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睡著了。

    陸越他，睡著了！

    屈少司啞然。

    片刻，他轉頭盯著屏幕，揉了揉鼻子，有一丟丟尷尬。

    他好像總是想太多。

    前排的男女已經看不到身影了，屈少司后半場倒是看進去了動畫片。

    電影快結束，音樂持續響著，前排的男女又坐直了，屈少司打算走了，他轉頭喊陸越，喊了好幾聲陸越才醒。

    抱歉。陸越揉著額角，在你旁邊太好睡了。

    他起身，自然把他的棕色羊毛圍巾圍到屈少司脖子上：走吧。

    脖子那一圈有著淡淡的松木香，溫暖且好聞，屈少司一時沒注意，被后面下樓梯的男人撞了一下，他一個踉蹌，就被一只溫暖的手牽住。

    昏暗的環境里，男人笑了聲：不是故意占你便宜，臺階多，牽著不容易摔。

    陸越的掌心很薄，但是寬，握著很有安全感，屈少司愣了一下，才回握住陸越的手。

    平靜說：我又沒說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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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077

    【077】

    出電影院, 街上還和菜市場一樣熱鬧，到處是嬉笑聲, 大多數是情侶。

    屈少司瞄了眼和陸越相握的手，盯了一會兒，借著看表抽了回來。

    11:21分。

    屈少司轉頭問陸越：快12點了，你回公司還是家？

    這兒離屈氏不算遠，步行15分鐘左右，剛好他沒夜跑，要是陸越不回公司, 他可以步行回去當做鍛煉。

    陸越突然湊近, 屈少司愣了一秒，馬上退了一步, 脖子后悄悄紅了一小片：干嘛？

    陸越沒再向前, 嘴角勾得很好看：阿司, 原來你沒和人跨年過。

    屈少司：？

    沒到十二點，年還沒開始跨, 你回哪兒去？

    屈少司噎住, 他完全忘了他是出來和陸越跨年, 還以為是約會。

    他尷尬摸著鼻子：忘了。他飛快轉移話題，還有半小時，那找個地方坐著？

    陸越指著對面的燈火通明：對岸有夜市, 去吃點宵夜？

    一說屈少司還真有點餓了，他點頭：行。

    到對岸可以坐輪渡和橋, 輪渡十分鐘, 開車過橋幾分鐘，但現在橋上堵得水泄不通，陸越和屈少司就坐的輪渡。

    輪渡上幾乎全是年輕人, 陸越和屈少司剛坐下，就有一個長頭發，特別可愛的女生紅著臉過來，鼓足勇氣和陸越搭訕：請問可以交換微信嗎？

    陸越禮貌微笑，看向屈少司：這得問我喜歡的人。

    陸越和屈少司外表出眾，周圍悄悄打量他們的人不少，陸越聲音不大，但大部分人都聽到了。

    臥槽！女生更是第一個驚呼出聲，她意識到她爆了粗，趕緊捂住嘴，臊紅著臉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是一對兒。

    飛快離開了。

    四周亦是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好幾個女生還激動地想要拍照。

    屈少司：

    他脖子默默往下縮，把半張臉掩進圍巾，只露出一對黑亮的眼睛。

    也沒想著解釋，他和陸越還不是一對兒。

    輪渡很快到了對岸，屈少司和陸越隨著人流下船，一下船，就是熱鬧的熱市入口。

    食物的香氣在空氣里匯集，有燒烤，麻辣燙，火鍋還有各種小食店，陸越問屈少司要吃什么，屈少司選了蟹粥。

    冬夜一碗蟹粥，暖胃。

    比起燒烤店，粥店的人流量明顯少很多，店里只有一桌客人。

    桌子很多，陸越和屈少司隨便坐了一張靠窗的桌子，點了一份蟹粥，一碟鹽水毛豆，還有一份烤海鮮大雜燴。

    海鮮都是現點殺，上得比較慢，從剛才輪渡事件后，基本是陸越問一句，屈少司答一句，現在陸越暫時沒說話，冷不丁安靜下來，屈少司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就抽出筷子，倒了杯熱茶有一搭沒一搭燙著，余光瞄著窗外。

