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子上有一小塊明顯印記，沈晝皺眉。

    “陸聽音?！彼兴拿?。

    陸聽音仰頭，眼前空間被他占據，鼻尖聞到他身上的氣息，淺而淡，說不出是什么味道，但很好聞。

    她愣愣地：“怎么了？”

    沈晝把外套脫了下來，“圍著?！?/br>
    “??？”

    對上他隱晦難測的眸光，陸聽音猛地反應過來。

    她回身，看到椅子上的痕跡，臉上升起一片火熱。

    “你別看?！彼焓?，掩耳盜鈴般地捂住他眼。

    陸聽音接過他衣服圍在腰上，低著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包濕巾，手忙腳亂地擦椅子。從頭到尾都沒敢看沈晝一眼，

    回去的路上，沉默無言。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用送我?！彼龥]抬頭，和之前的聲音比，略沉悶，“而且我們也不順路?！?/br>
    沈晝目視前方，繼續走。

    半天沒等到他說話。

    陸聽音忍不住，偷瞟他一眼。

    “你的衣服我洗干凈再還給你?！?/br>
    “哦?！?/br>
    陸聽音頓住，不知道要說什么。

    “我……”

    “能安靜點？”

    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清冷寡淡，沒有不耐。

    把她送到家門口，沈晝就走。

    “沈晝——”

    她著急，抓著他衣角。

    看到他轉身，又馬上低下頭。

    沈晝冷冷：“地上有錢？”

    “啊，沒有?！?/br>
    她囫圇應答，慢吞吞地抬起頭。

    “我剛剛……是不是很丟人？”

    有些沮喪，也有些懊惱。

    拽著他衣服的手指白皙纖細，因為緊張，微微用力。

    沈晝疏淡的眉目里，不帶一絲情緒：“衣服要被扯壞了?！?/br>
    “……對不起?！?/br>
    她干干地收回手。

    安靜的空檔里，風吹樹葉的聲音尤為清晰。

    停了一會兒，他嗓音清冽敲擊耳蝸。

    “記得把衣服還給我?！?/br>
    陽光穿過樹葉縫隙落在他身上，溫暖光暈對他仿佛不起一絲作用，就連背影也是冷漠疏離。

    但陸聽音心里的郁悶和尷尬情緒，在搖曳的光影中消散。

    而在她無從知曉的拐角處，沈晝停下腳。

    他站在垃圾桶邊，打開書包，從里面掏了一包東西出來。

    一包還剩了五分之四的紅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躺在了垃圾桶里。

    ……

    晚上，陸聽音把衣服從洗衣機里撈出來。

    她把沈晝的衣服晾好，回房。

    放在書桌上的手機不斷在震，她拿起來一看，是陳超的電話。

    電話接起，還沒等她一聲“喂”。

    陳超氣息不勻，焦急忙慌：“許銘凱帶人堵沈晝了——”

    第17章 心動   一出好戲

    陸聽音照陳超發的地址打車, 快到地點時路過一家便利店。

    店外擺著的塑料椅上坐了個人。

    她叫住司機：“師傅，就在這兒停?！?/br>
    “還沒到地方，姑娘?！?/br>
    “到了——”她頻頻回頭, 害怕沈晝離開。

    下車后，她往反方向跑回去。

    她跑得很急，卻在距他五六米左右停下。

    沈晝脊背放松靠著, 頭微仰，下頜浸在夜風中, 清清冷冷。

    驀地, 他脖頸收直, 緊闔著的眼睜開。黑沉沉的眼, 就這樣穿過空幽的街道, 和陸聽音撞了個滿懷。

    陸聽音停在原地。

    風聲蕭瑟，呼嘯聲將時間拉長。

    像是過了很久, 但也不過兩三秒，陸聽音轉身離開。

    沈晝盯著她離開的背影, 嘴角驟然彎起。

    半輕蔑，半嘲諷。

    他隨之起身, 進便利店里買了一包煙, 一瓶酒。

    剛坐下，有人拉了條椅子在他邊上。

    陸聽音在附近的藥房買了一袋跌打損傷的藥, 她邊從里面拿出碘伏棉簽，邊看著他：“受傷了還這么帥??？沈晝同學?！?/br>
    沈晝捏了捏煙頭, 不吭聲。

    “別動啊，擦藥了?！?/br>
    她眸光直視他，嘴巴上，臉頰側, 都有傷痕，她湊近。

    沈晝眼低垂。

    沒答應，卻也沒拒絕。

    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輕顫的眼睫，但距離很近，她溫熱氣息吐在他下顎。

    呼吸都小心翼翼，手上動作更甚。

    嘴角涂得差不多，她換了根棉簽，擦他臉上其余地方。

    徹底處理好，她似是在欣賞一幅畫，而后點評：“像是落魄的王子呢?！?/br>
    沈晝唇緊抿，沒應聲。

    陸聽音進了便利店，去里面買了一瓶牛奶和一包水果糖。

    “還有，”

    她抽過他手里的煙和酒，將牛奶和糖塞給他，

    “——未成年不能抽煙也不能喝酒，這兩個，我沒收了?！?/br>
    沈晝頭抬起，風將她碎發吹得凌亂。

    可她在一片凌亂中笑得明媚清晰，朝他揮揮手。

    “我走了，沈晝?！?/br>
    “你也要早點回家?！?/br>
    她攔了輛車，坐進車里，很快消失不見。

    沈晝保持著那個坐姿，久久沒有動。

    她來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不問他為什么受傷，也不問他為什么抽煙，她什么都沒問，只是過來幫他處理一下傷口，然后就走了。

    ……

    回去的路上，陳超按捺不住好奇心給陸聽音打電話。

    “……所以你就這么回來了？”

    “那不然呢?！彼Z氣淡淡。

    “你沒問他為什么和許銘凱打架的事兒嗎？”

    “沒問?！?/br>
    “你——”

    陳超恨鐵不成鋼地嘆氣。

    “問了他就會說嗎？”陸聽音很清楚，“他不會說的?！?/br>
    陳超默了幾秒，“他肯定是為了你才和許銘凱打架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