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嬌氣反派 第20節
“知道什么?”謝蕓錦的頭腦還沒清醒。 “知道孫桃枝和方大哥一塊兒,所以你才遠離了方大哥,因為你知道他心里根本沒有你對嗎?!” 她失眠了一整夜,腦海里充斥著白天見到的畫面,心如刀割。 原先是謝蕓錦,她還能說服自己。因為即便自己不想承認,但謝蕓錦確實比她漂亮比她家世好??蓪O桃枝呢?孫桃枝算個什么東西?!大字不識一個的鄉下村姑!憑什么能把自己比下去?! 她輾轉反側,急需一個出口,然后謝蕓錦便撞了上來。 “誒……”謝蕓錦氣笑了,說話都帶上了家鄉的腔調,態度高傲,“我說你跟我犯什么勁呢?啊,你喜歡他你就找他去呀,想知道他心里有沒有你,直接去問他呀!我看你編排別人倒好意思的,臉皮這么厚怎么就用不對場合呢?煩人!” 孫桃枝都比你強,至少她知道問題的關鍵點在于方向東而不是我! “你、你……”鄭敏敏被她一串詞給說懵了,你你你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雖然她看起來大大咧咧又外放,但自覺有著姑娘家的矜持,所以即便對方向東的心思再明顯,露骨的話也說不出口??芍x蕓錦卻把現實挑得如此直白,瞬間顯得她的百轉千回十分可笑。 謝蕓錦這才發現她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須臾間,她目露憐愛,然后毫不同情地轉身離開。 要爭方向東你們自己過家家去吧,都別來煩我!我只想安安靜靜做我的反派! …… 農民靠天吃飯,梅雨季節一過,才算是真正進入了盛夏。 田里的糧食也不能干放著,要除草施肥、防治蟲害,可以說除了年末貓冬,農民們一年到頭就沒有個閑的時候。 方中華嘴上又急出了燎泡,灌了口淡到沒味兒的茶水,然后啐了一口,將泡得發白的茶葉又吐了回去。 “這又是咋了?” 方中華看了眼自家媳婦,煩躁地搖頭:“你們女人家,說了也不懂?!?/br> “嘿,我咋不懂咧?這家里里外外不都是我打理的?方中華你是不是皮癢癢了!” 耳朵被人扯了起來,方中華哎呦呦兩聲,急忙求饒:“成成成,錯了錯了!讓人看見我大隊長的威嚴還有沒有哇!” 李翠鈴沒好氣地放開手:“當個大隊長能耐死你,少把你的官腔帶回來!” 末了,在他面前坐下,抬起下巴:“說吧,啥事煩心?” 方中華揉了揉耳朵:“還不就是工農兵大學那檔子事兒嘛!” 李翠鈴睜大眼:“咱們村有名額咧?” 方中華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 “就一個呀,那咋分!” 頭疼就頭疼在這兒咯! 如今高考停止,工農兵大學的名額自然就像個香餑餑,誰都想要??擅總€地方的名額有限,那些下鄉的知青為了爭取上一個回城的機會,什么方法都使得出來,前兩年有個村甚至還出過亂風紀的事兒。 江渡村地勢偏遠,一直沒有分到名額,方中華也樂得清閑,但今年去公社開會,上頭一看,誒你們這兒怎么沒有哇,這么個燙手山芋就莫名其妙地落到了手里。 方中華自詡公正嚴明了大半輩子,可不想在這件事上栽跟頭。 “你就是想得太復雜了?!崩畲溻彽?,“選個最服眾的,最優秀的,最有能力的,這不就是上頭的標準么?” 其實要論私心,李翠鈴是想讓自家兒子去的。畢竟整個江渡村,甚至包括那些城里來的知青,哪個能有她兒子優秀?而且她兒子已經是供銷社里的小領導了,若是能去大學里進修一下,肯定還能往上竄一竄。 但她了解丈夫的性子,肯定不會同意,所以沒有說話 方中華想了想,確實理是這么個理,不過為了防止出亂,他還是沒有第一時間將消息播出去,打算先觀望幾天再說。 