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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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拿著煙斗,不服地道:我才不看車! 柳溪挑眉,也好,秋后多一筆賬可以跟你算。 幽幽剛欲說話,薛清弦便拉住了她,低聲道:我們若全進去了,萬一外面來了人 也是。幽幽只好依著柳溪,留下就留下,可有些話還是要囑咐沈將離,沈將離,你若遇險,只管大呼,我一定能趕來救你。 有、人!沈將離得意昂頭,如今jiejie與小五都在,身邊有了她們兩人,她才不會出事。 柳溪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幽幽,幽幽心虛地偏過臉去,哪敢跟柳溪對視? 這是心虛理虧?因為弄丟了人,所以才對妹子這般上心? 柳溪沒有深思下去,她跟幽幽的賬也不宜在這兒細算。 我探前,阿嵐,你殿后。 嗯。 柳溪想到景嵐腿傷未愈,忍不住柔聲又叮嚀一句,小心些。 你也一樣。景嵐輕笑,聲音也比方才溫柔了許多。 幽幽嘖嘖兩聲,拐了一下身邊的薛清弦,瞧瞧,人還是成雙成對得好。 薛清弦笑意復雜,并沒有應聲。 幽幽意識到了什么,忍不住問道:薛清弦,你真的想好了? 薛清弦知道她在問什么,嗯。 救心上人我能理解,可你成全的是幽幽這些日子也翻看過那小札,她算算薛清弦的年歲,小聲提醒,要不這樣?你救了你師妹,先帶著你師妹游歷大山名川數年,等身子不行了,再給陛下送過去? 薛清弦臉色一沉,說的什么話? 好歹這輩子沒有遺憾了??!幽幽所言雖然不那么好,卻實實在在地戳在了要害之處,也算是你用命換了她的命,她陪你幾年也是應該,我想,她心里也好受些,不是么? 她那樣我心里會不好受。薛清弦生怕幽幽還提此事,擺手道,此事我知道如何處理,不必再提。 好,不提就不提。幽幽坐在馬車邊上,百無聊賴地看了看天色,還以為來這兒可以喝點熱粥,沒想到竟成了這樣。 薛清弦經她這一說,也覺腹中饑餓,我去林中找點吃的。 不必那么麻煩,想吃烤兔子還是烤野雞?幽幽把煙斗往背后一別,拿出了短笛,很快就送上門來。 薛清弦肅聲道:佛門之前,你還犯殺戮!我去摘兩個野果就回來。 野果就野果,也有猴子幫我們摘來,你耐心等著便是。幽幽說完,吹響了短笛,御獸之音繚繞林間,林中便響起了一陣窸窣之聲,往山腹更深處去了。 柳溪將半敞的庵門推開,咯吱聲在空蕩蕩的庭中回蕩著。 借著月光匆匆看了一眼門檻上的積灰,沒有十年絕對積不起那么厚的灰。也就是說,宋真離開凈庵不久后,這里的人都走了。 你師父當年有過搬離這兒的念想么?柳溪問道。 宋真搖頭,回憶中的凈庵,師父與師姐妹們都把這里當家看待,她們這些師姐妹大多都是孤兒,除了這里,世上根本無處可去。 姐、姐!沈將離鼻翼微動,覺察這庭中彌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怎么了?柳溪輕聲問道。 沈將離皺緊眉頭,熟、悉。說完,又嗅了幾下。 凈庵大雄寶殿前的空庭并不大,景嵐走入空庭,四周環視了好幾遍,并未發現什么奇怪之處,沈jiejie你聞到什么了? 沈將離一時也想不起來,這味道在哪里聞過。 空庭藏不了人,若真有故人,那便只能藏在大雄寶殿之中。 景嵐掠至大雄寶殿前,一掌擊開了殿門,黑黝黝的佛殿中驟然響起一聲嘶,便有一條兇物張口朝著景嵐咬來。 景嵐往后避開,那兇物鉆出了整個腦袋,頰邊青鱗,額上頂角。這下不單是景嵐想起來,柳溪與沈將離都想起來了,這兇物到底是什么。 往生寺下的那條青獸! 青獸原本還極是兇惡,卻不想看清楚來人后,眸底的兇光瞬間消失,溫柔地對著景嵐吐了吐信子。 景嵐面露喜色,你怎么爬到南越州來了?東浮州雖與南越州接壤,可走陸路有天塹,它肯定是越不過去的,多半只能走東海水路。 