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嬌氣反派 第12節
謝蕓錦挑了個靠里的位置,挨著柳荷坐下。 她今天穿了件白底碎花的襯衫,領口是帶花邊的娃娃領,藏藍色的半身裙子掐出腰身,白襪子小皮鞋,俏臉粉黛未施,卻難掩風情,和周圍人格格不入。 一位挎著籃子的大姐忍不住道:“謝知青咋這白咧,瞧這水靈勁兒,跟畫報里明星似的!是有啥方子不?能不能告訴大姐,大姐也臭臭美!” 謝蕓錦一愣,這還真不好回答。 她皮膚白是天生的,就算夏天曬黑了點,一個冬天就捂回去了。而且許是受她mama影響,她對自己的皮膚愛惜的很,香膏都是挑貴的用。 想了想,她開口道:“山腳開的那個小白花,摘一些回來曬干泡茶,經常喝也可以變白的。當然,平時上工的時候穿長袖遮著點,少曬點太陽就更好啦!” 眾人常聞謝知青脾氣差,還以為她會借此炫耀諷刺一番,沒想到人家雖然傲是傲了點,但還挺大方的。 于是紛紛附和,說回頭一定記得去山腳看看。 鄭敏敏盯著她那張白皙無暇的小臉,轉過頭和王水秀咬耳朵:“她又不上工,曬不著太陽當然……” 謝蕓錦眼風掃過去,其實沒聽清對方在說什么,視線相撞,沖她挑了挑眉,花瓣唇彎出很淺的弧度,很快就轉過頭和別人說話去了。 鄭敏敏喉頭一哽,突然說不下去了。 謝蕓錦那個表情,好像在對她說——怎樣,我就算上工也曬不黑。沒辦法,誰讓我天生麗質呢。 第18章 018 可以多買好幾斤大米了 牛車一路顛簸到了縣城,謝蕓錦再沒了閑聊的心思,只覺得早飯都要吐出來了。 縣城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街上倒也熱鬧。 人最多的還要屬供銷社。門頭上掛著大大的“為人民服務”,陳列墻繞了一圈,乍眼掃去簡直應有盡有,營業員隔著玻璃柜臺忙活,時不時還能聽到打算盤的聲音。 “幫我稱一斤糖!” “要哪匹布???拿下來不成,你得有布票,不然亂摸摸壞了咋辦!” “咱家沒細糧了,你先去糧站買點富強粉,晚了就搶光了?!?/br> “搪瓷盆上隔壁柜臺,排老長隊還不知道這賣煙酒么!” 周圍吵吵嚷嚷,謝蕓錦被擠著往前挪動,甚至來不及參觀參觀。 “蕓錦,你要買什么?”柳荷攥著自己的票四處張望,湊近問道。 謝蕓錦歪過頭仔細想了想,掰著指頭數:“我的香皂用完了,得買幾塊新的。餅干和雞蛋糕也吃得差不多了……還有抹臉抹手的香膏,不過這里沒有,得讓我爸寄過來?!?/br> 身邊有個大嬸正握著錢票盤算著該如何度過這個月,猛不丁聽到這話,朝謝蕓錦投來幽怨又不贊同的眼光,好像在說——這姑娘可真敗家,聽聽她要的這些東西,幾乎都是價格高又不剛需的,香皂還幾塊幾塊的買,到底是哪家養出來的女兒哦,不知道精打細算。 待定睛打量了之后,大嬸又默默收回了視線。 得,人這長相穿著一看就是不缺錢花的孩子,她擱這cao啥心呢! 王水秀穿過幾個人蹭過來,面帶討好地試探:“蕓錦,我聽老鄉們說糧站的富強粉不多了?!?/br> 謝蕓錦瞥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說:“哦,那你就買別的唄?!?/br> 還想讓她貼補糧票呢?哼! 王水秀難堪地咬了咬唇,再次牽著嘴角勉強笑道:“那我們先過去了。你要買么,可以把錢票給我們,省得你再過去跑一趟了?!?/br> 這會兒買來的米糧多半都是私下里開小灶的,誰會擺到明面上來?謝蕓錦漫不經心地擺擺手:“不用了,我等會兒自己去?!?/br> 打發走了王水秀,謝蕓錦讓柳荷先排著隊,自己走到賣藥材的柜臺。 這頭人少,營業員正翹著二郎腿聊天,注意到有人過來頭也不抬,cao著不知道哪里的口音敷衍地招呼:“給錢不用票,要啥?