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悸動 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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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他要是打你,你千萬要躲,知道嗎?”陸聽音憂心忡忡。    “知道?!?/br>    “我會心疼的啊沈晝,”她從他懷里仰起頭,紅了眼,“我真的會心疼的?!?/br>    沈晝低下頭,答應她,“不會有下次了?!?/br>    ……    陸聽音沒帶換洗衣服,昨天睡在他家,半自愿半被迫。    今天林周逸在,她覺得自己要是跟沈晝去他家。晚上十二點就能接到陸宴遲的越洋電話,而且還是視頻的那種。    沈晝開車送他們回家,而后獨自回到住處。    洗手間偌大的鏡子,照出他此時模樣。    精壯結實的身體,腹肌隱約可現,只是白皙的皮膚下,有斑駁的烏青,零散分布在腰上、胸口、肚子上,輕輕一碰,都帶來戳心撓肺的痛感。    嘶——    他神情漠然,拿出碘伏棉簽擦傷口。    擦好后,他出了洗手間。    沒有開燈的客廳,他把自己扔進沙發上。    月光照在他毫無表情毫無溫度的臉上,連月色都被襯得疏冷。    沈晝闔上眼,腦海里閃過很多。    他想起那年他要轉學去十三中,沈業昀勃然大怒,打他的時候,下手沒有半分收斂。不像是在打他的親生兒子,像是在打仇人一般。    沈晝倒在地上,任他一拳又一腳。    客廳回旋著他的話——    “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br>    “老子打死你也沒人說一個字?!?/br>    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沈晝卻毫無痛覺,身體是,心也是。    他早就麻木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可他的父母,一個拋棄他,另一個唾棄他。    他不覺得自己有多金貴,也不覺得,這世界上還有人真的會對他上心。    可偏偏世界上有一個陸聽音。    今天這場架,算是他所有打過的架里面,最輕的那一個。    可是陸聽音卻紅著眼,對他說:“我會心疼的?!?/br>    那一瞬,沈晝覺得自己的心也被揪起。    樹影在地板上拂動,客廳里異常沉默,不知過多久,手機嗡嗡震動。    他撈起來看。    陸聽音發來的消息。    【你還好嗎?】    【疼不疼???】    【我感覺我都要疼死了?!?/br>    【林周逸知不知道他打的是誰??!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的心肝!】    他看著手機的臉,神情柔和,眼里有很淡的笑。    過半晌。    他把陸聽音的備注改成,    ——心肝。    你也是我的心肝。    ……    或許是身體的疲憊,或許是別的。    那晚沈晝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他剛去宜城的那段時間。宜城靠海,是連冬天都鮮少下雪的海濱城市,即便是十二月,也有驕陽。    可他像是停留在和陸聽音分別的那個寒冬。    每天上課、下課,就算在學校這樣一個社交沒有任何目的的象牙塔,他也封閉的沒有一個朋友。    來宜城一中三個月。    他和同學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高二第一次期末考試,他頂著高燒參加考試。    最后一門考試結束,他連筆都有些拿不穩,打電話讓司機把家庭醫生叫到家里。他拖著沉重的身子坐上車,之后的事便有些記不清了。    家庭醫生匆忙趕來。    隔天他醒來,正巧家庭醫生給他換輸液瓶。    “醒了?”    他不語,眼瞼處一片晦暗烏青。    醫生試圖和他聊天,卻得不到任何回答。    出了房間,醫生問余素,“……你有給他找過心理醫生嗎?”    “你……什么意思?”    “可能是我多想,但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br>    余素的臉色,說是五顏六色也不為過。    她有些牽強地說:“沈晝他只是還不適應這里的生活?!钡@話,像是在自我安慰,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沈晝是沉默寡言,但他的狀況真的rou眼可見的糟糕。    成績出來那天,沈晝被余素帶去見了心理醫生。    寬大又舒適的沙發椅上,沈晝一言不發。    “聽說你這次期末考試,又是年級第一?!?/br>    “發燒還能考第一,你挺厲害的嘛?!?/br>    “宜城一中也是我的母校,我讀書時候從沒考過第一,都是在年級前一百徘徊的?!?/br>    “……”    “……”    那天姜星說了很多話,但沈晝都無動于衷。    出來后,姜星對余素搖了搖頭。    到底是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大冬天,余素急的渾身冒汗。    “阿晝他……”    “你應該早點送他來的?!彼⒅堇锏娜?,即便背影,都寫滿了疏離冷漠,“他的性格就這樣嗎,不愛理人?”    “我不清楚,我也是剛把他從他父親那邊接過來?!?/br>    余素苦笑,“雖然他是我的兒子,但我一點兒都不了解他?!狈蛛x太多年,讓她都有些陌生,自己真的有個兒子嗎?把他接過來,是她自私,她不否認。    但直到這刻,她才意識到,是有報應這么一說的。    為人母,她不合格??沙惺苓@一切痛苦的,卻是沈晝。    姜星拍拍她肩,無奈嘆氣。    后來那個寒假,沈晝每天都去見姜星。    他也只是像完成任務一樣地過來,也不說話,就是坐在那里,安靜地發著呆。    真正撬開他嘴的那天,是沈晝在半夢半醒間,脫口而出一個名字。    ——lu ting yin。    他整個人驚醒,額上濕發貼著臉,雙眸起霧。    姜星重復了遍那個名字。    沈晝驟然盯著她,眼神鋒利,帶著刺骨的冷。    十幾歲的少年,渾身戾氣令她都心慌。    她屏息,微微笑:“那是你女朋友的名字嗎?”    原以為等不到他的回答。    半分鐘后。    沈晝終于開口,嗓音沙?。骸八芟矚g我?!?/br>    姜星看著眼前的少年,清俊帥氣,不管放在哪里都是惹眼的。醫院里,不少小護士都在打聽他,問他多大,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問他喜不喜歡jiejie。    各種問題,讓她哭笑不得。    姜星想了想,“她一定很優秀吧?”    沈晝可能不知道,提到陸聽音的時候,他渾身戾氣都被眼里的光給掩蓋。    “她很優秀?!?/br>    “你也很優秀?!苯钦f。    他搖頭,“不一樣?!?/br>    也是那天之后,沈晝開始和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