夏管期間,謝蕓錦也忙得很。既要給村里人煮荷葉茶,又要向陳廣福學習中藥美容的方法,晚上還得悄悄和柳荷學怎么做香囊。 前兩個倒是很簡單,除了陳廣福一開始聽到她的意圖后直罵她心思不定之外,倒沒有什么波折,并且在她隨意鼓搗出了一副安神的方子后,老爺子還別別扭扭地要了過去,說要找個機會和她外公研究研究。 哼!就說了她很有本事吧! 只是做香囊這事兒,似乎天生和她不對付,任柳荷怎么教她都不開竅。柳荷還笑她,天生就是個嬌貴的小姐命。 “我還差得遠呢!”謝蕓錦哼哼唧唧地穿針引線,兩只手愣是不聽使喚,縫出來的針腳歪歪扭扭。她生氣地用剪刀挑出那些線,打算重新開始,“我mama那才是真的嬌貴,想當年……” 話音戛然而止,柳荷不解地抬頭,就見謝蕓錦漂亮的眸子黯淡了些許,然后牽起嘴角笑開:“想當年那可是個驚艷絕倫的大美人!” 柳荷這才想起她mama已經過世的事,不過看對方不愿意提及的樣子,也就沒有點明,配合地笑道:“看得出來,要不是個美人,也不能生出你來?!?/br> “嘿嘿!那當然!就喜歡你這樣說實話的人!” 笑鬧了一陣后,氣氛又靜了下來,謝蕓錦莫名有些情緒低落,一個沒注意,針尖就刺破了指腹。 她倒抽一口氣,委屈地將溢出血的手指放在嘴邊。 想家了。 哪天去縣城,她要給爸爸打通電話! …… 軍官宿舍中,路昉聚精會神地坐在桌前,一手拿著銼刀,一手握著塊已經成型的木料,正在打磨細節。 他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小姑娘嬌氣的樣子,刻畫五官的時候分外用心。 忽然一個恍神,銼刀擦過手指,掀起一小塊皮rou,鮮血一下就涌了出來,成塊地滴落在桌面以及白色的木料上。 他輕輕蹙眉,連忙拿過一旁的手巾擦干凈木料,這才到衛生間舀了瓢水,面不改色地沖掉手上的血跡,然后坐回去繼續打磨細節。 門外敲門聲傳來,路昉放下東西起身,打開門。 “路副營,周團長找你!” 路昉頷首,將桌上的東西整理好,想了想,把那塊待完成的木料和自己的小牛放到了一起。 十分鐘后。 “團長,路副營到了?!?/br> 周團長端著印有語錄的搪瓷杯,喝了一大口水,開門見山:“路昉,軍營近期要舉辦活動,政委的提議呢,是打算和附近村的村民合辦一場軍民聯歡會?!?/br> 路昉沒有說話,但沉默的表情已經透露出了他的想法——這難道不是文藝兵的事兒? 周團長早有所料,也不急,慢慢跟他解釋:“咱們和文藝團團長說好了,不僅他們那邊要出節目,我手下這些兵蛋子,也得出節目。本來嘛,這宣傳偉大思想的事兒就是應該人人參與,也好讓那些兔崽子們溫習溫習,別到時候上頭派人思想檢查,各個給我丟臉!” “我們和村民那兒呢,得有一個人牽頭,我和政委想來想去,覺得交給你比較合適。叫你過來就是為了交代這事兒?!?/br> 路昉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周團長笑瞇瞇地看著他:“初步決定是和江渡村,已經和他們溝通過了,你找個時間和大隊長村支書聯系一下,有沒有困難?” 路昉噎住,很快朗聲答道:“沒有!保證完成任務!” …… 晚上吃過晚飯,村里人愛在院子里納涼。天還沒黑,躺在竹編的躺椅上搖著蒲扇,白日里的燥熱留下最后一絲余溫,微風陣陣,緩解了勞作的疲憊,好不愜意。 忽然間,村頭廣播冒出滋滋幾聲電流,然后大隊長方中華的聲音響了起來。 “咳咳!呃,請各位社員都到曬谷場,我有事情要宣布。重復一遍,請各位社員都到曬谷場,有事情要宣布?!?/br> “啥事啊,直接在廣播里說了得了唄!” “就是,我正準備睡了呢!” “二狗你誆誰呢,天還沒黑呢!