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嬌氣反派 第8節
她拿捏得死死的,繼而小跑到路昉跟前,伸出手:“蛇膽給我?!?/br> 男人劍眉微挑,眼帶興味,似乎在說——我殺的,為什么要給你? 當然是因為她霸道!在方安遠面前,越霸道越好! 謝蕓錦咬牙,徑自去奪。 突然逼近的距離令路昉下意識做出反應,他一把握住她的小臂,衣袖因為天氣炎熱早就被挽至肘部,露出白嫩如瓷的肌膚,冰涼滑膩的觸感宛若上好的羊脂玉。 男人身上熱氣騰騰,掌上幾處厚繭輕輕擦過肌膚,一瞬間的氣勢令謝蕓錦有些無措,漂亮的桃花眼纖塵不染,一眼就能看穿里頭的心思。 “你、你是不是耍流氓?我要去舉報你!”謝蕓錦奮力抽出自己的手,暗罵該死的重生副作用,耳尖燒熱,怎么看怎么像惱羞成怒,“解放軍不拿群眾的一針一線!你居然貪我的蛇膽!” 路昉輕咳一聲,聽到這話氣笑,面上不顯,大義凜然道:“蛇是你養的?” 謝蕓錦傲嬌,說得有模有樣:“沒有我,它能出現嗎?” 一旁的方安遠似乎聽不下去了,幾步上前,對路昉說道:“多謝同志送她,我們這就走了?!?/br> 謝蕓錦不依:“我的東西還沒要來呢!” 方安遠深吸口氣,萬年不變的表情似結了寒霜,壓著脾氣丟下一句“隨你”,轉身便走。 “誒!”謝蕓錦心中暗喜,面上卻裝作懊喪,遠山眉落下來,明媚的臉龐蒙了層不悅。 她垂下長睫,視線中卻突然出現一只大手,碧綠色的蛇膽置于掌心。 謝蕓錦抬頭。 男人目若朗星,嚴肅時駭人,卻被丁點笑意帶出了些少年氣:“喏,封口費?!?/br> ——我要去舉報你! ——封口費。 謝蕓錦一時怔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兇巴巴地道:“算、算你識相?!?/br> …… 等走到藥房,陳廣福已經出診回來了。 他翻動著簸箕上的藥草,聽到動靜頭也不抬:“回來了?” 謝蕓錦四處張望,沒有發現方安遠的身影。陳廣福直起身,將簸箕放到屋外陽光下。 “安遠已經回去了,怎么,找他有事?” “我找他能有什么事?”謝蕓錦嘟囔了一句,將土茯苓置于桌上,余光瞥見了角落的背簍。 是方安遠背去的那只。 里頭原本的野兔菌類已經不見,只剩下奇形怪狀的土茯苓,約有七八塊堆在一起,未抖落干凈的泥塊鉆出背簍的竹洞,滾落在周圍。 陳廣福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安遠前頭幫你背回來的,沒想到你還通些藥理,找到這么些土茯苓,下工時記得到大隊部記分?!?/br> 她找的? 方安遠居然沒有告她狀么?還將自己挖的土茯苓給她? 謝蕓錦訝然,片刻后明白過來。 他受人之托領她上山,若是弄丟了知青,他是要擔責的,這些應該就是封口費吧? 這么想著,她在心里嘖了一聲。 這頭老黃牛還是這么木。 上輩子結婚后,但凡謝蕓錦出門,便會收到或鄙夷或輕佻的目光,連方安遠那個偏心的娘也三天兩頭地譏諷自己。那時方安遠縱然對她再不喜,也盡數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是家里最受氣的那個。 可現在他們倆之間沒有任何責任和關系,只要方安遠足夠討厭自己,應該就不會再如前世一般上當,重蹈覆轍。 還需繼續努力!謝蕓錦攥緊拳頭。 陳廣福從自己的屋里拿出幾個窩頭和一大碗疙瘩湯,賣相一般,卻是難得的細糧。 “你這會兒回去怕是也吃不上飯了,以后記得帶點吃食過來?!?/br> 藥房離農田遠,離知青點更是有段距離,中午時間一來一回可得走不少路,謝蕓錦自然不想頂著大太陽趕著上工。 她點點頭,拿出被葉片包裹著的蛇膽:“這是我在山里得到的?!?/br> “呦,蛇膽啊,這可是好東西,你等著?!?