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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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他不斷從噩夢中醒來,又沉淪噩夢之中,掙扎不休,他已疲憊不堪。 腦子昏昏沉沉的,可是又怎么都睡不著,讓他整個人都難受得要命。 少年正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神情恍恍惚惚著。 突然,伴隨著一聲嬌嬌軟軟的叫聲,有什么東西從外面拱進被子里,往彌亞臉上一蹭,嚇了他一跳。 下意識掀開被子一看,一只火紅的鹿頭就在他眼前,水汪汪的黑眸瞅著他,嫩嫩地沖他嚶了一聲。 你怎么會到這里來 彌亞還錯愕著,幼鹿已經歡快地搖著那一團圓滾滾的小尾巴湊過來,不斷地用自己毛絨絨的小腦袋拱著彌亞的臉。 彌亞下意識摟住小鹿的頸。 白月幼鹿通體火紅,唯有胸口那一簇毛發和四蹄是雪白的。 清澈水亮的黑眸注視著彌亞,如盈盈一汪水,看著又是無辜又是可憐可愛,讓人不由得心軟。彌亞摟著它,低頭,在它身上蹭了蹭,幼鹿身上的毛細密柔軟,又暖暖的,讓人覺得心也跟著暖了起來。 手腳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少年使勁揉搓了一把火紅的毛發,說:老實交代,你是怎么過來的? 嚶嚶~~ 小鹿一臉無辜加萌萌噠。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輕輕推開。 透過門縫,可以清楚看見臥室內的情景。 柔軟的大床上,白月幼鹿跪臥著趴在床上。它睡得很香,偶爾呼哧一聲,嚼巴嚼巴嘴,像是在夢中吃著美食。 少年半個身子趴在幼鹿身上,雙手摟著小鹿的脖子,淡金色的發絲散落在火紅的毛發上,半邊臉埋入小鹿胸前那一簇雪白的細絨中。 少年閉著眼,安靜地沉睡著,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門被輕輕地關上。 門縫中隱約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沒出息的家伙。 語氣中似乎帶著幾分嫌棄,可說話聲音很低,微不可聞,為了不驚醒房間里好不容易睡著的那孩子。 數日后。 在一間白石砌成的房間里,房間的裝飾并不奢華,更偏硬朗大氣。 除了鋪在地面上的厚厚的地毯,以及房間里一個巨大的黑木桌之外,房間再無其他家具。 石墻上掛著的不是黃金或者寶石裝飾品,而是武器。 一側掛著數柄閃著寒光的利劍,另一側豎著幾桿漆黑的長槍。 利刃折射的寒光越發給這個房間增添了幾分冷硬和銳利的感覺,這并不是一個讓人感到舒適的房間。 黑發的王者站在房間里,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的維威壓感讓房間里的空氣都幾乎凝固。 石墻上的利刃折射出的寒光映在戴維爾王的臉上,越發讓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帶上一抹肅冷之氣。 戴維爾王注視著站在他面前的青年。 那是一名黑發的青年,身軀頎長,但是并沒有戴維爾王那般健壯,而是更偏向勻稱的體型。 在戴維爾王地注視著,青年垂著頭,他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是從他身側微微攥緊的手可以看得出他現在很緊張。 自從被叫來這里后,他就一直處于忐忑之中。 這種忐忑的情緒隨著戴維爾王的沉默而越發高漲。 戴維爾王看著老老實實地站著一動不動的青年,從進門到現在,他不曾抬頭看他一眼。 是緊張?還是心虛? 帕斯特。 是、是的,父王! 青年緊張地抬起頭。 他的面容和戴維爾王非常相似,偏生一雙眼的眼型極為柔和,中和了他臉型的硬朗。 再加上他眉宇間和眼中隱隱透出的軟意,讓他看起來完全沒有他的父親那種凌厲的氣息。 帕斯特,你應該知道我叫你過來是為了什么。 帕斯特沒吭聲,他的目光再次垂下去,不敢與戴維爾王對視,眼底藏著一絲慌亂。 戴維爾王盯著他,問:告訴我,那件事是你的主意嗎? 