剛還琢磨著準備到哪家摸哨吧?” “你放屁!我雖然叫二狗,可從來不干偷雞摸狗的事,咱都是明著來!” “去去去,天天不正經還挺驕傲!” 方中華一般只有大事才會用廣播通知,因此大家伙雖然嘴上抱怨,還是很老實地往曬谷場的方向走,除了不方便的老人小孩,其他勞動力都到齊了。 知青們離得遠,提前叫了人去通知,這會兒反倒是第一個到的。 謝蕓錦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困頓的淚水浮上眼眶,晶亮的眸子頓時像染了層云霧,無辜又可憐。 太累了。今天被陳老頭按著背了好一通藥材習性,那些醫書不好明著拿出來,陳廣福就口述讓她背,或是用樹枝寫在地上,錯了就重新來過,直到正確為止。 她長這么大,還沒有受過這種委屈,就連外公以前都勉強不了她!可誰讓這些是自己要求的呢!不過當初她想得是只要能美容養顏的藥材就行,結果給自己整了個大活計! 她瞧準方中華看不見自己,偷偷站到角落的位置,眼皮一點一點耷拉下來,又強撐著睜開。 “呦,謝知青,晚上這是做賊去咧,咋困成這樣?”方二狗不知道什么時候蹭到了知青隊伍,正一臉調笑地看著謝蕓錦。 曬谷場提前亮了燈,方二狗沒上過幾天學,自然不懂得“燈下看美人”這種話,只覺得謝知青的小臉蛋在昏黃燈光的映襯下更叫人移不開眼。尤其那雙桃花眼,犯困的時候懵懵懂懂地看著你,眼角微微上翹,跟小勾子似的,勾得人抓心撓肺。 謝蕓錦偏過頭,不理他。 男知青們都圍了上來,將兩人隔開。 “方二狗,大隊長就在上頭呢!” “走開!離蕓錦遠一點!” 像方二狗這種二流子,慣會察言觀色,這些男知青們各個跟孬種似的,只敢頂兩句。 于是他不氣餒,腆著臉又道:“聽說你去藥房上工了?那下回我要是摔屁股蹲了能不能讓你給我上藥?” 他說的大聲,周圍的村民聽見都哄笑起來。 謝蕓錦只聞到股一言難盡的氣味,臭烘烘的,像烈日下發酵的糞坑。她眉頭緊皺,差點沒把晚飯給吐出來。 方中華眉頭緊鎖,暗罵這個方二狗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正要高聲呵斥,就見一個軍綠色的身影跑了過去。緊接著,方二狗那小身板飛出了幾米開外,還未來得及喊叫,就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蹲。 “誰特么踢老子?!” 謝蕓錦困意頓消,但還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跟小扇子似的。 倏忽間,還聽見男人帶有戾氣的聲音—— “上藥不可能,你想怎么受傷,我都可以滿足你?!?/br> 第28章 028 讓你嘴臭 男人的五官本就凌厲, 此時眉眼壓低,看起來更為迫人。他身高腿長,精壯的肌rou線條自是帶著股威懾力, 再加上那身顯眼的軍裝, 居高臨下,方二狗頓時沒了剛才的囂張, 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解、解放軍同志啊……那什么, 我、我跟謝知青鬧著玩兒呢……呵呵……呵?!?/br> 謝蕓錦回過神來,從路昉身后探出頭,沖著方二狗狐假虎威地揮了揮拳頭, 罵道:“呸!臭不要臉!” 小姑娘靠得很近,白皙的手攥住他臂上的衣料, 溫熱的體溫有意無意地貼到皮膚上,勾起若即若離的癢。路昉垂眼, 見她雙眸含著水霧, 俏臉氣急敗壞, 然后仰頭沖自己告狀:“解放軍同志,這種人就該好好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