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遲遇坐在不起眼的最角落,手里拿著一杯酒,周圍暫時沒有人注意到她。 濃甜的花香和甜餅干的氣味時不時從酒杯中蕩漾進入她的嗅覺。 她只是聞著酒味,并沒有喝。 她喜歡這款酒,但她需要保持清醒。 億代科技的老總王巖昨晚酒駕,被貨車給碾了,這事兒真的假的? 你也聽說了?我覺得這事兒吧,有點玄乎。 兩個媒體人坐到遲遇隔壁的圓桌邊,將攝像機和手機放在桌面上,從背包里拿出水喝了幾口之后,開始小聲地說八卦。 其中一位平頭男說:要是換成別人我信,王巖我可不信。 另一個戴著眼鏡的小姑娘不明白:為什么??? 王巖這貨,追他那個寶貝老婆追了這么多年,去年剛剛結婚,成天往健身房里鉆,練壯都來不及,惜命的很吶,怎么可能酒駕? 你的意思是? 八成是因為爭奪月區能源的事,被姓冉的那個女人給 平頭男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動作,眼鏡小姑娘臉都綠了: 這女人這么可怕?這可是殺人。法治社會啊。做生意罷了,怎么還殺人? 傻啊你,月區能源這塊大蛋糕現在全世界那么多人盯著,誰能搶到誰就能主宰往后五十年甚至更久的新能源市場。那是地球的未來!弄個人算什么。你還年輕,不懂。這些資本家為了利益掉腦袋都不怕,更何況是做掉個把人。這姓冉的別說是競爭對手了,為了遲氏帝國的頭把交椅,就連自己的金主兼老情人也 平頭男正說得天花亂墜,正好瞧見不遠處有個精致漂亮的女人正看著他。 遲遇天生明眸善睞,一雙眼睛常年含笑,即便沒有任何表情的時候都讓人覺得她在散發友善的笑意。 平頭男被這等美人一笑,心神蕩漾,為了彰顯自己手中有料,說得更加起勁: 據說姓冉的老情人遲理根本就不是自殺,那個冉禁就是兇手。這個女人私生活極其混亂,情人前腳剛走,后腳她就上警察局局長家去了,整夜整夜的不出來,然后么,遲理的死因報告自然而然成了自殺 眼鏡女倒吸了一口氣:嘶,看不出來啊,可是我對這個冉小姐印象還挺好的。之前有個活動我跟拍過她,長得是真漂亮。要我說,現在一線明星能比她長得好的都沒幾個。冷是冷了點,但是怎么說呢,感覺挺真誠的。 嚯,還真誠。她這樣的蛇蝎毒女,專門騙你們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輕。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sao動,冉禁來了。 他倆立即cao家伙去拍,遲遇將酒杯放下,跟了上去。 平頭男咔咔咔一陣拍,回看照片感嘆道: 美是真美,毒也是真毒??纯?,這張臉,有誰不喜歡呢。她是大眾的寵兒,也是資本的寶貝。情人一死,讓那些不明真相的傻子們又心疼又激動,恨不得將金山銀山堆到她面前,為博她一笑,一擲千金。這回月區能源能被她握在手里,全靠她高超的交際手段。 眼鏡女偷偷在他耳邊問道:不會是用特殊交易換回來的吧? 平頭男賊兮兮地笑道:那誰說得準呢? 兩人挨在一塊兒正說得起勁,遲遇從他們身邊走過,隨手一杯酒潑到他們臉上,將他倆澆得一激靈。 兩人被潑懵了,平頭男怒道:你他媽欠抽?! 平頭男一手抹了把臉,想要拽住遲遇。 手還沒抓到對方,便見一個人跑過來,一臉的汗,哎了一聲對遲遇說:二小姐,您在這呢!我到處找您! 平頭男手懸停在半空,目瞪口呆。 來的人是遲氏的管家之一,陳哥,也是平頭男托了很多關系才找上的中間人,沒陳哥介紹,他今晚不可能進來拍攝。 陳哥所謂的二小姐,難道是遲理那個傳說中的meimei? 遲遇跟陳管家說了幾句話,陳管家便點著頭離開了,離開之前警惕地看了平頭男一眼。 遲遇沒走,依舊帶著笑,就在原地等著他們過來繼續這場沖突。 對方互相看了片刻,沒說話,默默消失在人群之中 . 冉禁在一群人的簇擁下上臺發言。 她的黑色正裝一如既往,甚至已經成為她的標志性裝扮。 從遠處看冉禁似乎上了些薄薄的妝,本是明媚的桃花眼有些發紅的跡象,倒是少了一份多情,多了一份憔悴和疏離。 薄妝在燈光的映照下猶如素顏,但冉禁的五官顏色天生濃郁,即便是真正的素顏也是神雋燦練。 