帕斯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是。 他說,非常抱歉,父王,我因為一時的妒忌而做出這種事,我知道錯了,請您原諒我。 戴維爾王的目光沉了下來。 他看著帕斯特的眼中透出一抹失望的神色。 他沒繼續說什么,揮揮手讓帕斯特離開。 帕斯特低頭向他的父王行禮,然后轉身離開。 在踏出房間時就沒了那種壓迫感,他不由得松了口氣,抬腳快步離去。 房間的門敞著,黑發的王者沉默地注視著他的王太子離去的背影。 許久之后,他低聲說:卡亞,你覺得帕斯特如何? 站在房間陰影里的老侍從微微躬身,說:王太子仁厚。 呵,仁厚 戴維爾王低聲重復了一次,他搖了搖頭。 是除了仁厚以外,再也沒有其他可夸獎之處了,是不是? 老侍從沉默半晌之后,才再次開口。 王太子性子像前王妃。 王妃仁厚是一件好事。 戴維爾王嘆了口氣。 但是君王仁厚不一定是好事啊。 寂靜的房間里,只有黑發王者低低的嘆息聲在其中回響。 第61章 仁厚? 房間一側的側門被推開,亞麻色長發扎在腦后的青年從里面走出來。 他的唇角上揚著,露出譏諷的笑意。 是啊,堂堂一名王太子,為了不讓自己的下屬受到王的責罰,寧可自己攬下責任,自己受罰。 那話聽起來似乎是贊賞,但是語氣里滿滿都是嘲諷之意。 戴維爾王看向他的盾之統帥,沒有立刻接話,而站在陰影中的老侍從依然保持著躬身低頭的模樣,越發沒有存在感。 據說,王太子殿下就連身邊的仆從犯錯都極少責罰,的確是一位仁厚的王太子啊。 好了,伊緹特。 戴維爾王按了按頭,有點頭疼。 平日從伊緹特嘴里吐出的來的幾乎沒什么好話,今天難得從對方口中聽到這種稱贊的話語,反而更讓人感到刺耳。 伊緹特挑眉,看向他的君王。 陛下,對于您兩個兒子之間的爭斗,我不感興趣。但是,如果牽扯到我的弟子 青年笑了一下。 那雙湛藍的眼太過于明亮,讓任何陰影在他的目光下都無所遁形。 請您務必警告您那位岳父大人,人老了,就該安心地頤養天年,一大把年紀,還非得四處摻和,呵,要點臉。 他的眼底透出一抹凌厲之色。 再有下次,就別怪我欺負老家伙了。 說完,伊緹特微微低頭,向戴維爾王隨意行了個禮就轉身離去。 出了門,他心里冷哼一聲。 仁厚? 若是王太子是真正仁厚的人,那么在下屬提出這件事時就會堅決反對,絕對不會讓下屬做出這種傷害他親弟弟的事情。 說得好聽是仁厚,歸根結底只是優柔寡斷,沒有主見,所以才會輕易就被那個性格強硬的老家伙左右。 看著伊緹特快步離去的背影,戴維爾王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沒生氣,畢竟他早就習慣了伊緹特在自己跟前這種不客氣的態度,歸根結底也是他縱的,當然只能受著。 不過,他終究還是沒忍住抱怨了一句。 常日里我讓他做點什么都嫌麻煩,現在為了給小弟子打抱不平,倒是不嫌麻煩地跑過來了。 這二十多年來,他把伊緹特當成親生孩子一樣,看著伊緹特從當初的少年長成如今挺拔的青年,結果到了現在,竟然為了剛收的弟子找他的麻煩。 一想到這一點,戴維爾王此刻說話都有點酸酸的。 畢竟是這么多年來好不容易挑中的弟子,伊緹特大人自然是很疼愛的。 一旁的老侍從笑著輕聲回答。 戴維爾王說完那句酸話,發覺過來的時候,自己也不由得樂了。 他笑著搖搖頭,不再多想,思緒再一次回到帕斯特的身上。 無論是作為一位君王,還是作為一個父親,他都很了解帕斯特。 他很清楚,襲擊薩爾狄斯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是他這個性情溫厚的兒子主動提出來的。 正如伊緹特所說,提出這件事的,很有可能是他那位性格嚴厲而又強硬、眼里不容沙子的前岳父。 在剛剛得知發生這件事的時候,他是震怒的。 震怒中,他立刻就安排心腹去調查襲擊薩爾狄斯的幕后主使。 很快,他就得知了真相。 在沉默半日之后,他把帕斯特叫來這里。 而帕斯特的回答讓戴維爾王感到失望。 他之所以失望,并不是因為帕斯特承認了這件事,而是因為 身為王太子,無法堅持自己的意見,任由身邊的人替自己做出決定。 在事情被揭露之后,為了不讓自己的怒火降在那個人身上,居然自己主動攬下責任。 仁厚嗎? 或許我多年前的那個決定是錯的。 戴維爾王的聲音很低沉。 在他還是王子的時候,上面的三位兄長為了王座內斗不休。為了保住性命,他不得不遠赴他國做質子。 