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出書版) 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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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笑嘻嘻的,從心底往外冒著興奮:“挺好的呀,不曬!” 站前廣場對面就是玄武湖,見夏呆住了,忍不住去拽李燃的袖子,“行程安排得好細心,你特意的嗎?” 李燃哭笑不得:“對,我特意囑咐市長把火車站建景點邊上的?!?/br> 她氣笑了,瞪他一眼,很匆忙,因為更急著看眼前的玄武湖——陰天加水汽讓遠處的亭臺景觀隱沒在煙云中,規整的直角湖岸和岸邊卡通造型的收費腳踏船讓它更像一個放大版的水上游樂場。 “先去賓館放行李吧,”李燃說,“拖著箱子玩也太累贅了,除了明孝陵離市區有點遠,得單獨去,其他幾個地方都不遠?!?/br> 見夏點頭說好,雙手撐在欄桿上看風景,他跑去和路邊趴活的黑車司機扯皮,不知道說了什么,司機哈哈大笑,談妥了,打開后備箱放行李箱。李燃一招手,朝她喊,走啦! 司機問他們是不是來旅游的大學生,還幫李燃參謀參觀景點的順序,熱情得讓見夏深深懷疑李燃是不是被他宰了一道而不自知。李燃在副駕駛,見夏自己坐后排,把下巴搭在他的座位上,他別過胳膊,把她的左手拉到前面,十指交錯輕輕攥住。 “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南京的紅綠燈……” 李燃忽然問,話剛說一半見夏就接上:“紅綠燈讀秒的電子牌——” 兩人異口同聲:“特別大!” 司機愣住了,是嗎? “對,真的特別大,我以前從來沒有隔著路口那么遠就能看清楚紅燈還有多少秒?!?/br> “是牌子大還是因為紅綠燈比別的地方矮,離地面近?” “近大遠???不是吧,那也不會大這么多啊……” 兩個人熱烈討論起來,因為心有靈犀的一瞬而高興得漲紅了臉,司機好長時間沒說話,不知道是否在思考南京的紅綠燈是不是真的比別的城市大。 最后笑了。 “小年輕談戀愛真是,”他自言自語,“什么都覺得有意思,稀奇巴拉?!?/br> 廣播里正好放著情歌。 車停在賓館門口,司機搬行李時遞給了李燃一張粗糙的名片,手寫的姓氏和一串手機號,說要去明孝陵還可以找他。路邊就是一家鴨血粉絲湯,李燃看見夏餓得眼神發飄,問,師傅,這家正宗嗎? 司機很實在地笑:“多大事,從火車上下來都是第一頓,好吃歹吃,正不正宗的你們又嘗不出來?!?/br> 見夏的確不在乎,吃得鼻尖沁汗,李燃給她抽了兩張紙遞過去,說,誰讓你放那么多紅油的。 “以前不怎么吃辣,好像就是高一那次,跟你吃學校對面的串串,突然喜歡上了。其實不太能吃,但是喜歡吃?!?/br> 她側過身擤鼻涕,又說:“鴨湯好濃啊,你有沒有覺得,有一點點臭臭的?但是好好吃,鴨胗也好吃,這個叫油豆泡吧,吸了湯,好好吃,早知道就多加一份了?!?/br> 來來回回的,語言都干癟了,只知道說好好吃。李燃笑了,“又不是就吃這一次,以后……” 他頓了頓,“明天就接著吃。少吃粉絲,多加幾份油豆腐泡湯吃?!?/br> 黃昏采光不好。賓館前廳不大,陳設比省城的鐵路招待所稍微新一點,應該是近兩年翻修過,但因為離鼓樓近,地理位置好,排隊辦入住的人倒不少。