青獸徹底放松了警惕,從大殿之中鉆了出來。 除了當初取箱子時破開的一條大口子傷痕外,它身上還有好些新挨的傷口,鱗片許多都是殘片。 宋真還是頭一次看見那么龐大的兇物,她不禁急道:小心,它要吃你! 不、會。沈將離相信萬物有靈,她們救過它,它若不記得,怎會突然變得這般溫順? 青獸爬到了景嵐身邊,景嵐倒不敢完全放松警惕,暗蘊了內息在掌中,若這兇物突然發難,她也好留一手,自保全身而退。 嘶 青獸歪了腦袋,吐著信子蹭了蹭景嵐的腳側,立起腦袋,對著走近的沈將離與柳溪也吐了吐信子,看向宋真時,眸底又浮起了兇光。 別、兇!沈將離皺皺鼻子,好、人! 青獸兇狠的眸光對上了宋真懼怕的眸子,它往后一縮,退到了景嵐身后。 柳溪走近青獸,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你怎么又傷了?說話間,看向它身上的新傷,或許它是知道這里內情的,只可惜它說不了話。 青獸乖順地在柳溪掌心蹭了蹭,似是聽得懂她的話,扭動身子,便作勢往大殿里面去。 跟上。 柳溪牽住景嵐,跟著青獸踏入大殿。 景嵐從懷中摸出了火折子,吹亮之后,摸到了入門處的蠟燭臺,接連點亮了幾點殘燭,終是將大殿照亮了一半。 嘶 青獸沿著左邊的那尊觀音裙角纏繞而上,最后把腦袋擱在了觀音肩頭,對著眾人不斷吐信。 怎么會這樣?宋真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除了青獸所纏的那尊觀音還算完整外,其余佛像皆被砸碎。 景嵐收起火折子,滿心疑惑,可有一點可以確定,凈庵原來的人肯定不是自行搬走了,多半是遭遇了橫禍。 師父宋真哽咽輕喚,可這里已無人能回她。 沈將離嗅了嗅,不禁掩住鼻子,尸、臭。 何處?!柳溪驚問,當即拔刀出鞘,這佛堂之中若是鬧起了什么僵尸,可不是尋常小嘍啰。 沈將離指了指青獸所纏的那尊觀音。 柳溪與景嵐交接了眼色,走近了觀音。 觀音下并沒有尸首。 兩人又跳到了觀音背后,竟發現一個偌大的洞窟,從觀音背心往內,不知通往何處?兩人離得極近,所以這次不用沈將離,她們也能聞到里面的尸臭味。 嘶青獸吐了吐信子,腦袋往下,攔住了洞窟。 你在守護著這兒,是不是?柳溪問道。 青獸吐信回應。 景嵐沉聲道:溪兒,我們還是離開吧。說著,她定定地看著青獸,它不想我們進去,里面肯定有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多少小可愛記得往生寺下的那條青獸? 第272章 收尸 柳溪沉沉地嘆了一聲, 只覺可惜。 那些人將這里損毀至此,想必是為了舍利而來。柳溪看向那些破損不堪的菩薩,那些塑像都被敲碎翻找過內部, 為何偏偏剩了這一尊觀音? 觀音背后的石洞切口整齊,并非刀斧鑿出, 分明是密合的機關。她想, 也許是那些人砸碎塑像時, 無意觸動了哪處機關,才把這觀音后的石門大開了。 尸臭刺鼻,若是那些進去的人能出來,怎會把同伴尸首落在里面? 柳溪想到這里,默然沿著佛殿繞了一圈。若真有倉皇逃出的活人,這些門窗絕不會這樣完整。 景嵐看她一直在思忖,忍不住問道:溪兒, 你在想什么? 有去無回。柳溪眸光微沉, 徐徐說出這四個字。 景嵐饒有心悸地石洞,里面一團漆黑,也不知那些進去的人到底經歷了什么? 我去禪房瞧瞧。柳溪想到一事,她想證實那個猜想。 景嵐本想跟去,柳溪又道:你留下, 等我回來。說完,柳溪踏出了大殿,繞到了大殿后的后院中。 水井邊上擱著一只歪倒的木桶。 荒棄多年的菜園子里放著好幾個蒙塵竹籃子。 柳溪心間一涼,只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否則,宋真是真的孑然一人,無家可歸了。 咯吱 柳溪推開了禪房木門, 拿出火折子點亮青燈。 里面陳設如舊,只蒙了一層塵灰。床上被子疊得整齊,桌邊木魚與佛珠落了一地,像是曾經發生過什么突如其來的變故。 