    突然，他目光凝住，轉頭看著對岸那一長排最高，最燈火輝煌的高樓。

    全部閃爍著，陸氏。

    屈少司馬上找到話題，他回頭：對面的陸氏是你家的辦公樓？

    陸越：嗯。停頓一秒，準確說，是秦氏。陸氏前期是靠秦茵茵打拼，后來他眼里閃過幾分嘲諷，知道陸政弘什么時候成為首富嗎？

    屈少司搖頭：沒關注。

    恰好這時老板上菜了，暫時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陸越拿過燙好的碗，先盛粥給屈少司：喝粥。

    屈少司并不忙著喝粥，他追問：什么時候？

    陸越笑了一聲，正要張嘴，忽然外面響起口哨聲和此起彼伏的笑聲：哇，下雪了！今年最后一場雪哎！

    屈少司對下雪沒興趣，然而陸越有，他放下勺子，直接抓過屈少司的手：走，出去看雪。

    屈少司被陸越拉出了粥店，狹窄的夜市街道已經擠滿了看雪拍照的人群，閃爍的霓虹燈里，今年最后一場雪被染成了五顏六色，從空中緩緩飄落。

    老實說，確實有點美。

    原本屈少司是想隨便看幾眼，重在參與，結果也漸漸仰頭認真看著雪。

    砰！

    砰砰！

    砰砰砰！

    幾聲震天響，飄雪的夜空猝不及防綻放出盛大的煙花。

    像是打開了開關，街道瞬間沸騰，尖叫聲不絕于耳，大家不整齊，卻又都一樣高興地大喊著：新年快樂！

    屈少司還未反應過來，一個溫暖的懷抱靠近，把他用力擁進懷里，隨即陸越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阿司，新年快樂。

    靠得再近再貼，少了擁抱就算太遠。

    莫名的，陸越剛才念的歌詞閃過屈少司腦海。

    擁抱，果然是最近的距離。

    近到漫天煙花，喧鬧人群，他卻只能聽到眼前唯一的心跳聲。

    他不受控制抬起手，輕輕搭著陸越的腰，也說了聲：新年快樂，陸越。

    *

    回去后屈少司做了個夢，夢里一直在炸煙花，炸得他眼花繚亂，等他醒來，外面已經是天光大亮。

    開年第一天，天氣意外很好。

    屈少司抓過手機看時間，點開就彈一排信息，楊明嵐發的，早上五點？！

    屈少司瞬間清醒，他坐起來點開信息。

    第一條：【兒子，媽給你上到新年第一炷香了！絕對靈驗?。ù笮?，剪刀手勝利V）】

    同時配有一張拍得很模糊的圖。

    圖片又糊又小，屈少司看不清，拉大圖片，總算看清上面的兩行字：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第二條：【是上上簽！阿司，簽文也說你今年一定有姻緣！】