冉禁站在LED大屏幕前講述月區新能源開采權一事,氣定神閑,所有的數據都在她的腦海里,不用助理幫忙寫PPT,演講起來流利而自信。 冉禁向大家介紹了新能源往后會給全球帶來什么樣翻天覆地的新變化。 它將運用到航天科技、地??碧?、核電等領域,也會深入到供熱供電、信息傳播、智能家居等日常生活之中,更會孕育出無數超乎想象的智能科技。 冉禁拋出了遲氏集團在海底樂園這項未來五年之中一定會實現的重大計劃,在場的人驚嘆不止。 遲氏的野心本就不小,沒想到董事長遲理的驟然過世,沒有對遲氏集團造成太大的影響,由冉禁接手之后,這個龐然大物反而跑得更快,更自如。 遲遇坐在人群的最后,凝視著萬眾矚目之下的冉禁。 我相信,今后的五十年,是屬于新能源的五十年,也是屬于遲氏集團的五十年。 冉禁將電子筆放在主席臺上,雙手撐于臺面,眼神炯炯:這是遲氏集團的新起點,也是全球能源行業的新起點。大家只需要做一件事緊緊追隨遲氏的步伐。 冉禁的話犀利,帶著十足的自信,甚至可以說是攻擊性,藐視其他能源企業的攻擊性。 這個女人才二十九歲,但她已然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商界新貴。 冉禁這一系列發言讓媒體興奮不已。 今晚的直播和通稿一發出去,肯定會扎著不少人的肺管子,引起能源行業的腥風血雨,這是媒體最樂意見到的場面。 . 直播完畢,冉禁和遲氏的股東們聊了幾件正事之后,企劃部的小楊過來,邀請冉禁參加舞會。 舞會?冉禁直接拒絕,我從來不跳舞。 這 小楊年紀輕輕剛進入企劃部不久,平時挺活潑,但在這種大場合下冷不丁被冉禁拒絕之后,慌了,跑回去找他們企劃部的徐經理求救。 徐經理聽了之后,立即提拎起燦爛的笑意過來勸冉禁:冉總啊,我之前都跟您說過舞會的事兒了,您不是答應過我了嗎?怎么這會兒又開始反悔了?不行,今天晚上你可一定要跳,我都跟媒體打過招呼了! 徐經理,性別女,四十出頭保養得當,頂著一張漂亮臉蛋一通連蠻橫帶撒嬌之后,在冉禁耳邊小聲說:您剛才那一場硬派發言之后,就不想要討回一點正面形象?求求了! 冉禁本來就受不了徐經理的當眾撒嬌,又看了眼在旁極為局促,臉都紅了小楊,也意識到剛才因為自己的原因,對無辜的小孩太兇。 但她又是從來不會去哄人,說什么好聽話的性格。 就一曲。冉禁松口了。 徐經理眼睛一亮,立即招呼人過來:快帶冉總去換裙子! 不穿裙子。冉禁說,我就穿這身跳。 行吧。能夠拱得老板跳一曲,徐經理也沒好再得寸進尺,穿古板的西裝跳舞,指不定也能是個話題。 音樂聲起時,看熱鬧的人散去了一波,媒體沒走,他們都等著拍下冉禁跳舞的模樣。 舞池之中已經被遲氏集團的人和合作伙伴占滿,一對對翩翩起舞。 冉禁從來不熱衷于娛樂,跳舞之類的事她是真的不太會。 路司勍從人群另一邊提著裙擺走來。 她是冉禁搬來的救兵。 本來徐經理是想讓冉禁和CEO一起跳一曲,但冉禁不太喜歡和旁人有肢體接觸,打電話讓路司勍過來幫個忙。 有事兒就記得找我了?幸好我惦記著你沒走,不然的話你這下可怎么辦? 路司勍在電話里嘲笑她。 別貧了,救命的事兒,快點來。冉禁掛斷之后,很快看見路司勍來救場了。 路司勍是警察,也一向愛美,工作之余,無論走到哪里都有種盛裝出席的氣勢,所以臨時找她來救場,她的穿著也不算突兀。 反倒是能將一身工作西服的冉禁,襯托得與舞池更加格格不入。 路司勍就要穿過人群來到冉禁的面前,一對舞者從她的面前滑過,擋住了她的視線。 等她再將目光投到冉禁身上時,發現冉禁居然已經有了舞伴。 好無聊的新聞發布會。 強行牽起冉禁的手,穿著一身華美長裙,化著精致妝容的遲遇,很自然地將冉禁帶到了舞池里。 冉禁嗅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心口一緊,待她抬頭,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張年輕美麗,又熟悉的臉龐。 細長的眼睛帶著妖媚又危險的氣息,似笑非笑的弧度讓遲遇唇上的顏色看上去更加嬌艷。 不是晚宴么?居然連口吃的都沒有。