有方子沒?” 謝蕓錦沒聽清,眉心微蹙,揚聲道:“是這兒收藥材吧?” 清亮的聲音聽得營業員一頓,等抬起頭來看見謝蕓錦那張春色滿盈的臉,眼中閃過難掩的驚艷,再看她穿著打扮都不俗,那股不耐煩的勁兒都收斂了些許,站起身道:“收,姑娘手上有藥材?” 謝蕓錦將陳廣福給他的那包草藥拿出來,解開麻繩。 她手指纖長白嫩,繞著粗糙的麻繩,有種特別的反差感,營業員在心里嘖嘖兩聲,才捻起一小撮藥草,仔細挑揀了起來。 陳廣福沒拿珍藏的那些貨,挑的都是市面上常見的藥材,品質沒話說,營業員大手一揮,爽快道:“三塊,全要了?!?/br> “這么點兒?”謝蕓錦低呼,滿眼的驚訝。 三塊夠干什么啊,她去國營飯店吃頓飯都不止三塊! 營業員聽她這話,難得沒有生氣,笑著解釋道:“現在不興這個了。小病不要錢,大病上醫院,西藥可比這快多了。整個縣城收的地方就沒幾個,數我們這兒價最高,姑娘你可想好了?!?/br> 怪不得老頭那個態度的呢,原來根本就賣不上價。 謝蕓錦嘟囔了一句,鼻子輕聳,愣是被激起了點好勝心。在她的軟磨硬泡下,最后營業員答應用三塊八的價格收下她的藥材。 三塊八呢!可以多買好幾斤大米了! 揣好來之不易的三塊八,謝蕓錦步調輕快地走向柳荷所在的隊伍,前頭只剩下個琢磨給自家孫子買海市牌麥乳精還是蒙市牌奶粉的大爺。 后頭站著個高個子的男人,藍布衣、黑布鞋,見到謝蕓錦插隊,那男人也沒說話,沖她靦腆地笑了笑,露出一顆銀色的假牙。 看起來是個愛吃糖的! 謝蕓錦挨著柳荷站好,咬耳朵告訴她這個發現。柳荷溫溫柔柔地笑了笑,前頭的大爺終于在營業員的催促下抉擇完畢。 縣里的點心樣式不多,還經常斷貨,謝蕓錦慣常買的鳳凰餅干和雞蛋糕所剩無幾,全讓她財大氣粗地包圓兒了。 營業員見她手里點心票不少,指了指柜臺里展示的另一樣問:“新到的巧克力餅干要嗎?只進了一點,半斤六毛五搭三張點心票?!?/br> 柳荷聽了咋舌。 價錢另說,點心票可是奢侈品,一般只有老人和孩子才能享受到這樣的“營養品”,沒點關系弄不到。這點小餅干,外面裹了一圈黑亮黑亮的糖,咋就能貴成這樣? 謝蕓錦是吃過巧克力的,下鄉以后倒鮮少有機會碰到賣的,聽對方這么一提,肚子里的饞蟲被勾了出來,拍板道:“買!來一斤!” 正等著營業員稱斤,謝蕓錦突然感覺后面的人靠近了些,衣料擦過她的后背,天氣熱,還能聞到一點汗味。 她敏感地抿住唇,拉著柳荷往前挪了一步,正要回頭,下一秒卻聽到男人高聲的痛呼。 “啊——疼疼疼!快放開我!” 周圍人的視線齊齊往這兒聚焦,謝蕓錦也被嚇了一跳,回身一看,就見那個高個子被一個身著軍裝的男人擒住手,整個人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嗷嗷叫喚。 “咋了這是?” “解放軍同志,這人干啥壞事了?” 高個子覺得自己的手臂都快要折了,連聲哀求道:“啥壞事??!同志,我啥也沒干啊,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痛痛痛!” 這個年代的人對軍人都是無比崇拜又敬重的,當然不會聽信他的話,不少人都朝高個子投來鄙夷的目光。 路昉面無表情地使勁兒,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他被特批了三天假期,幾個領導和戰友怕他陽奉陰違,愣是不讓留在軍營,正巧碰上一個戰士準備結婚,便讓他跟著出來幫忙采買。 一進門,便看到了那天在山上遇見的小姑娘。 她似乎買到了什么好東西,一蹦一跳地走到好友身邊,雪膚紅唇,跟小兔子似的,惹眼的很。路昉的視線不自覺被她吸引過去,瞧她財大氣粗地買了一堆點心,恨不得一頭扎進展示柜里,沉寂的眸子里閃過星點笑意。 