見夏從火車到站就一直滿心輕盈,過了一會兒才發現李燃的窘迫,她四處探頭探腦張望的樣子被他誤會了。 “我114訂的房,這次用我爺爺給的錢,就沒訂太貴的,但是我打聽過了,這家開了很多年還挺正規干凈的……” 見夏看著他:“別說了。這就沒意思了,再說我就生氣了,你覺得我會在乎嗎,本來就是你花錢,要是我也能分擔點——” 正說著排到他們了,見夏這才想起來——他們這可是在開房。她不自覺退步,躲在了李燃高大的身后。 李燃報了預訂信息。前臺小姐重復道:“兩間大床房是嗎?身份證?!?/br> 他忽然感覺到見夏一只手輕輕拽著他的帽衫下擺,等了半天也不知道她要說什么,還好前臺也因為電腦系統死機而專注于屏幕,沒有催促,就這么僵持了許久,見夏細細小小的聲音響起在耳邊。 “就開一間吧?!↑c錢?!?/br> 自始至終見夏只拽著他,半低著頭,隱約能透過披散的長發看見她通紅的耳廓。李燃愣了很久很久,直到前臺小姐又提醒:“身份證!” 李燃挪了兩步,盡量和后面排隊的住客拉開距離,聲音壓低,“就、就開一間吧。標間,雙床!” 前臺小姐可能是笑了,也可能沒有,見怪不怪地半垂著眼睛,把臺子上印著派出所規定的塑料立牌往前一推:“標間也要身份證。兩個人的都要?!?/br> 他忙著掏書包,陳見夏像個早有準備的背后靈,從他抬起的胳膊底下伸過去,將她自己的身份證輕輕放在了臺上。 賓館一共就四層樓,把標間都在二樓。在電梯廳等候時,見夏將掛著塑料門牌的兩把鑰匙分了一把遞給李燃,囑咐他,丟了要賠20塊錢,你別亂放。 李燃手伸慢了,意外沒接住,顯然還沒從開房的狀態里緩過來。在擁擠的電梯間掩護下,他利用身高優勢偷偷打量見夏——她從容很多,沒什么表情,好像真的只是想省一間的房錢而已。 屋里有股霉味,李燃打電話給前臺想換房,被告知這個季節都是這樣的,把門窗全打開通一會兒風就好了。臨街窗外車水馬龍,吵鬧聲緩解了第一次青天白日共處一室的尷尬,見夏螞蟻搬家似的將洗漱用品從行李箱轉移到狹小的洗手臺,李燃忍無可忍,小聲道:“能不能先讓我上趟廁所?” “你快去,你去吧,你去!” 見夏客氣得像個新招來的服務員。懷里的小香皂滾到棕色寫字臺下,兩個人一起蹲下找,她阻攔李燃:“我夠得著,你去上廁所吧!” “哦?!?/br> 完全不隔音,見夏清晰聽到塑料馬桶圈被抬起來發出的嘎吱聲,還好李燃反應也很快,迅速打開洗面池的龍頭,用更大的水流聲蓋住了。 李燃兩手自動甩干著走出來,見夏連忙遞出毛巾,“我也怕他們的毛巾不干凈,自己帶了,面巾紙我也帶了一大包,清風的,你別用他們的,電視上播過,好多雜牌衛生紙熒光劑都超標?!?/br> “唔?!崩钊冀舆^去,乖巧地擦手。 其實她家里廁所也不隔音。弟弟在里面尿尿,她在外面砸門玻璃罵他肯定又尿到馬桶圈上了,弟弟回吼、不承認,她發現門沒鎖,直接闖進去“抓現行”——看見了那玩意兒又怎樣,小時候兩個人常常被mama帶去同一個女澡堂子的。最后弟弟跳腳罵陳見夏嚇得他尿不出來了,mama進來勸架,一邊埋怨男的都這樣,說這爺兒倆多少次了都不聽,就不知道把馬桶圈掀起來再尿;一邊又瞪見夏,嗔怪她,“老大個姑娘了,沒正形!” 李燃擦完手開始玩帕子,把它抓在手里試圖像籃球一樣轉起來,隨著見夏東拉西扯:“我初中去過一次日本,他們的廁所——我聽我媽說的,我自己沒注意,可能因為女廁都是隔間,她細心一點吧,總之,他們廁所在放衛生紙的架子旁邊有一個按鈕,你猜是做什么的?” 