怎么我們遲氏到了你手里,變得這么小氣了? 遲遇的視線沒有落在冉禁的臉龐上,而是看著前方,帶著她翩翩起舞。 冉禁在看清是誰牽引著她、握著她的手時,本能地想要掙脫。 我不勉強。遲遇說,如果你并不介意好不容易搶到手的生意功虧一簣的話,大可就此離開。 冉禁目光一聚,聲音難得地變得有些迫切:你動了對月軌道? 我不配? 遲遇的笑容嫵媚又有點兒甜美,要是沒有聽到她說話的內容的話,誰都會誤以為她正在和冉禁說些特別甜蜜又開心的事情。 冉禁知道遲遇一直都在攻讀的專業就是對月軌道,身邊認識的全是專業領域的大拿,去年開始進入著名的星系航道總司實習。 這幾年遲遇交往的,全都是星軌領域的權威。 遲理曾經無數次在她面前炫耀過meimei的能干。 無論多費盡心思奪到了月區開采權,一旦對月軌道被封鎖,遲氏集團的冶煉船和運輸船無法登陸月球,一切都是白搭。 同時每日巨額的開采專權費、停泊費、保養費、人工費將會讓在這個項目本就上投入超支的遲氏,遭受重創。 冉禁直視著依舊從容的遲遇:你昨晚那么做,就是為了這個? 冉禁想過最壞的情況,可遲遇卻將最壞的情況又往更深更痛的地方,狠狠地推了一把。 第3章 你的手變涼了。 遲遇一邊看似體貼地指出她的變化,一邊將右手從握的姿勢轉變為和她十指相扣。 另一只手扶住冉禁的腰,帶著她跟著音律變換腳步。 很自然的共舞姿勢,但冉禁知道遲遇正禁錮著她。 這禁錮并沒有使出多大的力道,很明顯,遲遇知道冉禁非常在意對月軌道被封鎖這件事,并不敢掙脫。 冉禁腳步一亂,將遲遇踩了個正著。 遲遇嘶了一聲,吃疼,高跟鞋差點也被她踩掉。 這就惱羞成怒,對我下手了?遲遇也不惱,繼續用輕飄飄的語氣對冉禁說。 昨晚你那么做,就是為了復制我的虹膜,用來打開對月軌道的權限,好cao作一切? 我挺佩服大嫂你的。遲遇一邊笑著,一邊跟隨音樂性感地扭動腰肢,哦,我又忘記了,應該是前任大嫂了,畢竟在我姐過世之前你們就分手了。你利用我jiejie,順利地掌握了整個遲氏集團,然后和她分手,這算盤打得可真響。如今,你的野心就要讓這龐大的戰艦毀于你手,還能這般淡定自若,的確心理素質超群。難怪我jiejie會被你蒙蔽這么多年。你殺死我jiejie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冷靜又冷血? 聽到這句話,冉禁猛然施力,卻被遲遇以更大的力道握緊。 冉禁咬緊牙關,沒從表情上泄露任何任何會讓她處于下風的疼痛感,甚至繼續直視遲遇的雙眼。 遲遇沉下眸,看著眼前這張完美的臉,帶著一絲悲涼之意,喃喃自語地剖析她: 冷靜,且極能忍耐,在我們遲家蟄伏六年的時間,就是為了奪走我jiejie的性命,奪走你想要的一切。財富,權力,一個人的心你將它們握在手中,肆意玩弄。 現在的結果讓你開心了嗎?雙手沾滿了愛你的人的血,你能安心地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嗎?我jiejie,那么信任你那么疼愛你,不惜將一切交付給你。而你呢?你就是這樣報答她的? 遲遇的語速漸快,在最后一句質問之后,面對冉禁依舊冰冷的臉,她回過了神。 是啊,我何必和惡魔對話,惡魔怎么會回答人的問題。遲遇又恢復了之前輕松的,運籌帷幄的鎮定。 徐經理和集團的其他人在場外看著,納悶道:那個人不是二小姐么? 真的是她。 她來怎么沒人說一聲?還在和冉總跳舞 挨得好近,感覺有點兒親密哎。 徐經理聽到身后有人在小聲地如此議論,立即回頭瞪了她們一眼: 胡說八道什么呢?你們知道她們倆是什么關系嗎?! 被徐姐這么一吼,沒人敢再說話。 冉禁心事重重地跟隨著遲遇的步伐,她低著頭,看向遲遇的裙擺。 你發現了吧,這是jiejie的裙子。 遲遇微微偏了偏頭,柔順的大波浪卷發跟隨著她的動作往一邊垂下,貼在冉禁的耳邊細語道: 香水也是jiejie的,我想你應該早就聞出來了。有沒有一種jiejie從墳墓里爬出來與你共舞的感覺?你會虧心,會害怕嗎? 你認定你姐是我殺的。冉禁凝望著她,被握住的手也開始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