村里人緣好,為人處世都挑不出毛病,上輩子票選的時候,她就是票數最高的人,但審核的過程中碰上她的一個親戚犯了事兒,柳荷父母幫忙周旋落下話柄,于是資料又被打了回來,最后是票數排名第二的男知青頂上了這個位置。 退一萬步講,就算這兩人都有問題,那也輪不上鄭敏敏??! 且不論她的性格得罪過多少人,就她那不著調的學習表現,大隊長都沒臉推薦上去! 該不會是方向東又拿好話哄人吧?謝蕓錦撇撇嘴,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這人向來空話一堆!也不知道方中華怎么會養出這樣的兒子! 正在盛湯的柳荷神色有幾秒空白,像是失望,帶著幾分自嘲,本想開口說些圓場的話,但嘴巴張了張,又沉默下去。 “我覺著也是!”女知青憤憤道,“大隊長不是那樣的人,說了要公開票選,就不會搞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手段!” 她對鄭敏敏的行為更是鄙夷,分明前些時候還大義凜然地煽動其他知青一起斥責謝蕓錦,這會兒倒是啥都不顧忌了。 果然不能僅憑一面之詞斷定一個人的好壞,女知青忍不住看了眼謝蕓錦。 天生蜷曲的頭發勾勒出她姣好的面部線條,肌膚雪白,許是身體不適,兩頰和紅唇稍顯蒼白,有種嬌弱的美感,令人更覺雙瞳剪水,眉目如畫。 水凌凌的桃花眼少了些媚,反而多了幾分天真和稚氣,分明是兩種矛盾的氣質,卻在她身上融合得恰當好處。 女知青心里的認知漸漸動搖。 …… 夏日的陽光極具侵略性,強烈的光線如飛至眼前的利刃,令人本能地閉上眼。 路昉額頭沁出一片熱汗,水珠匯在一塊,不受控制落下來,刺入眼睛。他睫毛只輕輕顫了顫,始終目視前方,百米外的靶子在一片血紅中冒出邊界,然后一點點露出全貌。 趁著這短暫的清明,他果斷扣下扳機。 子/彈在靶子正中心留下一個小孔。 空倉掛機,路昉終于閉了閉眼,利落起身。 “太好了副營!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同來練習的小戰士激動不已,拿起自己記錄的數據遞過去,“命中率百分之七十,六發脫靶?!?/br> 換句話說,除了脫靶的六槍,剩下的每發子/彈都是十環。 雖然出事以前,路副營命中率是百分之百,但凡出手,無一虛發,可對于現在的路副營來說,有如此成績已經是非常大的突破了。 路昉不敢耽于這樣的喜悅。 這樣的命中率在戰場上只會讓敵人偷笑,并不是說不好,只是他用了近一個下午的時間才打完這幾槍,有好幾次瞄準了許久,卻打不出去,心里頭的窒息感拼命拉扯著神經,胸前的傷口仿佛又被撕爛,到處都是血淋淋的紅。 子/彈用盡,他整個人跟從水里撈出一樣,衣服完全被汗水打濕。 只能說相比前段時間的焦慮,他松快了許多,知道過猶不及,不再把自己崩得像張時刻會斷的弓。 “今天先到這里吧?!?/br> 離開靶場,他照常去了醫務室。 二營剛出任務回來,軍醫今天很忙,在幾個傷員間來回穿梭。 近來天熱干燥,軍營幾公里外的村子起了火,起火點連著好幾間房子,順著熱風很快蔓延開,村民們慌慌張張地救火,二營的幾位小戰士到屋里救人時被燎得皮膚灼傷,好在沒有性命危險。 路昉不打擾他,見一個小戰士單手掛在胸前,極不方便地幫自己上藥,上前搭了把手。 “多謝路副營?!彼樕系拿急粺龥]了,渾身散發著毛發燒焦的氣味,紗布纏繞幾圈,只留下口鼻和光禿禿的眼睛,咧嘴一笑,一排牙齒白得過分。 “辛苦了?!甭窌P沉聲道,熟練地打了結。 小戰士立馬用沒受傷的手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年輕的臉上沒有一絲陰霾,眼中飽含熾熱的驕傲和無畏,聲音響亮又堅定:“不辛苦,為人民服務!” 聞言,路昉唇邊泛起很小的弧度,立身并腿,脊梁挺得筆直,手掌與眉同高:“為人民服務?!?/br> “怎么樣,今天的情況如何?”等軍醫閑下來已經過去了許久,路昉甚至去cao場練了一圈才回來。他將今天的數據放到桌子上,軍醫看了幾眼,也有些驚喜。 “可以啊,有突破就是好的,說明我們的方向選對了?!?/br> 端起茶缸喝了一大口水,他又問:“那小姑娘是怎么幫你的?” 路昉沉默片刻,似乎在考慮措辭,然后開口道:“她搭著我的手,告訴我目標的位置和方向。我對她的話好像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不需要考慮結果。有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眼前是清楚且干凈的?!?/br> 軍醫若有所思:“那今天呢,今天有什么感受?” 路昉抿了抿唇:“我在試圖找回那種輕松感,但捉摸不定,有的時候像是在和自己抗爭,覺得拿著槍是一種罪惡?!?/br> 那次任務中,敵人用他的槍/擊/殺了數十名戰友,然后用他的手握住槍身,將頭部的尖刀盡數沒入他的胸膛。 他向來以自己的槍/法為傲,那瞬間卻像刀俎下的魚rou,所有的自傲都被戰友的血rou擊碎,往日朝夕相處的“伙伴”成了心中的夢魘。 “或許你需要建立的是你和槍之間的信任?!避娽t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