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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貿然行事,只會徒增風險。 柳溪從來不是莽撞傻子,謀定而后動,方能立于不不敗之地。 兩人悄然掠上了樹梢,柳溪的身子微微前傾,望向了高巖之上的那名白發男子那又是誰? 景嵐在柳溪失神的當口,將潭邊護衛柳素的魏家兵士人數都點了一遍。就這幾人值衛,這柳素必定留有后招。她警惕地極目遠眺,沿著寒潭水面掃視一圈。 人若想埋伏在水中,一定要借助換氣的竹管。 竹管雖細,可終究是突兀之物。 竹子不生寒潭,寒潭也鮮少生蓮,最多就是些水藻一類的浮在水面之上。竹管只要探出水面,便容易被一眼看出。 東海景氏近海,東浮州又多湖川。論水性,東海景氏敢說九州第一。 驚覺柳溪輕扯衣袖,景嵐只得湊近柳溪,壓低了聲音問道:怎么了? 那人手中的兵刃可是鐵骨扇?柳溪緊緊盯著那白發男子手中的鐵扇,情緒似是有些激動。 天下利刃只要能喊得出名字的,不論是東海景氏,還是西山柳氏,都有專門的冊子記錄。 白發男子手中的鐵扇若是鐵骨扇,那天下便只有一人擁有此扇百里山莊的莊主,失蹤多年的百里徹。 對其他人而言,百里徹不過是個失蹤的江湖人,可對柳溪而言,此人不單是個江湖人,還是她失蹤多年的小舅舅。 傳聞,此人在柳溪娘親難產死亡那日便消失在了江湖之中,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無人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 百里山莊在十八年前,在江湖上也算是武林名門,提起當初的百里徹,生得是豐神俊秀,不少江湖姑娘都暗暗為他芳心萌動。百里徹生得俊美,jiejie百里清也生得美艷,所以當年年少輕狂的柳擎才會一眼入心,帶著十里厚禮登門求親。 可一時入心,并不代表會一世珍如心尖寶。 柳擎本就不是長情之人,百里清雖然搭命生了柳溪,可柳溪終究不是男兒,以柳擎那重男輕女的性子,百里清難產亡故之事傷心幾日便就過去了。 更何況,如今百里清身上還扛著一個紅杏出墻的污名,于柳擎而言,她不單死得應當,還死得活該。 景嵐是知道鐵骨扇是誰人的兵刃的,柳溪此話問出,景嵐便明白柳溪在緊張什么。 你沒有見過你舅舅?景嵐忍不住問道。 柳溪點頭,黯然道:我連娘親都沒見過 景嵐沒有再多問什么,她壓低了身子,低聲道:倘若他是,我便請他入海城小住幾日。她側臉看向柳溪,淡淡笑道,若他不是,鐵骨扇在他手中,想必也是認識舅舅的,只要順藤摸瓜,我想我們可以找到舅舅。 你肯陪我去找?柳溪又驚又喜。 景嵐重重點頭,先說好,只陪你這一件事!還是得先說明白,免得柳溪又偷偷加事情。 好!柳溪笑意深深,心中其實另有盤算。 景嵐正色提醒,潭中似有埋伏,一會兒我們離寒潭邊遠些。 好。柳溪揪緊了景嵐的衣袖,也正色提醒,我這三妹的兵刃是碎月鞭,就纏在左臂上,鞭上藏有倒刺,一會兒對戰,你可要小心些。 原以為驚月已經夠鋒利了,沒想到這柳三小姐的兵刃更狠。 鐵鞭藏倒刺,內勁帶刺勾rou,一鞭下去,只怕是皮開rou綻,要活生生地刮下一條血rou來。 驚月勾喉一刀斃命,這碎月勾rou一鞭噬心,不論中誰的兵刃,都是非死即傷。 柳溪瞥見了景嵐眸底的驚色,她往景嵐這邊湊了湊,景嵐下意識地往后退了退,有話好好講 景嵐話音剛落,便被柳溪揪住了衣領,讓她不能再退。 她若敢傷你一處,我便割她十刀。柳溪說得堅定而狠辣,有我在,你別怕。 景嵐別過臉去,誰怕了? 我怕柳溪心有余悸地望著遠處的寒潭,她還是有幾分懂我,知道我的七寸在哪里。 景嵐知道她怕水,剛欲說什么,便聽見高巖上響起了白發男子的憤怒聲音。 滾! 短短一個字暗藏了九成內勁,他聲如洪鐘,這一聲喝出,震得所有人的鼓膜嗡嗡作響,甚至連胸臆間也隱隱作痛。 內力如此深厚,足見這白發男子武功也不容小覷。 