柳溪走至衣柜邊,掀開了衣柜,翻找之后,她發現這里面竟還放著十余件女子肚兜。 凈庵的尼姑若是安然離開,怎會不帶走這些日常衣物? 禮佛之人最敬規矩,又怎會讓木魚佛珠這樣散亂一地? 大哥,你看,禪房怎么亮燈了?! 他奶奶的!有人先咱們兄弟一步了! 若不是昨晚遇上那只獨角大蟒蛇,這密室里面的寶貝早就是咱們的了! 噓,咱們去瞧瞧,萬一那些人被大蟒蛇傷了,你我兄弟就撿個便宜了。 柳溪驟聞禪房外的墻頭上響起了人聲,提刀在手,藏身門扇之后,待兩人從墻頭翻落,她足尖一點,快若流星,眨眼間便落在了兩人身前。 這廢棄多年的庵堂猝然出現個黑裳姑娘,甚至還迎面而來,這可把兩人嚇了一跳,呼爹喊娘地哆嗦著跪倒在了地上。 大仙饒命!饒命??! 柳溪拂指點中兩人的xue位,把兩人定在了原處。 疏影回鞘,柳溪冷聲道: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我若滿意,便給你們一條生路。 是,是,是。兩人很快確認她是個活姑娘,可如今已是這姑娘的俎上魚rou,只能乖乖聽話。 聽見了后院的動靜,大殿中的三人著急趕來,景嵐當先道:怎么回事? 柳溪輕笑,半夜遇上兩個蟊賊,剛好撞到了我。說著,她負手而立,語氣寒涼,正在審問呢。 原本以為只有個姑娘,哪知還有個小子。 這下兩人算是徹底認栽了,只期待哄得眼前這姑奶奶高興了,放他們一條生路。 你們是什么人?柳溪淡淡問道。 年長那人老實答道:我們我們都是南越州黑鯊塢的 黑鯊塢。柳溪微微蹙眉,這小派實在是不入流,她上輩子沒聽過,這輩子也沒聽過。她看向景嵐,看景嵐同樣皺眉,看來東海景氏的小家主也沒聽過。 半夜翻入庵堂,你們是想欺負這兒的出家人么?柳溪故意扣給他們一個罪名。 年少的那個少年急聲道:這兒都荒廢十年了,哪里還有出家人?只是近日家主大壽將至,我們便想著,來這里碰碰運氣,看看會不會尋到傳聞多年的舍利子?我們哥倆好借花獻佛,討家主高興賜個堂主什么的。 宋真眼眶微紅,虛弱地道:荒廢十年? 少年可沒有說謊,是啊,這里荒廢了整整十年,原來庵堂里面的那些尼姑一夜之間消失無蹤,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宋真只覺心間一酸,她竟連師父都見不著了,難道真要讓她遺憾至死,到了九泉之下,才能與師父道一句對不住么? 別、哭。沈將離看不得人哭,捏著袖角給宋真擦了擦眼淚。 外人不知道那些尼姑跑到哪里去了,柳溪卻猜到了那些尼姑去了哪里? 方才聽你們在墻頭說,這里有條獨角大蟒?柳溪明知故問。 年長的倒抽涼氣道:你們沒有在殿中遇上么?好大一條!我們兄弟兩個若不是身手好,只怕昨晚就折在里面了! 柳溪與景嵐忍笑,若不是青獸放了他們一馬,以這兩人的武功,早就是青獸的腹中餐了。 還有呢?柳溪繼續問道。 還有什么? 年長的不知還要答什么,少年也不知還有什么沒交代的。 柳溪看向景嵐,這兩人知道的太多了,阿嵐你說該怎么辦? 自當殺人滅口。景嵐抽出佩劍。 少俠饒命??! 姑奶奶,放小的一條生路吧!小的知錯了! 柳溪搖頭,可是我并不滿意你們的答案。 我們真的沒有騙你! 當真? 當真!每個字都是真的! 阿嵐,動手。 柳溪冷冷瞥了一眼景嵐,景嵐莞爾點頭,劍鋒涼涼地劃過兩人的喉嚨,只不過微微地擦破了他們的皮面,連血都是緩緩沁出的。 哪知這兩人竟被嚇破了膽,兩眼一翻,頓時昏厥了過去。 就這種本事。柳溪冷嗤。 景嵐收起沖霄,溫聲問道:今晚要在這兒過夜么? 今晚是得在這兒過夜,我們卻睡不成。說著,她扶上了宋真,對著沈將離道,妹子,你去把薛姑娘她們喊進來,多個人我們干得快。 沈將離點頭,提起裙角就往凈庵外跑去。 景嵐惑聲問道:今晚要做什么? 送佛送到西,既然遇上了,就給那些無辜枉死的庵中女子入土為安吧。柳溪慨聲說完,側臉看著宋真,我知道她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