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出書版) 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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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見夏!別以為你有點本事了、找個靠山了就能跟你媽搞清算那套了!你那個靠山就是跟你玩玩,你當你媽傻、沒見過世面?現在有錢人精得很,他那個媽什么死德行、說的每一句話我現在都記得。有錢的都找門當戶對的,晃晃錢袋子就讓你自己貼上去了!你爸的病,他給你出一分錢了嗎?給了你會回家朝我要?” 所以當時在天津怎么不把他轟走,怎么不攔著女兒“跳火坑”“往上貼”?十分鐘之前,她還覺得李燃出了錢,現在是徹底死心了嗎? 見夏心念百轉,決定將這段咽下去。 將將能聯結的母女情,早就千瘡百孔破陋不堪,再捋就要斷了。 “聊過的事別往回繞車轱轆了,我說了,錢是我自己出的,沒有要別人幫忙?!?/br> “你要人家也得樂意給??!人家玩你呢!” “對,”見夏麻木地微笑,“人家玩我,不給錢。所以結論還是,都是我出的,現在我要找小偉,讓他出一半,我們做子女的自己商量,你能不能不攪和了?” 怎么能不攪和呢?禮金都在鄭玉清自己手里攥著,陳見夏打回來的錢一直也都是存在她存折上的,雖然未來肯定都是小偉的,但這次老伴兒病倒,兒子未來兒媳如此指望不上,讓她多少有些慌,她打定主意要把錢攥更緊點。 小偉只是心里沒數,有點敗家,但很親她,不用防著,兒媳婦是一定要防的,不怕一萬怕萬一,萬一結了兩年要離呢?萬一兒媳婦存了心思倒貼娘家呢?萬一她也跟老陳一樣躺進醫院呢?小兩口又有了孩子,他們會不會跟陳見夏一樣瘋狗似的掏出錢說用最好的辦法治? 鄭玉清心里有答案。 千頭萬緒讓她又渾身冷汗涔涔,想吐,又吐不出來,一言不發躺在了沙發上喘粗氣。 “正好飯后二十分鐘,可以了?!标愐娤陌殉閷侠锏乃幤恳灰荒贸鰜?,按醫囑劑量給她配好,“我去把窗子打開透透氣,你自己倒水,吃藥?!?/br> 鄭玉清心率漸漸降下去,斜眼瞄著客廳角落專心整理行李箱的女兒。陳見夏冷靜地將滿地的梳子重新收回整理袋,放進箱子角落,面色如常,好像那些瘆人的酒店梳子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鄭玉清松了口氣,至少這把混過去了。她本來是想跟她好好聊聊李燃,哄高興了,趁見夏在家,把這房子的名也更成鄭玉清自己的?,F在不敢提了,以后吧。 這個祖宗現在還是別待在家里了,趕緊走吧。 陳見夏這時候忽然又講話了,鄭玉清心率又上去了。 “媽?!?/br> 她不敢答應,假裝還在頭暈。 “你不覺得荒謬嗎?我把單子發到群里,小偉到現在都沒反應。小時候,我跟他打得天翻地覆,我爸當和事佬,煩了就裝看不見,就你護著他,所以我恨你。這個家里兩個男的,一個躲清凈一個占便宜,是你跟我吵;現在一個不在人世了,一個不在家,還是你跟我吵。永遠都是我們兩個吵架?!?/br> 鄭玉清用手捂住臉,哭了。 第二天白天,陳見夏正在睡懶覺,忽然聽見客廳里的爭吵。 她本想忽略,無奈越吵聲音越大,只能出去看個究竟,發現郎羽菲眼淚汪汪站在一邊,是鄭玉清和小偉在吵架。 稀奇。 “這個軟件兒我就是下不下來,群里別人都下了!” “你自己不記得apple密碼我有什么辦法?” “啥po?不是你給我整的嗎?” “你去店里人家幫你注冊的,不是我!” 陳見夏問郎羽菲怎么回事。 