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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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握著年幼的他還很稚嫩的手,教他揮劍、教他刺槍的粗糙大手勉強抬起來,似乎想要碰觸他的臉。 老人的眼中滿是遺憾。 以后我不能再守護著你了 老人一直洪亮有力的聲音此刻一點點地低下去,越來越微弱。 不要忘了你是波多雅斯的王子 剛剛觸及他的眼角的手驀然掉落下去。 黑發的青年猛地睜開眼。 他呆呆盯著屋頂好一會兒,緩緩地坐起身來。 房間里晃動的火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 四周的一切都很熟悉,他依然待在王宮之中,待在他的王太zigong所之中。 只是,房間里的東西絲毫未變,但外面的世界卻已是天翻地覆。 帕斯特坐在床上,一手搭在屈起的右膝上。 他低著頭,濃密的漆黑額發散落下來,深深的陰影掩住他的眼窩。 房間里安靜至極,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聲在回響。 王城的守衛戰一天比一天慘烈。 海上民的攻擊兇猛至極,每一個人都如同悍不畏死的鯊魚一般,前赴后繼,洶涌而至。 戰況異常慘烈。 每一天都有無數的波多雅斯將士戰死在城墻之上。 連日的冬雨簌簌落下,仿佛是為戰亡者哀悼的眼淚。 只是,連綿的雨水也沖刷不去被鮮血涂抹了一層又一層的城墻上的血腥氣息。 在海上民宛如瘋鯊一般的攻擊下,王城搖搖欲墜。 守城的將士們硬是以性命一次又一次守住了搖搖欲墜的王城。 就連一開始害怕的城民們都鼓起勇氣來到城墻前,盡己所能幫助軍隊守護城市。 而他也不顧老將軍的強烈反對,毅然和外公一起站在了最前線的戰場上。 王城中,他被廢除王太子之位的事情只有有限的幾人知道,而王城又被圍困,被孤立,外面的消息傳不進來。 所以,在王城所有人的心目中,他依然還是波多雅斯的王太子。 王太子親自率軍守城,沖在戰場的最前方,讓守城的將士們以及城民們的氣勢瞬間高漲了起來。 在驚濤駭浪中搖搖欲墜的王城屹立不倒。 從上至下,所有人都拼著一口氣,決意與侵略者死戰到底。 但讓人未曾想到的是,王太子以及一眾將士們在前方戰場上拼命,后方的一小部分貴族卻因為懼怕海上民宣稱的不投降就屠城,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家族財富,選擇投敵叛國。 他們偷偷為海上民打開了東側的城墻閘門,讓海上民的戰艦駛入城中。 一道被人偷偷打開的閘門,讓將士們多日來拼死的奮戰徹底毀于一旦。 那一天,王城陷落。 暴雨傾盆,仿佛能隱約聽見遙遠的海邊海浪澎湃呼嘯的聲音。 那一天,死守城墻的將士們幾乎全部戰死。 那一天,他的外公納爾特為了保護他,死在長矛之下。 身具王太子之名的他被海上民俘獲,那個野蠻的種族并沒有殺死他,而是在給他灌下讓他失去力量的藥水之后,將他關押在了王太zigong所中。 天空黑了又亮,他被關在這里已是整整三日。 帕斯特坐在床上,失神的目光望著眼前的虛空,腦中一片空茫。 明明房間里燈火通明,可是他卻只看到一片黑暗。 他看不到前方的道路。 腳步聲從外面傳來,由遠及近。 有人來到這間名為王太zigong所的華美監牢之前,守在門前的十多名戰士躬身向來人行禮。 他們恭敬地喊著:賽爾特沙赫。 聲音傳進房間里,讓帕斯特的眼微微一動。 和海上民對戰這么久,對于這個民族的事情,他多少也了解一點。 海上民信奉著風暴與混亂之神賽爾特。 沙赫,意為,天之子。 這是海上民對他們的王的稱呼。 他們認為他們的王是賽爾特之子。 帕斯特抬頭,隱藏在陰影中的眼直勾勾地盯著門口的方向。 現在即將進來的那個人,就是率領海上民族攻打波多雅斯的王。 一個無比殘忍的,在攻陷每一座城市之后都要將城市毀滅、城民屠殺殆盡手中染著數萬波多雅斯人鮮血的魔鬼。 門被推開。 伴隨著響亮有力的腳步聲,一個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現在帕斯特眼前。 