寒潭水波晃動,白發男子見潭邊的柳素一動不動,咬牙道:讓你的人出來,別臟了jiejie的寒潭,否則 否則怎的?潛藏在寒潭中的魏玉擔心柳素,便游上了水面,仰頭望向那白發男子,滿眼皆是挑釁之色。 前輩莫要生氣,今日我借此潭辦件要事,事成之后,我便帶人離去。柳素往前走了一步,雙手負在身后,對著寒潭中的魏玉比了個手勢,她話依舊是說給白發男子聽的,不知前輩手中這鐵扇可是鐵骨扇? 白發男子微微一怔。 柳素早將他的失神看在了眼底,她冷笑道:晚輩斗膽,再問前輩一人,不知前輩可識百里山莊的莊主百里徹? 白發男子瞳光震顫。 柳素從懷中摸出了一封舊信,故意在白發男子面前晃了晃,這封信我本想一會兒念給我那個該死的大姐聽的,可既然百里莊主現身了,念給你聽也成。 白發男子擰起眉心,這是什么? 柳素得意輕笑,并沒有回答白發男子的話,反而不急不慢地將舊信展開,高聲念道:殷郎,我其實早就知道你是 住口!你怎會有這封信?!白發男子不敢相信聽見的,連忙打斷了柳素。 柳素放聲大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與百里清那點破事不單我知道,父親也一樣知道。她似是故意挑釁白發男子,想要看這封信寫了什么,那就自己來拿吧!說完,她將舊信輕描淡寫地往寒潭中一拋。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這兩天工作特別忙,不過我會努力更新的~ 祝大家中秋快樂,國慶快樂~~比心哦~ 第77章 亂流 白發男子不顧一切地出手去撿這封舊信, 可有一人比他更快。 柳溪身影如白鶴掠湖,足尖蜻蜓點水般掠過寒潭一角,在舊信入水前的一霎凌空抓在了掌心。 嘩啦啦! 一干水中魏家將士竄出水面,揮動右掌中的鐵鏈鉤子齊刷刷地抓向柳溪與白發男子。 魏玉飛身落在了柳素身側, 正準備護著她退到安全地方, 可甫才站定,便瞧見柳素頸上多了一把雪亮的長劍。 讓他們都住手!景嵐聲音洪亮, 說完, 便關切地望向了柳溪那邊。 柳溪記得景嵐提醒過她,寒潭之中有埋伏,所以她是留了戒心的, 凌空之中便仗著驚月掃開了鐵鏈鉤子, 穩穩地落在了寒潭邊。 魏玉怒喝:大膽!速速放開夫人! 柳素不動聲色, 給魏玉遞了一個眼色, 淡淡道:都停手。 鐵鏈極柔, 在柳素話音落下的一瞬,纏上了柳溪的刀鞘, 卻因為柳素的話,硬生生地止住了動作。 白發男子瞳光震顫, 一動不動地緊緊盯著柳溪的側顏像jiejie! 你你是誰?恍若隔世般, 白發男子顫聲問道。 柳溪也安靜地打量著這白發男子的容顏, 眉眼之間, 與自己頗有幾分相像。方才聽柳素與他的那些對話,她已有八成把握猜定他就是她的小舅舅百里徹。 柳溪。柳溪答得干脆。 白發男子眼圈微紅, 是jiejie的溪兒怪不得怪不得他喃喃自語,難掩的笑意在唇角揚起,你長得很像jiejie 柳溪忍住了那些應該的寒暄話語, 她只想弄明白,殷郎與小舅舅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她不希望是她理解的那樣,于是匆匆打開了手中的舊信,上面并不是母親的字跡。 柳素,你若不想死的話,把真正的信交出來。柳溪挑眉看她。 柳素冷笑,大姐,你當我是三歲小娃么?太聽話的人,只有死路一條。倏地手臂被景嵐反壓而下,劇痛自骨rou深處傳來,柳素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驚怒道,景小五,我可是有身孕之人,你堂堂男兒只敢欺負我一個孕婦,你這樣的??! 放開夫人!魏玉急喝,只見景嵐索性將柳素押著跪倒在了地上,景小五,今日你欺凌我們夫人之仇,我定要你十倍償來! 簡直可笑!所謂父債子償,魏諫白害死了我的兄長,便由這腹中孩子來償,也是天經地義!怎的?只準你們來我們東海景氏討債,我就不能像你們討債么?景嵐絲毫不懼魏玉,此時她占了上風,這些口舌之快她還是會說的。 柳素暗覺不妙,這景小五怎的辦事也這般心狠手辣? 柳溪知道柳素不是個聽話的,想從她這里套出話來是萬萬不可能的,她將希望落在了一旁白發男子百里徹身上,算起來,我應該喊你一聲小舅舅。 