見夏歪頭。 “一按就響,仿真水聲,我媽說更像電波聲,吱吱啦啦的,聲音不小,就是為了掩蓋公共廁所隔音不好這件事,怕跟熟人一起上大號的人尷尬吧,我猜的?!?/br> 陳見夏前半段還沉浸在“世界真奇妙”,忽然被“上大號”三個字驚醒了。 這次是李燃上小號,萬一輪到她要上大號怎么辦? “本來我還想洗澡,”李燃咧嘴笑笑,“坐了一夜火車了,我們男生愛出汗,我沒想到南京這么熱,還穿多了,”他勾起運動衛衣領子聞了聞,“老覺得不自在?!?/br> 見夏毫無必要地從床沿迅速站起來,更像個服務員了,“你去吧,反正剛吃完飯,晚飯也不著急,快去!” 李燃看著她:“見夏,我是想說,咱倆真不用省那一間房錢,現在不是旅游旺季,房費不貴,我手頭也沒緊巴到那個份上。這賓館撒氣漏風的,我看出來了,你也不自在,想換個衣服都沒處躲。我現在就去前臺重開一間,然后我直接去新房洗個澡,半個小時后前臺集合,帶你去看鼓樓看城墻,晚上就近找個有名的館子吃飯,好不好?” 勇氣向來就是一瞬間的事,早就被剛才微妙的尷尬沖淡了,也不知道該怪她有勇無謀,還是該怪太陽遲遲不落下去,屋子太亮了,照得她無所遁形。 李燃臨走前囑咐,他一離開,就立刻把房門反鎖,白天晚上都一樣,別人敲門不要開。 見夏獨自在平整的單人床上坐了一會兒,也去洗澡,起身時還把床單上的屁股印捋平整,像在自己家一樣。淋浴噴頭堵了一小半,水時冷時燙的,她緊閉雙眼仰頭沖水,手輕輕撫摸著腋下——才一夜過去,還是平滑的。 饒曉婷叮囑了她很多小事。臨行前一天晚上,陳見夏在宿舍樓的公共浴池用屈臣氏買來的小剃刀給自己剃腋毛,躲在最里面,生怕別人看見。偏偏宿舍的淋浴房每天只開一個小時,沒有隔間,一共八個龍頭還有兩個是壞的,不斷有人擠占她旁邊的位置,她做賊般心驚膽戰,一直磨蹭到浴室停水,人都走沒了。 賓館的熱水比宿舍澡堂的穩定充沛,她安心沖了好一會兒。接到李燃的短信時她剛好吹干頭發,差點下意識又扎起馬尾。 李燃已經在電梯口等了,看她走近,愣住了。 見夏靜靜等著他講話。 她穿了一身深藍底嫩黃碎花的a字形及膝連衣裙,用據說批發市場一塊錢一條的細編織腰帶扎出了腰身,外面搭白色針織開衫,光著腿兒,穿一雙白色厚底的寬帶松糕涼鞋——街上好多女生穿,正流行。 然而李燃脫口而出:“你不冷???” 見夏羞憤:對,我就是凍死也要臭美!我不要臉! 她面上如常,微微搖頭,輕聲說,不冷。 電梯里兩人都沒講話,李燃不完全是傻子,他感覺到陳見夏鬧別扭了,但不確定是為什么,想了想,艱難補充道:“晚上跟白天不一樣,怕你凍著?!?/br> 見夏點頭,唔。 一路上奇怪的氣氛還是沒緩解。他們到了售票處,工作人員說,鼓樓公園五點關門,明天再來吧。 “怎么不早點來,到晚上里面烏漆麻黑?!卑⒁讨v完,抬頭看見陳見夏拉著臉,以為她因為白跑一趟生氣,怕李燃會掉腦袋,又熱心建議道:“外頭拍拍照好了,給女朋友好好拍,小姑娘特意打扮漂漂亮亮的!” 火上澆油了。 陳見夏說什么都不肯照相。 倆人步行去看明城墻,朝玄武湖方向走,前后差半步,陳見夏走在前,李燃一追上,她就加快幾步拉開一點距離,但是她的腿長步速如何能與李燃比賽競走,松糕鞋也穿不慣,腳背上的帆布帶趿拉趿拉的,被他追上一把拉住。 天還亮著,但太陽已經落到建筑后,湖邊陣陣涼風,陳見夏孱弱的胳膊隔著一層薄薄的針織開衫,在李燃溫熱的手掌中控制不住地抖。 陳見夏知道他想說什么,搶先發難:“我不冷!” “我沒問!