帕斯特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出現在他面前的海上民的王幾乎和他一樣年輕,身姿高挑挺拔,個頭幾乎與他一般無二。 特制的貼身黑甲包裹著這位年輕的王修長的身軀,雖然胸口并不算高挺,但是明顯可以看出不同于他的特征。 女人?! 帕斯特愕然,更是難以置信。 深棕色的發在腦后高高地束成一束,這位女性沙赫臉上的皮膚以及露出的雙臂的膚色是深褐色的,極為粗糙,那是長年在海上風吹日曬形成的顏色。 雖是女性,但是骨架卻很大,讓她看起來身形高大挺拔。 無論是雙臂還是雙腿,都有著緊致健壯的肌rou,那流暢的肌rou線條顯出一種健壯的美感。 她露出的雙臂上有著數道大大小小的疤痕,甚至鎖骨上都有一道,在褐色的皮膚上極為顯眼。 那些陳舊的疤痕,是這位年輕的女沙赫身經百戰的證明。 她的容貌并不突出,但是臉上那雙透著野心勃勃之色的眼異常顯眼,讓人見之難忘。 她的周身隱隱散發出帕斯特極為熟悉的、曾經在他的外公身上看見過的凜然煞氣。 她手中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鮮血,才養出這一身的血腥之氣。 女沙赫的目光從帕斯特身上掃過。 她看著帕斯特的眼神意味深長。 波多雅斯的王太子,被人拋棄的滋味可好? 帕斯特呼吸一頓。 你死守王城這么多天,卻無一援兵。 女沙赫不緊不慢地說著。 戴維爾王廢除你王太子之位。 你的舅父拋棄你,率軍北上,依附新的王太子。 你在前面拼死戰斗時,城里的人已經背叛了你。 根據傳來的消息,未來的大祭司現在也已經在舒爾特城現身。 女沙赫說到前面那些時,帕斯特只是垂著眼,沉默不語。 直到最后一句話,才讓他的眼角猛地跳動了一下。 你看。 女沙赫攤開手,她看著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帕斯特。 所有人都拋棄了你,你的父親、舅父甚至于本該輔佐于你的少祭都棄你而去。 他們都舍棄了你,選擇了北方的那位王子。 他們把你丟在這座注定要陷落的城市里,任由你一個人苦苦掙扎。 真可悲啊,帕斯特王子,他們所有人都在坐看你死去。 她用低沉的聲音對帕斯特說, 你難道就不會不甘心嗎?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怨恨他們嗎? 夠了。 帕斯特沉聲打斷了女沙赫的話,他抬眼,閃動著幽暗光澤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女沙赫。 你想要什么? 女沙赫笑了起來。 我要你,帕斯特王太子。 她看著派斯特,那雙野心勃勃的眼亮得可怕。 你看,我沒有殺戮王城中的波多雅斯人,這是我對你的示好。 帕斯特王子,去向王城的子民宣告,你才是名正言順的王太子。 前任王已死,你應該繼承王位,成為下一任波多雅斯之王。 北方的那位王子并非是正統,那是違逆者,他沒有資格繼承王位。 而我,會幫助你擊敗那個違逆的王子,讓你成為真正的波多雅斯之王。 女沙赫那并不好聽甚至略顯沙啞的聲音卻有著一種異樣的誘惑力,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的誘惑。 帕斯特盯著女沙赫,他再一次重復剛才的那句話。 你想要什么? 女沙赫俯身,伸出手握住帕斯特的下巴。 她的身型本就高大健壯,威勢逼人,此刻居高臨下地俯身之時,越發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她的目光和帕斯特對視著,嘴角浮現出深深的笑意。 我說過了,我要你。 你與我成婚,成為我的夫婿,我會讓你坐上王座,成為波多雅斯王。 而我的孩子,則是下一任波多雅斯王。 房間里寂靜半晌。 沉默了許久之后,帕斯特終于開口。 他說:我需要時間考慮。 可以。 女沙赫輕描淡寫地說,松開手。 不過,帕斯特王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考慮的時間最好不要超過一天。 雖然你算是比較好的選擇,但是沒有你,我也可以選擇一個你們王室旁系的男人,扶持他成為波多雅斯王。 