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你無愧于他們
“你去了張家?” 不然不會在聽到張家夫妻上吊自盡之后這般自責。 李云寧咬了下唇,緩緩點頭:“我……我想著連大人說得有些道理,也是,也是……景瀾哥哥,你說,要是我沒去,是不是……張金樹夫妻是不是就不會這么做了?” “寧兒,你說的做了不好的夢,也是和這件事有關系嗎?”白景瀾溫聲問道。 李云寧再次點頭:“我好像夢到了張金樹夫妻,一直在和我說后悔,不能報仇的話?!?/br> 在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她像是陷入了沼澤之中,黏膩冰冷的感覺糾纏著她,讓她不舒服,心里作嘔。 想到那個感覺,李云寧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 張金樹夫妻的死給她的沖擊太大了,前世她可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有人的死亡是因為自己而間接造成的。 一只溫暖的手突然覆上了李云寧放在桌上有些冰涼的手,喚回了她飄遠的神智。 “寧兒,你去了張家,和張金樹夫妻兩個談話,有威脅他們嗎?”白景瀾問,“有利誘他們嗎?在你去了之后他們拒絕了,再次開審的時候,你有拒絕為他們作證嗎?或者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證詞?” 李云寧連連搖頭:“沒有,我真的沒有。我怎么會威脅利誘他們?我和那個什么縣主還以什么千金藥房沒有一點關系,怎么會為了他們做那些事情?我只是把連大人的話又和他們說了一遍,分析了利弊。之后的開堂審案,我也去了作證,證詞和之前一樣?!?/br> “那就是了?!卑拙盀戄p聲道,“你并沒有害他們的心思。你去給他們分析利弊,目的是什么?” “是……”李云寧恍然,“我是不想他們惹上麻煩,他們的女兒已經死了,若是再惹上縣主,那他們兩個也有了麻煩。就連連大人都明確表示,會站在縣主那邊,就算繼續告下去也沒什么用處,不如多拿些錢,過好接下來的日子……” 雖然有些冷血,但李云寧知道,死了人就是真的死了,活人該為自己考慮。 “景瀾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白景瀾點點頭:“是啊,你并不是要害他們,相反,你是想要救他們,甚至在他們拒絕之后,依然上堂為他們作證。寧兒,你并沒有愧對他們的地方。他們會自殺,是因為女兒的死亡,和連大人……和你沒有關系,你只是想要他們作出更好的選擇而已?!?/br> “景瀾哥哥,我想你說得對?!崩钤茖幪ь^看向白景瀾,“我并沒有愧對他們的地方,我明白了。之前,是我鉆牛角尖了?!?/br> 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李云寧很是沮喪:“怎么突然之間腦子就被糊住了!” 白景瀾笑道:“是突然遇到這種事情,所以才會胡思亂想吧?” 李云寧皺眉:“不是,只是,覺得若是我沒有說那番話……或許他們也不會絕望。景瀾哥哥,若是你遇到這種事情,你會這么做嗎?” “我沒有遇到。不過,我想我的選擇應該是和你一樣的?!卑拙盀懙?,“他們的絕望也不是來源于你。你并沒有這個能力給他們一個公正,他們的絕望是來自于官府,官府的層層庇護?!?/br> “那這么說,這件事連大人他……做錯了嗎?” 白景瀾搖頭,道:“寧兒,其實處在連大人的位置來說,也并不能說就是錯了。你也說了,千金藥房后面站著的是縣主,他一個縣令,怎么敢得罪縣主?若是他真的偏向了張家,那最后死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br> 起身走了兩步,白景瀾皺眉想了好一會兒,才道:“這件事,連大人這么做,的確是有些不公道,又是偏頗。但是一來確實沒有確切的證據,二來,有著縣主在后面威脅,連大人為了保住自己,這么判決也是無可厚非?!?/br> 李云寧蹙眉不語。 “寧兒,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想不對?” “不是,景瀾哥哥,我只是……心里難受……這件事最后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們本來是有機會救下她的,那就是三條人命??!”李云寧猶豫了一下,又問,“景瀾哥哥,若是你是連大人,你會這么做嗎?至少,把那個害人的千金藥房給關了??!” 白景瀾一怔,說:“要是我的話,我身后有你,或許……若是獨身一人,倒是可以拼一拼。連大人并不是一個清正廉潔,剛正不阿的好官,但也不是一個魚rou鄉里,昏庸跋扈的貪官惡吏?!?/br> “你不用想那么多,至少從頭至尾,你都是想要救他們。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只能說是命運弄人。當初你診斷出那女子的病癥,也是他們親口拒絕你的治療,并不是你見死不救?!?/br> 李云寧點點頭。 白景瀾這番話,倒是解開了她心中的結。 是啊,她并沒有做什么虧心事兒,她是想要救他們,幫他們的,只是最后沒有成功罷了! 真正害死他們的,是千斤藥房那個高傲自大的用意劉季番和他身后的縣主! 想通這一點,李云寧瞬間來了精神,一掃方才得陰郁不快,道:“我知道了。景瀾哥哥,沒想到你去了幾日,都會說這些大道理了!” “寧兒,你……”白景瀾瞬間有些急了,忙道,“我不是要教訓訓斥你,只是不想看你……” 李云寧起身走到白景瀾身邊,笑瞇瞇地看著他結結巴巴的解釋。 “寧兒,你要相信我?!?/br> 李云寧噗呲一聲笑出聲來,道:“景瀾哥哥,你著什么急啊,我又沒說這樣不好。我就是想著,沒想到景瀾哥哥也這么厲害了,我可是還記得,當初你把我當鬼背回來的樣子哪?!?/br> 白景瀾真是又羞又囧,這么也沒想到李云寧會突然又提起這點來:“你怎么又說起這個,我當時……你當時都被下葬了……” 李云寧嘆了口氣,很是惋惜的道:“怎么沒有攝像機,要是拍下來,肯定也會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