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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好差事我不知道,但肯定是苦差事?!钡@次不同,她那溫婉的笑容里帶上了苦澀,是在說我,又似乎是在說她自己,“手里有了權力,就要應付多少攀親,坐在這里應付天下諸務已是勞身了,離了這里還要在漩渦中勞心?!?/br> 我插不上話,人來人往的中書省,到了深夜也只剩我們兩個了,夜空寂靜,給她也蒙上一層孤獨的溫柔月光。 “柴晏?!彼龁疚視r我才抬起頭來,看她額上那朵在夜色中有些朦朧的紅梅花,她抬手指著我的位置,問,“你知道坐在那里最難的是什么嗎?” 我其實覺得做什么都挺難的,要我回答,也只好勉強回答:“生怕一個決策錯誤,或一個表述不對,就誤了天下大事?!?/br> 她卻是搖了搖頭,很隱晦地說:“你既然還沒有意識到,那你就還碰不到那樣的事?!?/br> 話音剛落,安安靜靜的外間響起了腳步聲,昭容像是早就知道有人要來,默默地坐正迎接,只有我疑惑望去,竟然望見全副武裝的賀婁。 “下官見過昭容?!彼踔粋€匣子,穿著甲不便行禮,只點頭示意。 昭容示意她把匣子放過去,一面打開,一面問:“都查清楚了嗎?” 賀婁答:“查清楚了?!?/br> “她聯絡的是誰?” “是安樂公主?!?/br> “公主給她什么好處?” “長安城里的一套宅第,價值一百萬?!?/br>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我根本聽不明白的事,我們三個跟隨昭容的人雖然住在一起,可平常都是各忙各的,尤其作為內將軍的賀婁,跟我們更沒有什么聯系。 直到我瞥見匣子里裝著一封封信,聽昭容嗤笑:“被這些東西就收買了,英兒怎么不開個更高的價?我的秘密,原來只值一百萬?” 英兒?第五英兒? 一股寒意從后背升起。 我想起昭容方才問我,知不知道坐在那里最難的是什么。 昭容絕不會平白無故地問你的話,她的臉上帶著笑,心里卻立起一把刀。 如果……如果我不是那樣訥訥,會不會就觸了她的禁忌,賀婁來查的就是我? 是啊,我怎么可以溺在她滿臉的春風和煦里,能坐上中書省主位的人,哪有表面那么簡單。 “柴晏?!?/br> 她又在喚我了,這回我打了個寒噤,瑟瑟地望過去。 她臉上的笑不再讓我感到溫暖,我幾乎是瞪著眼聽她問我:“你想要長安的宅第嗎?” 她……她剛剛說什么來著?安樂公主許給第五英兒一座長安的宅第,英兒為了這座宅第,把昭容出賣了。 她在試探我? “奴婢不敢!”我趕緊跪下,作為尚宮,已經可以如賀婁一樣自稱下官了,但我始終如初見時卑微,以前是為的那一絲欽慕,如今更像是畏懼她的權術。 她卻把匣子一關,起身向我走來,甚至伸手來扶我。第一次被她觸碰,我的心里全然沒有激動,只是越來越緊張,第一次感到她周身的氣場帶來的窒息的壓迫感。 “光德坊有一處宅子,是故太尉劉仁軌劉相公的遺業,他的后人要出手,我正想著要給你們置辦?!闭讶莘鑫移饋砗蟊闶栈亓耸?,留我一個人惶然不知所措,兀自安排,“賀婁既然已經做了內將軍,那就是得住在宮中的,英兒有安樂公主給她置產,輪不上我了,這座宅子,就給你吧?!?/br> 以我這樣的身份,住進先宰相的宅子嗎?我愣愣地盯著昭容,甚至忘了謝恩。 她也不想聽那場面上的謝恩,十分冷靜地接受了英兒的背叛,也接受了我始終的木訥,回身去幾案邊挪開那礙眼的密信匣子,取下一份公文,吩咐我:“這里沒事了,你回去歇著吧?!?/br> 她的幾案上始終都是堆積如山的,那些公文發了又來,仿佛永無止境,一旦坐在案邊提起筆,她便沒有了任何別的情緒,滿眼里只有那些奏表上的話與事。別的事情都是小插曲,唯一能讓她從頭到尾都掛心的,只有她筆下的天下。 宮燈閃爍,我站著,她坐著的時候,我才能稍稍剝去下臣的身份桎梏,像看一個普通人一樣地看她,看她是如何忍耐,看她是如何做事。 做事,我們這些努力做事的人,無論發生了什么,都還是必須得冷靜做事。冷靜到一定的程度,就變成孤獨了。 她身上的那種疏離感……是孤獨嗎? 我抿著唇,不敢相信心中的這種揣測,受萬人欽慕的昭容,怎么會孤獨? 可她看似尋常的賣力工作,在今夜的確不尋常了。她原本已經放下了公文,該是要去休息,卻在確定英兒的背叛后,決定再熬一個通宵了。 她發泄式地工作,透支自己的身體,讓這些文字與她作伴。 只有孤獨的人才會這樣熱切地渴望有什么來作伴。 那天晚上我沒有走,而是斂了衣裙坐下來,默然陪著昭容,工作到了天亮。 我想我知道坐在這里最難的是什么了。 是定力。 是任有迷霧在前,也要堅持走下去的定力。 恩威并施,從不相信別人的忠誠,她可能這一刻還最信任你,下一刻就與你翻臉。 我這樣的身份,沒有機會見到堪稱傳奇的一代女皇,卻在昭容身上窺見了傳言中女皇帝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