她一邊說,一邊轉身向外走。 當走到門前時,女沙赫停了下來。 她沒有回頭,但是她那極具蠱惑力的聲音再一次傳了過來。 不要忘了,這是現在的你唯一可以登上王座的機會。 是繼續做一名被敵人俘虜的落魄王子,還是成為新的波多雅斯之王,全在于你的選擇。 說完最后一句話,她走出了房間。 守在門外的戰士恭敬地向她行禮,她微微昂首,邁步離開。 月光照在這位年輕的女沙赫身上,她腳下的長靴踩踏著石地發出響亮有力的腳步聲。 她一邊走,一邊思索著。 里面那個王太子是一個很有用的棋子。 只可惜那位據說象征著不詳的美人王妃不知怎么逃了出去,沒能抓到,不然也很有用處。 當初她毫不留情地下令屠城,是為了以此恐嚇波多雅斯人,在波多雅斯人心里留下可怖的印象。 事實證明,這個做法很有效。 若不是海上民血腥屠殺的沿海城市的做法嚇到了王城中那些窩囊廢貴族,這座王城還沒那么快打下來。 但是攻下這座王城之后,她沒有屠城,也禁止海上民濫殺城民。 一是因為她要告訴所有人,她言出必行,那些人投誠,她就不屠城。 二是因為她本來就沒打算毀掉這座城市。 為了尋找新的居住地,海上民跨過無邊無際的大海來到了這座肥沃的大地。 海上民不可能一直在海上漂流。 這里,就是她為她的子民選中的新的居住地。 她心里很清楚。 想要成為這片大陸新的統治者,想要征服波多雅斯,一味的殺戮是不行的。 雖然她的族民各個驍勇善戰,無論男女老少皆是強悍的戰士,但是比起人口高達七八十萬的波多雅斯,海上民不到七萬的人口甚至不足對方的十分之一。 所以,想要征服波多雅斯,得用些手段。 先是以強大的力量示威,讓波多雅斯人懼怕。 然后可以適當的懷柔,拉攏那些愿意投降于他們成為他們奴仆的波多雅斯人。 緊接著,指使這些投降他們的波多雅斯人去攻擊負隅頑抗的波多雅斯人。 因為,那位王太子是她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她打算利用那位波多雅斯王太子的正統之名,將帕斯特扶持上王座,削弱波多雅斯人對海上民的敵意。 打著正統的波多雅斯王的名義,她就可以毫不客氣地攻打那些不聽從王的命令的城市。 包括還在北方的那個王子,她完全可以給其定下違逆的罪名。 當然,帕斯特就算登上王座,也只是她所扶持的一個傀儡。 她才是波多雅斯未來的掌權者,實際上的波多雅斯之王。 她不認為那位王太子會拒絕她。 人都是自私且趨利避害的。 這是人類的本性。 所謂的親情大義在真正的利益之前不值一提。 如同她那位將她當做繼承人培養了十幾年的父親,海上民的前任沙赫,在有了兒子之后,為了從她手中奪回權利,一次又一次欲將她除之而后快。 如同她在發現父親想要除掉自己后,毫不猶豫地反擊,殺父殺弟,踏著親人的鮮血和尸骨成為了新的沙赫。 她相信,那位王太子就算一時間有所猶豫,但是最終還是會選擇對他自己有利的道路。 果不其然,在一夜過后,那位王太子讓看守他的人傳來消息,說答應她的條件。 女沙赫笑了起來。 就跟她所想的一樣,那萬人之上的榮光,沒人會不想要。 既然帕斯特已經成為了自己的人,女沙赫自然不吝惜向帕斯特示好。 她不僅撤走了之前負責看守他的守衛,還把以前服侍他的侍從侍女都給送了回來。 只是,在得知帕斯特將和那位女沙赫成婚之后,那些被送回來的侍從之中有一些人看帕斯特的眼神就不由得有些微妙。 有人甚至直白地在臉上露出不忿之色。 戴維爾王在與海上民的戰爭中戰死,而王太子竟然為了活下去,要和海上民的首領成婚嗎? 對于那些不忿的眼神,帕斯特視而不見,但是他忠誠的心腹侍從卻看不過眼,毫不客氣地訓斥了那些人。 只是,訓斥只壓得住那些人的臉色,卻壓不住那些人的心。 殿下 這位自小跟在帕斯特身邊,與之一起長大的貼身侍從多少能懂得帕斯特的心情。 他知道,殿下答應和女沙赫成婚,并非是為了保住性命。 他想,殿下恐怕只是因為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樣被舍棄。 不甘心被廢除王太子之位。 他知道殿下心中對于王太子之位的執念,對于自己應該成為王的執念。 不甘心的怨憤蒙蔽了殿下的雙眼和心,這才做出這樣令人難以置信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