    屈少司：

    他知道了。

    一向不信佛的楊明嵐為何會去普陀山跨年，她是去給他求姻緣

    今年一定有姻緣嗎？

    屈少司指尖點著屏幕上的簽文，腦海不由閃過昨晚的擁抱。

    陸越

    嗡嗡嗡。

    來電打斷屈少司的思緒，他看了眼，是個歸屬地京城的陌生號碼。

    他滑開屏幕：喂？

    對面笑了一聲，隨即一道有點耳熟的女聲說：屈先生，有空出來聊聊嗎？

    半小時后，屈少司推開樓下隔壁的咖啡店的門，放假的清晨，今天咖啡店只有一桌客人，屈少司剛進來，蕭蘭英就微笑著沖他招手：屈先生，這里。

    屈少司過去，不動神色看了眼蕭蘭英，才拉開椅子坐下。蕭蘭英面前已經擺有杯咖啡，她推過菜單：隨便點，我請客。

    屈少司搖頭：不用，我不渴。

    蕭蘭英便和跟來的服務員說：那上一杯檸檬水吧。

    服務員點頭離開。

    蕭蘭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笑著說：今天冒昧請屈先生出來，是有個不情之請。

    屈少司：那就不要說。

    蕭蘭英同時在說：我想請忽然發現屈少司的回復有些不對，她住了口，有些不可思議，屈先生，你剛才說什么？

    屈少司又重復一遍：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說。

    蕭蘭英：

    幾秒后，她當做沒聽到，繼續說完：我想請屈先生到我家過節。

    屈少司也回得很干脆：我有家。

    他擺明不給蕭蘭英面子，蕭蘭英指腹摩挲著杯沿，笑容淺了幾分：屈先生是聽小越說了什么嗎？都是誤會。

    屈少司其實只是單純煩蕭蘭英，如果不是蕭蘭英和陸越相關，他根本不會赴約，此時聽到蕭蘭英的話，他才算有了興趣。

    蕭蘭英不可能知道陸越和他的談話內容，所以這個誤會，肯定不會是黑米糕。

    有情況！

    屈少司回得模擬兩可：我不認為是誤會。

    蕭蘭英松開杯子，往后靠著椅子：據我所知，屈先生父母去年離婚了，因為你父親出軌了一個女人。

    屈少司眼皮動了一下：所以？

    所以你對小三深惡痛絕，對我有了看法。蕭蘭英彎唇，可是你應該明白，我和小越父親的情況，和你父親的情況截然不同。

    服務員送檸檬水過來，屈少司說了聲謝謝，放到旁邊并沒有動。

    蕭蘭英瞥見，也沒說什么。

    屈少司真的很煩別人和他提屈洪濤那點破事，尤其提的人還是蕭蘭英，煩得加倍，他眼睛微瞇：確實不同，身為老師，和學生家長在一起，比較起來，還是您更勝一籌。

    聽到老師，蕭蘭英身體一震，她苦笑一聲：小越果然是這么告訴你。我知道我的解釋很蒼白無力，但我必須告訴你，屈先生，事情并非你聽說的那樣。

    當年小隨父親拋下我和他離開，學校的人又排擠我，搞丟了我的工作，走投無路之時，是茵茵邀請我當小越的家教，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蕭蘭英眼圈紅了，你說，茵茵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怎么可能搶她的丈夫呢？我那時為了避嫌，連小越父親的面都沒見過。

    屈少司：沒有嫌為何要避嫌？

    蕭蘭英：她嘴角抽搐，你是男人，不懂孤寡面前是非多，我是想告訴你，我很注重分寸，在茵茵去世之前，從未見過小越的父親。

    說到這兒，她情緒很是激動，不斷冒眼淚，她說了聲抱歉，打開手提包摸出手絹，垂頭擦著淚：還有屈先生，你完全誤解了我和小越父親的關系，我們雖然結婚了，但他的本意只是想找一個人代替茵茵照顧小越，而我作為小越的班主任，以及后來的家庭教師，是最適合的人選，僅此而已。

    小越誤會我不要緊，但他不能誤解他父親，他是真的很愛他。蕭蘭英抬眸，淚眼婆娑哀求屈少司，邀請你去我們家，其實是你陸叔叔的注意。你不用再假裝了，阿越早和你陸叔叔坦白了，他喜歡你，非你不可。

    你陸叔叔起初很生氣，和小越大吵一架，可是經過我的勸說，他認可了，同意你們在一起，而今晚，他會親自告訴小越這個消息，化解小越對他的仇恨。你就當可憐你陸叔叔，和我回家給小越這個驚喜吧。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要連著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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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078

    【078】

    屈少司全程安靜, 等蕭蘭英住聲，他才問：您說完了？

    蕭蘭英連連點頭：說完了。

    屈少司也點頭：多謝招待。隨后拉開椅子站起身，告辭。

    蕭蘭英見他要走, 不由愣了一秒，她趕緊問：屈先生, 你的答復是？

    屈少司十分禮貌地吐出四個字：關我屁事。

    蕭蘭英面部抽搐著, 手暗自用力攥緊手帕, 不過很快, 她壓下去了，面上是一派的溫和，小屈, 你對我無禮可以, 不去家里過節也可以，只要。她眼底閃過一抹詭異的光, 不后悔就行。

    屈少司抬腳就走。

    蕭蘭英靜靜目送著屈少司走遠，出了咖啡館, 她才收回視線。

    抓過屈少司未動的檸檬水, 撕開一包糖倒進檸檬水, 綿軟的白糖在水里冒出一小串氣泡，蕭蘭英瞧著，嘴角一點點上揚，接連又撕了十幾包白糖加進檸檬水, 很快桌面堆起一堆紙殼。

    糖罐里的糖包都用完了, 蕭蘭英才停止，她抽出勺子在杯子里攪拌了一會兒，然后拔出勺子扔在桌上，端起檸檬水喝了一口, 本來酸甜的果汁，現在甜得齁，常人喝一口當場牙疼的程度，蕭蘭英卻面不改色一口接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