百里徹受寵若驚地點了下頭。 柳溪臉上并沒有笑意,她抖落了驚月上面的纏鉤,可為何我的小舅舅從不來西山柳氏探視我?她不想繞太多彎彎,索性直接問出了口,娘親書信中的殷郎是誰? 百里徹苦澀笑笑,先把這些人解決了,我便告訴你殷郎是誰。略微一頓,他側臉望著寒潭,jiejie素來喜靜,這些人太吵,她會不高興的。話音一落,他眸底殺意驟生。 今日寒潭邊的這些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柳素背心發涼,急聲道:大姐,他不說的,我都知道!你放我一馬,我什么都告訴你! 住口!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別亂說!百里徹驟然倉皇,他突然出手,揮掌劈向了柳素的腦門。 啪! 魏玉不顧一切地來救柳素,可景嵐比他更快一步,一掌對上了百里徹的一掌,內勁相撞,直震得兩人胸臆之間一陣劇痛。 咳咳! 景嵐雖然松了柳素的手臂,可左手依舊反手握劍,劍鋒牢牢地橫在柳素頸上,輕咳兩聲之后,你若再敢上來,我先削了她的腦袋。 魏玉只得硬止住腳步,順從地往后退了三步。 嫂嫂想問什么,只管問。景嵐凜聲說完,對著柳溪點了下頭,她眸光堅毅,有我在,我不會讓誰趁機滅口了誰。 原本柳溪還有些擔心,百里徹這一掌生怕會震傷景嵐,可聽景嵐這聲音,依舊洪亮,她略微舒了一口氣,感激地對著景嵐點了下頭,驚月指向了百里徹,你讓我把事情弄明白! 她根本就不知道真相 那你肯說么? 柳溪怒聲喝止了百里徹。 百里徹左右看了看在場的人,那些事他不想在這眾目睽睽下道出,畢竟事關一個天大的秘密,他不想讓這些人知曉。 柳溪給過他機會了,他不愿意說,那她便自己查個清楚! 百里徹看著柳溪的側臉,她這性子可半點也不像jiejie,反倒是更像柳擎,溪兒,你聽舅舅的話,我們先解決了他們,舅舅什么都告訴你! 我不會聽誰的一面之詞,我只想要個真相,把娘親身上的污水全部洗刷干凈!柳溪失望地看著百里徹,倘若真是他假借殷郎之名與母親鴻雁傳書,就憑今日他這樣的表現,柳溪就打從心底看不起他。 一個不敢光明正大說真相的男人,一個只敢躲在一個假身份后的男人,一個不顧人倫與母親調情的男人娘親怎會喜歡這樣的男子?! 趁著這一刻的松懈,柳素壓低了身子,雙手交疊在小腹之上,作勢是為了保護腹中的孩子,其實是給不遠處的魏玉做手勢。 這些手勢旁人或許看不懂,可魏玉明白。 這些日子他身為柳素的副將,柳素也教過他不少暗語??炊氐囊馑紩r,魏玉原本還有些猶豫,可如今這陣勢,也只有拼一拼了。 什么臟水?百里徹惑然看著她,顯然他是不知道柳溪經歷了什么? 柳溪苦笑,并沒有回答他的意思。 得到了魏玉的回應后,柳素護著小腹直起了身子,嘲聲道:這哪是臟水?殷郎明擺著就是你的小舅舅百里徹!嘖嘖,可真是惡心??!姐弟之間,竟還有這樣一層荒唐的情愫,怪不得大姐你生得與我們都不像 啪!柳溪驟然一個耳光打在了柳素臉上。 事情沒有弄明白之前,不許你侮辱我娘!柳溪厲聲警告。 百里徹連忙搖頭,溪兒,事情這不是這樣的! 你也住口!我現在不想聽你說的!柳溪一邊說著,一邊掐住了柳素的下巴,說!你給柳擎的那些書信,都是從哪里來的? 百里山莊經年無人打理,我是好心想著請人去打掃一番,哪知柳素倒是答得爽快,竟在后院的假山下發現了一個裝有書信的盒子 不可能!只有我知道那盒子埋在哪里!也只有我才能打開那盒子的機關!百里徹不敢相信聽見的。 閉嘴!柳溪狠狠一瞪百里徹,眸光中的寒涼像極了出嫁那夜的jiejie百里清。 百里徹一瞬怔然,便只能強忍下了話。 柳素,你說下去!柳溪垂下眼,繼續問話。 柳素涼然笑笑,反問道:這些話,你確定要我在眾人面前說出來? 柳溪眸光一沉,并沒有答話。 柳素卻笑道:眾將聽我號令,都給我從寒潭中出來,全部退下! 可是 退下! 柳素決然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