三位王子內斗,這是導致波多雅斯越發衰弱的最重要的原因。而如此內斗導致的最終結果也極其慘烈,兩位王子因意外身亡,他的父王郁郁而終,即位的大王子也很快病逝,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三位兄長之間殘酷的爭斗給戴維爾王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因此,在王妃病逝之后,他決定不再續娶王妃。 只有一位王子,就不會發生兄弟相殘的慘劇。 戴維爾王為了收復分裂的國土和抵抗敵國入侵,絕大部分時候都領兵奔波在外,因此,他只能將教養王子的任務托付給逝去的王妃的父親他父王在位時的波多雅斯大將軍。 在王室混亂時,正是這是大將軍千里奔波,率兵將他接回國內,一力支持他登上王座。 這位老人是一個嚴厲而又忠誠的人。 這么多年來,他盡心盡力地教導王太子,嚴密地保護著王太子。 只是,或許是因為從小被保護得太過,也或許是因為沒有競爭者,從小不曾經受過絲毫挫折的緣故,王太子帕斯特雖然外貌和戴維爾王很相似,但是性子卻完全繼承了前王妃。 一樣的平易近人,一樣的溫厚慈愛。 也一樣的軟弱,缺乏主見。 從現在看來,王太子恐怕難以成為一個優秀的君王。 以他的資質,終其一生,也只能成為一個平庸的君王。 戴維爾王閉上眼,沉思著。 但是,只要他在位的時候能夠將波多雅斯徹底穩定下來,后繼者就算平庸,在臣子的幫助下也能做個守成之君。 如今,王太子羽翼早已豐滿。 雖然從未上過戰場,但是在軍隊中,他的舅舅擔任著槍之騎士團的統帥,他的外公在軍中的影響力也依然存在。 在王宮內部,眾多文官早已將之視為下任波多雅斯王,而且他的仁厚之名也頗得民心。 波多雅斯剛穩定不久,經不起任何的動亂。 他不能讓任何人動搖王太子的地位。 他必須斷絕任何引發波多雅斯波動的可能性。 沒有任何事情,比波多雅斯的穩定更加重要。 傍晚的霞光落在黑發王者的臉上,戴維爾王睜眼,目光灼然。 顯然,他已經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翌日,仍舊是同一個房間。 毫無溫度的石墻上掛著冰冷的利刃,那些不知飲過多少鮮血的利器散發著隱隱的壓迫氣息,就算上午時分火熱的陽光也驅之不散。 薩爾狄斯站在房間里,他站得筆直,身姿挺拔。 哪怕對面是戴維爾王,這個國家的君王,亦是他的父親,他的頭仍然微微昂著,帶著幾分傲氣。 他仿佛完全感覺不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威壓感。 他站在戴維爾王對面,雖然矮了對方一截,但他的氣勢卻沒有弱上分毫。 就像是一只雖然還小卻已經有了身為兇獸的自覺和驕傲的幼獸,毫不畏懼地和成年兇獸對峙著。 少年站在陽光之下,金發飛揚,眉眼凌厲,目光明亮,英姿勃勃,周身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戴維爾王注視著薩爾狄斯。 他想,他明白那位老人為什么會感到不安,甚至做出那種不智的行動了。 眼前這個少年和年輕時的他太像。 像的不是容貌,而是感覺。 世事難測,還很諷刺。 他精心培育了二十多年的王太子和他相差甚遠,反而是這個在過去十幾年里他甚至都不知道其存在的孩子像極了年輕時的他。 在將薩爾狄斯接入王宮之中后,因為愧疚,他對這個孩子極其縱容,不管是多么不合規矩甚至無理的要求,他都順著他。 他只是想要盡可能地彌補這個十幾年都未曾見過的孩子。 可是在他人眼中,他這種縱容就是對薩爾狄斯的偏愛。 雖然對外宣稱薩爾狄斯是王妃帶過來的孩子,但是薩爾狄斯和戴維爾王相似的眼型,還有那一只黑眸,讓眾人都心知肚明。 這位王子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王室血脈,也有資格繼承王座。 而這個王子又恰好是王偏愛的孩子的話不知會有多少人因此而蠢蠢欲動。 薩爾狄斯,我已經下令處死了襲擊你的人。 少年異色的雙瞳注視著他,沒有回答。 所以,事情到此為止。 薩爾狄斯神色冷淡地看著戴維爾王,這個他應該稱呼為父王的男人,目光中透出一絲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