/br> 不一會兒,陳廣福又拎出一個小壺,拔掉木塞,一股濃郁的酒味飄散開來。 謝蕓錦嗅覺敏銳,一下就聞出來——京市大曲,在江渡村可是個稀罕物,老爺子深藏不露啊。 許是猜到了她的想法,陳廣福臉上難得露出笑意,寶貝地舀出小半壺裝進村里人用來打醬油的瓶子里,又盛出一小碟,道:“這是有回遇上后山軍營里一小子,用它跟我換了山參,咱縣城里可買不到?!?/br> 就算能買,也買不起哦。就這么點兒,他珍惜得不得了,實在想了才掏出來咂摸一口。 陳廣福將蛇膽清洗干凈,先浸泡在盛了白酒的碟子里,等了片刻才撈出,再放入剩下的酒液中,重新塞好木塞,輕輕一拍:“泡上幾個月就成了?!?/br> 蛇膽酒滋陰補陽、祛濕散寒,對風濕性病癥效果最好。陳廣福腿傷以后陰雨天難熬,正好派上用場。 這么想著,也就多說了幾句:“若是急用,可剪開取其膽汁入酒,度數高的白酒為宜,切忌生服。不過既然知道蛇膽可入藥,想必你外公也教過這些?!?/br> 外公聶鶴也下放期間雖然算不上過得多好,但相比其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臭老九”,已然幸運得多。 他對方中華有恩,與陳廣福既是友人又是師生,看在他的面子上,謝蕓錦始終活在庇護下,直到他去世。 謝蕓錦雖然性子乖張了些,但在外公面前還是會收斂一二。因此聽到陳廣福提他,突然就想起了老人前世臨死前也懷著怒氣的模樣,一時間悲從中來,好半晌才喃喃著應了對方的話:“誰要生吃啊,臟死了?!?/br> 整個下午,謝蕓錦都在藥房里給陳廣福打下手。許是像幼時和外公一同辨認藥材的光景,雖然她仍時不時地頂幾句嘴,犯會兒懶,但該她的還是乖乖學著。下工的時候,謝蕓錦是哼著歌回去的。 誰料剛踏進知青點,就聽見一聲不小的抱怨:“她多舒服啊,去藥房上工,風吹不著太陽曬不到還能拿工分。我們呢,忙活一整天還得回來做飯。都是知青,憑什么差別待遇!” 第12章 012 燒糊了你也得咽下去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酸話,熟悉的鄭敏敏。 謝蕓錦還聽見有人在小聲地勸,但說出的話與拱火無異。 她旁若無人地走進院子,覷著人,滿臉不高興:“直接說自己想偷懶不就得了,這么拐彎抹角做什么!” 眾人噎住,氣氛突然落針可聞。 在背后說壞話還被當事人逮個正著,其余的知青表情訕訕,做慣了這件事的鄭敏敏卻不覺得有什么錯,大義凜然道:“別以你的小人之心污蔑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大家同為知青,各個服從安排在地里辛勤勞動,而你呢?行便捷之道偷jian?;?,卻和我們享受相同的成果,這公平嗎?” 她憤然不已地站起來,句句擲地有聲。 在屋里頭休息的其他知青相繼出現在院子里,聽到這些話神色都有些微妙。唯有柳荷抱著換洗的衣服出來,小聲地幫忙辯解:“其實我們這些知青已經受到很多照顧了?!?/br> 然而其他人皆是沉默,就連之前總是獻殷勤的男知青們也沒有說話。 謝蕓錦知道他們肯定多少都有點想法,只不過表面顧忌,不敢像鄭敏敏這般明著和她嗆聲。 索性叉著腰,當著眾人的面開口道:“難道你們覺得采藥很容易嗎?去藥房上工可是沒有底分的!我今天忙活了一整天,爬山又累又曬,還差點被蛇咬,都沒有你們在田里磨洋工掙得工分多!” 說著,她攤開手,露出許多細小的傷口,委屈巴巴道:“看!我的指甲都快劈了,下午被赤腳大夫罵了半天,這樣的活你們要干就去找大隊長換好了,我回來插秧!” 謝蕓錦身上無一處不美,手自然也賞心悅目。十指骨rou勻停,纖長白皙,每每臨睡前,她都要用香膏仔細按摩一番,指甲更是修剪得齊整圓潤,如同粉白的花苞。