然而片刻后,眼神倏地一定,路昉看見她身后的男人裝模作樣地往上蹭,幾乎快要貼上去,手還慢慢伸向…… 他狠狠皺起眉頭,長腿邁了幾步,利落地將人擒住。 謝蕓錦看到他也有些意外,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不是多想,嬌聲喊道:“解放軍同志,就是這個人剛才耍流氓!得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人群嘩的一下炸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耍流氓??!看著還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個下三濫! 高個子猛地漲紅了臉,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因為羞憤,扯著嗓子道:“誰、誰耍流氓了!小姑娘家家長得不咋心地更壞!” 嚯—— 就謝蕓錦的長相,怕是十里八鄉都找不出一個比她更好看的,這小流氓是眼瞎么? 這話說的圍觀群眾都不樂意了,紛紛啐道。 “你咋不撒泡尿看看自個嘞,這么大個老爺們敢做不敢當???” “就是!耍流氓還有理了?解放軍同志抓的好!就該讓這種人進去接受改造!” 第19章 019 解放軍同志 群情激憤下,高個子被路昉和他的戰友送到了派出所。 調戲婦女在這個時代不是小事,又有解放軍同志親自“押送”,所里的公安對此很重視,還專門讓一位女公安來詢問謝蕓錦。 “我好好買著東西,那人排在后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靠上來,還……”謝蕓錦一雙桃花眼似蒙了層水霧,濕漉漉的,娃娃領將她襯得稚氣了幾分,像是被氣紅眼的小動物,蹦跶著告狀。 “他居然還有臉說我冤枉他!說我長得不好看!” 路昉從里頭出來,就聽到這么一句。小姑娘義憤填膺地向公安同志闡述事情經過,似乎還帶著些羞惱,尤其是講到這句時,眼里溢滿了不可置信。 “我長得好不好看要他鑒賞嗎?再說了,他耍流氓和我長成什么樣有關系嗎?!壞胚子就是壞胚子!腦子壞心也壞!” 她的生長環境應當十分單純,罵人的話來來回回也就那么些詞,叫人聽了哭笑不得。路昉正要收回視線,就見小姑娘察覺到動靜看過來,愣了愣,然后仰起下巴沖他道:“解放軍同志,我說的對吧!” 聲音清亮,配上她那副傲嬌求認同的表情,甜得人心頭發顫。 路昉睫毛垂落,不動聲色地錯開對視。 空氣靜了幾秒,謝蕓錦覺得有些尷尬,想打哈哈岔開,那頭男人低沉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對?!?/br> …… 從派出所出來,已經到了正午,熱辣辣的陽光炙烤著空氣,在地面上投下一塊塊建筑陰影。 柳荷怕其他知青找不到她們,提議先去與大家伙匯合。 “都這會兒了,馮知青他們應該早就到了。蕓錦,我們先去供銷社找他們吧?!?/br> 不遠處停著輛軍用車,謝蕓錦眼尖地看見車前立著的高大身影,青松似的,往那兒隨意一站便氣勢十足。 柳荷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她有些看呆,想了想,溫聲道:“蕓錦,你要不要去和解放軍同志道個謝?” 道謝?謝蕓錦眨了眨眼睛。 按理說當然應該,對方都幫了她兩次了,還讓給她一枚蛇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