小偉永遠在用最新款的手機,買了iphone7就把iphone6淘汰給了鄭玉清,即便是淘汰下來的,也超過她身邊九成的親戚朋友了,本來是喜滋滋的事,小偉不想她用自己的蘋果商店賬號密碼,給她把手機恢復原廠設置了,讓她自己注冊一個。 可能是因為正在熱戀中,小偉直接打發她去了老街上新開的一家具備蘋果授權資質的數碼店。店員比親兒子還熱情體貼,手把手教她,幫她注冊了賬號密碼,下了一堆app,鄭玉清被忽悠了,買了一張299元的vip服務卡。 店員說,有這卡,以后手機只要有用不明白的,你就來,我們給你弄。 她當時還特意給小偉打電話,問是不是騙錢,小偉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耐煩地說,沒事,你就辦!你跟我爸不是老鼓搗不明白手機嗎,你倆以后都能用! 陳見夏聽得想翻白眼,她當初是不是往家里打錢打太多了? 上午鄭玉清坐了半個小時的公交車去了老街,店員牛x烘烘,翻臉不認人,問她怎么沒帶那張卡。 “說報手機號就行了?!?/br> “沒卡不行。你回去拿卡吧?!?/br> 鄭玉清又坐了半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回來,回來的一路沒有空座,她越想越氣,知道自己被耍了,但這半年來她記性越來越差,怎么都找不到那張破會員卡,決定不去受那個鬼氣,一定要讓小偉給她設置。 小偉正帶郎羽菲聯機打游戲,兩人都戴著耳機,鄭玉清第一次喊,他沒聽見。她一下子脾氣上來了,不知道是病情的緣故,還是忽然感到失去了見夏爸爸這個依靠,心里發空,她拎著拖把沖過去,把茶幾上的東西統統掃到了地上。 小偉學業不成事業不成,鄭玉清也只是埋怨他幾句,他甚至可以頂嘴。 沒見過這種陣仗,傻眼了。 郎羽菲輕聲對見夏說,jiejie,是不是……阿姨是不是生我的氣?叔叔生病我也沒去照顧,什么忙都沒幫上。 婆媳猜忌鏈居然這么早就形成了。見夏無奈。 “cao辦葬禮那么多瑣碎的事不都你忙前忙后的,我爸的事,誰也沒想到會那么快,別多想了?!币娤恼f,“你站這兒也尷尬,要不先走吧,我勸勸?!?/br> 郎羽菲如蒙大赦,悄悄離開了。 或許郎羽菲說的是對的,鄭玉清有一部分是在給未來兒媳下馬威,讓她知道這個家誰是女主人,這個傻兒子得聽誰使喚。陳見夏懶得多想了,她決定回去睡覺。 也不知道母子倆怎么吵的,又是怎么和好的,下午小偉開車,陳見夏跟著他們一起去市區,原本爸爸去世后就有一些需要公證的手續要辦,順便去老街數碼店幫她mama討公道。 一家三口一起出現還是挺唬人的,小偉天然就有“社會人”的樣子,高仿大牌皮帶和小皮衣一穿,店員自動矮了三分。 鄭玉清看兒子的眼神又滿是慈愛了。陳見夏忽然心理平衡了。 的確有許多事,是小偉光靠他的存在就能夠完成,她就算豁出去撒潑打滾也得不到的,不管是缺德店員的尊重,還是鄭玉清的愛。 她早就該想明白的。 第七十八章 死與新生 陳見夏獨自一人在老街散步,寒冬工作日白天十分蕭條,她想起當時在流光溢彩的街上起舞,對著櫥窗里每一條裙子和包幻想著一種鮮明的、生氣勃勃的未來。 像電視里面的女人一樣,穿著高跟鞋和名牌套裝走得虎虎生風,起英文名字,用ibm帶觸控小紅點的筆記本電腦,把坐飛機當通勤,下班后喝香檳泡澡,在明亮的會議室和莊重的大講堂揮灑自如地講述成功經驗,成為令人艷羨的偶像,成為“自己”。 但沒想過,具體做的是什么工作,喜不喜歡,有沒有意義和價值。 坐飛機飛去哪里? “自己”又是誰? 小時候那些假模假式的作文,“我的理想”,好像都被狗吃了。 不知道。她沒有夢想,只有夢想的生活圖景,這個圖景如此簡單粗暴:比別人好就行,能讓人羨慕就行,甚至,不做陳見夏就行。 所以要好好學習,知識改變命運。 當她擁有了第一個名牌包,第一雙走了三步路便疼到脫下來徹底封印到鞋盒中的“紅底鞋”,坐飛機坐到厭倦……又開始想要有個房子。 