冬天大家冷得皮膚皸裂生凍瘡,唯有謝蕓錦不受影響,玉手柔若無骨。 可此時那雙手上,數多道細碎的傷口依稀可見。 其實那些傷并不嚴重,但謝蕓錦皮膚白,洗去泥土之后那些被樹葉荊草劃過的痕跡開始發紅發腫,襯得有些可怖。 謝蕓錦有多嬌氣,大家都有目共睹。饒是曾經在地里割草收麥,她也不曾如此過。 知青們那股正義的氣焰仿佛被戳了一個口,慢慢xiele。就好像你覺得一個人是去享福,結果他過得比平時還慘,那種對比而產生的優越感和幸災樂禍一下就填補了原先的不平。 非要較真,也不是所有人都底氣十足的,畢竟他們鮮少接觸繁重的農活,有的時候趁大隊長不注意裝模作樣地侍弄一番,工分照拿,這幾乎是大家伙心照不宣的事兒了。 如果不是按底分記工,真要算起來,他們還掙得還不夠自己吃幾頓的。 知青中大部分人家里條件都一般,不像謝蕓錦,家里補貼得多。沒有工分就沒有糧食,誰也不想餓肚子。 再說了,人家也不是躲閑???這不是比原先干的還多嗎?總比平時撒嬌讓其他人幫忙來得勤快多了。 這么一想,眾人心氣便緩了許多。幾個愛慕謝蕓錦的男知青受不住她這般委屈的神色,殷勤地開始打圓場:“鄭敏敏同志,我可沒這么想過,你不用揣著私心代表我說話?!?/br> “就是啊,你針對蕓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就看著人家方向東對蕓錦好就拈酸吃醋嘛。你這個月請了幾次假了,沒病沒痛的,如此熱愛勞動怎么不干活還追男人去了呢?” 謝蕓錦看著這些急切想跟自己表功的男知青,心里冷哼一聲。 瞧瞧,誰說只有女人才注意八卦,這些私事男知青們各個靈通,懟人的時候從不嘴軟。 墻頭草!不要臉! 鄭敏敏被氣成了河豚,怒目圓瞪,偏生被他們說的底氣不足,臉上臊紅一片。 王水秀始終在一旁默默觀察,這才說了句:“好啦,都是誤會,大家伙累一天了,別為這點小事置氣,今天輪到誰做飯了?快去灶房準備吧?!?/br> 要說鄭敏敏有一點好,那就是臉皮厚。 聽到這話,她立刻尋著一絲反擊的機會,頂著那張漲紅的臉用下巴指著謝蕓錦道:“謝蕓錦,你不是說以后都開始燒飯了?怎么,又打算用你那資本家大小姐的做派偷懶?” 謝蕓錦還沒答話,王水秀先變了臉,急忙道:“蕓錦不是手傷了嗎,這一輪就先按原本的順序來吧,等下一回再安排上蕓錦?!?/br> 開玩笑,本來以為大小姐一定不記得這事,都打算揭過不提了。這下被鄭敏敏激得,說王水秀恨不得捂上鄭敏敏的嘴。 可正在氣頭上的鄭敏敏顯然不會令她如愿。 謝蕓錦聞言聳聳肩,擺出高傲姿態:“好啊,今天我來,你們就等著吃吧!” 一個男知青笑哈哈道:“蕓錦,可悠著點啊,別把飯燒糊了?!?/br> 謝蕓錦瞪他一眼:“燒糊了你也得咽下去?!?/br> 這一眼又嗔又媚,男知青飄飄欲仙,連王水秀的眼神示意都沒看到,連連點頭:“那肯定的,蕓錦做的飯我絕對捧場?!?/br>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柳荷笑了笑,率先打破沉默:“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br> 王水秀想說別去,她巴不得謝蕓錦被煙熏火燎打退堂鼓,可嘴唇囁喏兩下,終是沒出口。 柳荷向來樂于助人,其他人自然不會以為她是在討好謝蕓錦,就連鄭敏敏也只是進屋前輕哼一聲,告誡她:“小心好心被別人當成驢肝肺!” …… 深山的軍營里,路昉坐在醫務室的病床上,任由軍醫幫他換藥。 他上身赤著,完美的肌rou線條勾出精壯緊實的身材,麥色皮膚上布滿深淺不一的疤痕,其中胸膛處的貫穿傷還新著,血跡浸濕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