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他的眼睛，微笑著說：“我想讓你知道，不論你未來想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br>
    季扶傾長久地凝視著她，她的眼睛純澈而明凈。他在她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影子。

    人生而孤獨，又渴望被理解。她用詞不達意的句子，陳述著他孤天皓月一般的理想。

    黎曉頗為害羞地斂下眼睫，他的眼神，看得她心慌。

    她將剩下的草莓一口吞下，微蜷的馬尾發梢隨著動作從肩頭滑落。

    其實，剛剛那番話里，藏了她的私心。

    將來……將來他還會一直在她身邊嗎？她希望自己能等到支持他的那一天。

    月色正好，風也溫柔。

    二月末的這個夜晚，注定不平凡。

    “啊，是不是快十二點了？”黎曉放下叉子，“你生日要到了?！?/br>
    季扶傾莞爾一笑，說：“哪有生日？”

    “有的，就在指針跳到十二點的那一瞬，錯過就不是了，所以一定要抓緊?！崩钑詫Υ撕茌^真，“你想好要許什么愿望了嗎？”

    “還要許愿？”

    “生日當然要許愿了?！?/br>
    黎曉四下張望，不遠處有服務生在收拾盤子。她小跑過去，嘰嘰咕咕地說了什么。

    沒過多久，服務生拿來燭臺和蠟燭。

    黎曉甜笑著說：“麻煩幫我點一下蠟燭，謝謝?！?/br>
    服務生殷勤地為她點上蠟燭。

    不得不說，她的笑容是她最大的利器。

    能俘獲許許多多的人，他也是其中之一。

    黎曉將這一捧燭火推到季扶傾面前，說：“這是你的生日蠟燭，快許愿吧?！?/br>
    火苗跳動著，一如他的心。

    現在他信了她的話，出生在這一天的人，其實是幸運的。

    感謝神明眷顧，在他十六歲生日那天，將她送到他身邊。

    這是他此生最珍貴的禮物。

    “你跟我一起許愿?！?/br>
    “這是你的生日?！?/br>
    “我分給你一個愿望?！?/br>
    黎曉歪著腦袋思考片刻，又問：“我許什么樣的愿望都可以嗎？”

    季扶傾“嗯”了一聲，說：“當然?！?/br>
    黎曉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底許下自己小小的心愿。

    這是他的生日，她不敢太貪心，只向神明大人祈求一點點恩惠。

    季扶傾注視著她。

    幽幽火光映亮她的臉龐，鍍上一抹柔和的橘色，美得不可方物。

    “許完愿了嗎？”季扶傾問。

    “嗯?！崩钑渣c頭。

    在指針跳到十二點的那一瞬，季扶傾將蠟燭吹滅，一縷白煙裊裊升騰。

    黎曉緩緩睜開雙眼，對上他的視線。她的面色稍顯羞赧，像是在心底埋下一個美好的小秘密。

    她問他：“你許愿了嗎？”

    他道：“已經許過了?！?/br>
    “你剛剛許的什么愿望？”

    “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br>
    黎曉“哦”了一聲，不再追問他的愿望，繼續低頭吃水果。

    吃著吃著，她忽然問他：“你說，我的愿望能實現嗎？”

    季扶傾看她的眼神如三月和風，他問：“你許了什么樣的愿望？”

    她臉色微紅，指尖捏緊叉子，小聲說道：“我許了一個跟你有關的愿望?！?/br>
    他淡笑著：“一定可以?！?/br>
    黎曉仍是不確定，又說：“萬一實現不了呢？”

    季扶傾：“不會的?！?/br>
    黎曉眨了眨眼睛，嘴角浮現一絲笑意，說：“如果不能實現，你會幫我實現嗎？”

    季扶傾說：“好?！?/br>
    他會盡他所能，完成她的心愿。

    因為他的心愿是，她能愿望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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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間，已是凌晨十二點半。

    季扶傾換上霧霾藍色的開衫睡衣，從浴室里出來。

    黎曉穿著乳白色的吊帶睡裙坐在他床邊，真絲布料上淌著光，掩著微微起伏的曲線。

    她抱著一只鼓鼓囊囊的枕頭，優越的肩頸線條襯得她像一只漂亮的小仙鶴。

    她說：“我要睡這里?！?/br>
    季扶傾順勢在她對面的床邊坐下，說：“那我睡這兒?！?/br>
    黎曉嬌聲地嘟噥著：“我要跟你一起睡?！?/br>
    他的目光在她雪藕般的胳膊上稍作停留，呼出的氣息陡然升溫。他飛速地挪開視線，喉結悄無聲息地滾動著。

    他說：“不行?！?/br>
    黎曉卻不依不饒起來，指責道：“季扶傾，你騙我?！?/br>
    季扶傾不解地問：“我騙你什么了？”

    黎曉赤腳踩到地板上，然后爬上他的床，半跪在他身側，睡裙波浪似的晃動著。

    “你剛剛說我的愿望一定能實現，”她的胳膊輕輕地搭上他的肩膀，半是撒嬌半是試探，“我的愿望是……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br>
    季扶傾的眉心立刻擰成一團：“你怎么能許這種愿望？”

    黎曉理直氣壯地說：“是你跟我說，我許什么愿望都可以的，還跟我打包票說能幫我實現?！?/br>
    季扶傾：“………………”

    難怪她許愿的時候，如此嬌羞。

    他以為，一般女孩子會許下類似于“要永遠和你在一起”的純純心愿，所以才告訴她愿望一定能成真。

    誰知，黎曉不是一般女孩子。

    他是不是該慶幸，她沒有許下更讓他為難的愿望。

    果然，用費子陽的話說，女人不能慣著，一慣就想上天。

    永遠，他可以做到。

    一夜，他卻做不到。

    多少有些諷刺。

    黎曉晃著他的胳膊，央求著：“季扶傾，說話要算話?！?/br>
    季扶傾思忖兩秒，說：“心愿說出來就不靈了，去那邊睡?！?/br>
    黎曉一聽，有些傻眼。

    她立刻改利誘為威逼：“季扶傾，你要是不跟我睡，我就扣你的分?！?/br>
    季扶傾一想起這個奇奇怪怪的制度，不禁有些頭疼。

    “我現在有多少分？”

    “已經扣16分了，還攢了24朵小紅花?！?/br>
    “那你扣吧?！?/br>
    “你分多還有理了？”

    “難道分少才有理？”

    “……”

    黎曉說不過他，指尖松開他的衣袖，然后從床上跳下去，回到另外一張床，被子一裹，背對著他。她氣鼓鼓地說：“我生氣了?！?/br>
    季扶傾看著她的背影，無奈一笑，說：“生氣也沒用，自己睡?！?/br>
    他抬手滅了燈，室內陷入一片黑暗，唯有海浪聲陣陣。

    黎曉在床上翻來覆去，橫豎睡不著。

    她屏住呼吸，季扶傾那邊很安靜，他的呼吸聲變得清淺而有規律。

    他已經睡著了嗎？

    黎曉小聲叫他：“季扶傾?！?/br>
    沒動靜。

    這睡眠質量也太好了，她腹誹著。

    一個大膽的想法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