在上海買不起,新加坡也買不起,就算勉強湊齊首付,買了又怎樣呢?財富增值?抵御通脹?投資? 自己給自己一個“家”? simon曾經問過她這個問題,陳見夏的答案竟讓他哭笑不得:“因為我不想背貸款。我做分析的,不用你告訴我這個想法有多愚蠢?!?/br> “我以為你是個很向往穩定幸福的人?!?/br> “不是我吧,你說的是你認為的所有女人?!?/br> “那不背上又怎么樣,會自由嗎?我看你在上海待得蠻穩定的,熬服務期也熬得很敬業,難道還想到處跑?……jen,你到底想往哪兒跑?” 關于省城的房子,她說了謊。 給爸媽和弟弟買房子固然是因為家里人威逼利誘,但沒人能強迫陳見夏做她完全不想做的事,她不想高考,于是連李燃都可以背叛,還有什么能束縛住她? 只是順水推舟。 她的人生清單有好幾個鉤打不上,其中一個鉤是要有自己的房子,三個鉤是孝心:養老、父親送終、母親送終。 于是她半推半就,讓爸媽和弟弟永遠欠下了她的情,一口氣打掉了養老和買房的鉤。 這次又為爸爸打掉了一個“送終”。她的愛里有恐怖的私心,做好了花掉大半積蓄的心理準備,止步于尋找肝源的訂金,真正的大頭都省下了,不知道是不是爸爸感受到了女兒的自毀傾向,受不住了。 陳見夏抬頭,看見李燃和舒家桐正在一起散步,剛從小徑轉到主街上,差點當場碰面。見夏往旁邊一閃,躲在了街邊一個臟兮兮的雕塑后面。 李燃雙手插兜,舒家桐想把手也揣進李燃口袋里,被李燃拿出來,反復幾次,舒家桐發火了。 “你就是現在用不上我了!” “的確用不上,一直就沒用上過。舒家桐,我是碰你了還是騙你了???” “你就那么煩我嗎?就是覺得我乘人之危,壓你唄。官司也結束了,我是不是仗勢欺人你感覺不到嗎?” “這個道理我再跟你講一遍,你爸不想管你胡鬧,你年紀還小,喜歡誰都沒所謂,但最好不是我。他身體不好,只有你一個女兒,你又完全沒上進心,一想到自己的金山銀山要拱手給你未來的老公,一個外人,他就氣得想拉全世界陪葬。誰都不能碰他的東西,包括你,更不可能是我,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就等于你爸親手把整個家都打包送我爸了,他會氣厥過去,你明白嗎?他倆以前拜把子感情有多好,現在就有多恨,他恨不得我爸去死!聽、懂、了、嗎?” “我天天找你玩我爸也沒管我。而且最后他不是也幫忙了!” “說了是覺得你還小,對你也沒啥期望,再難聽的話我就不說了,說了你也聽不懂??傊阋慌e一動都有人盯著呢,他幫我也是因為我上道兒,看出他的心思了,所以從頭到尾都沒利用過你?!?/br> “但你對我也很好?!?/br> “因為你是個好姑娘,年紀小不懂事,而且當時的確在調解官司,我不想讓你耍脾氣跑他那兒告我黑狀,他會用純洋酒灌死我?!?/br> “是因為你喜歡別人吧?” “真是受不了了?!崩钊甲灶欁酝白?,“對。說到點子上了,而且我早就告訴過你?!?/br> “別故意氣我!”舒家桐追上去。 “是真的?!?/br> 李燃又說了什么,但已經走遠了,陳見夏站在上風向,聽不清了。 她也準備離開,大衣不小心剮在雕像上,把天使的翅膀給拽下來了。 見夏大驚失色,還好街上沒什么人。她撿起翅膀,忽然明白過來,一抬頭——是那家俄式西餐廳。 又是一個約定好十年后再來的地方。 小時候戀愛真是喜歡做約定,真的以為未來也會手牽著手,圣地巡禮。 幸好,李燃告訴過她,這個翅膀是楔形結構,他爺爺朋友做的,能安回去的。 然而,她摁了半天,都安不回去。 陳見夏自己進去吃了頓飯,看了看時間,覺得應該不會影響那兩個人談心了,她給李燃打了個電話。 李燃二十分鐘后推門進來,看見陳見夏桌上的殘羹冷炙,問:“這位女士,你什么意思???” “我送你個禮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