我還什么都沒問呢!” “你那什么表情,跟問了有什么區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問什么?” “但我就是沒問??!” “等于問了?。?!” 為什么一著急就愛跺腳?是天生如此,還是從電視小說的女主角身上學來的呢?反正陳見夏氣得直跺腳,果然又崴了一下,李燃正好打破僵局強拉她入懷,緊緊抱住——陳見夏整個人已經抖成了振動模式的塑料殼小靈通手機,再晚一點,電池板都要凍碎了。 李燃把垂在胸口的連帽抽繩撥開,防止硌到她的側臉,用雙臂護住見夏的后背,薄薄的針織開衫勾勒出里面碎花裙的痕跡——背后的款式是v領。皮膚的溫度隔山打牛,燙到了李燃的手掌。 “腿我實在是護不住了,風從這邊吹過來的,咱們轉個角度,能擋一點是一點?!崩钊荚谒现v,十分懊惱,“早知道多穿件外套了,還能給你披一下,脫了這件兒我就光膀子了。走吧,打車回酒店一趟再出來,聽說晚上的城樓也漂亮?!?/br>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你今天穿得也很漂亮?!?/br> “你別說了?!?/br> 陳見夏聲音糯糯的。她知道是自己作,雖然情緒過去了,小心思被戳破還是不好受,微弱地點點頭,希望這事翻篇。 他們回酒店,見夏換了長袖t恤、牛仔褲和球鞋,雖然也都是新衣服,但粉色t恤胸前有亮閃閃的珠串,見夏自己都覺得有點土,饒曉婷非要她買,她懷疑這件可能是壓在庫里賣不出去。 這次她在電梯間阻止了李燃開口,反正狗嘴吐不出象牙。 還是穿著普通的衣服更自在,見夏小口吸溜著紙碗里的糖芋苗,邊走邊吃也不怕掉在身上,又暖又飽,看李燃的時候也沒那么大氣性了,他非要給她在城門樓下重新照相,她也不再忸怩,答應了。 拍了幾張,都不怎么樣,開閃光人慘白雙眼血紅,不開就糊,陳見夏左手捧著紙碗小吃,右手比v,被拍出了傻乎乎的標準游客照,但也沒像旁邊的女生一樣去嗔怪自己男朋友。 她安靜得讓李燃愧疚,自己主動提,“都怪我?!?/br> 見夏不以為意:“晚上拍照就會這樣嘛,不是反光就是抖,昨天火車上不也說過?!?/br> “不是,”李燃不知收斂,“是怪我沒早點夸你漂亮。我早夸,你早就在鼓樓公園門口照相了?!?/br> 陳見夏脾氣又上來了:“你不是早就夸了嗎,你夸我扛凍啊。不就是嫌我臭美?!?/br> “打扮又不丟臉,我買新球鞋你沒注意到,我每次都主動伸腳讓你夸,剛才電梯間你直接問我不就得了,咱們倆都好了這么長時間了,有什么話不能直說的?!?/br> 其實跟好了多久沒關系,他倆剛認識還沒“好”的時候,他就逗她讓她賠一千五的球鞋,每次穿了新衣服換了新發型都會問她帥不帥,她就不會這樣??赡芤驗樗顷愐娤?,也可能只因為她是女生,漂亮如凌翔茜在學校里也不會這么嘚瑟自己的穿衣搭配,更不可能在嘚瑟過后全身而退。 “你還化妝了,是吧?”李燃捏了捏她的鼻頭,“冒油了?!?/br> “你煩死了?。?!” 陳見夏轉身就走,這回沒了松糕鞋的拖累,健步如飛宛如急著去點烽火臺,李燃從背后趕上來抱住她,把頭埋在她發絲之間,悶悶地笑。 她憋了一會兒也跟著笑,的確沒什么不能直說的,所以她背過胳膊去揉他毛茸茸的腦袋,問:“那你……高興嗎?” 我特意打扮,你高興嗎?我很重視這次跟你出來玩,很認真地準備了,你,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