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師遠洋終于知道了惹怒他的下場,只好埋頭盯著課本。 過了幾秒,嘴角開始忍不住上揚。 顧重陽見他不反抗了,這才松開手。臉色看起來不怎么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筆。 小兔子膽大包天,抿著嘴忍笑瞄他:喂,你剛才是不是吃醋了? 顧重陽的眼底沒什么笑意,難得和他嗆聲道:誰是喂。 你師遠洋咬住嘴唇,你怎么這么小心眼呀,我騙你的。 轉筆的手一頓。 我沒談過戀愛。 你是我初戀。 顧重陽的眼神漸漸復雜起來,擰眉看著他。 師遠洋看見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撩撥成功了,心里一陣竊喜。 所以,你要對我好一點哦,不能欺負我。他再接再厲地說道。 曲小北坐在前面,不是故意要聽墻角,但還是忍不住嘆為觀止。 我滴龜龜,師師的茶藝比他想的還要高級,這都不上鉤還怎么收場? 顧重陽移開視線,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晚上想看什么電影? 師遠洋的嘴角快要扯到耳根了,忙清了清嗓子,想了想說:最近那個《全員消失的航船》吧,你能看恐怖片嗎? 顧重陽猶豫了片刻,說:可以,那我六點在東門等你。 師遠洋點了點頭,遮住自己得意的小表情。 心道可以個鬼,小爺才不會告訴你,我知道你最怕鬼了。 他開始腦補,顧重陽看鬼片撲進自己懷里的畫面。 哈哈哈哈,簡直不要太爽! 這是他第一次和顧重陽一起上課。 其實上輩子在他死后,師遠洋一直會想,如果他早幾年認識這個人,會不會一切就不一樣了。 他十幾歲的時候,也是那樣偏執的性格嗎? 現在的顧重陽剛滿十八歲,可當年的自己卻因為偏見,錯過了他沒有走彎路的時光。 到底顧梟是怎么想的,才會讓他見不得光二十多年,還要在他身上埋下仇恨的種子。 和他上了一節課,師遠洋才發現,原來他寫字很好看。 他會耐心地幫自己記筆記,寫字的時候用右手,用記號筆時卻是用的左手。 他數理學得很好,陳教授都想半天的題目,他看一眼就能得出答案。 他思考問題的時候,喜歡撐著額頭,光線下的下頜線條,能讓人一看就看出神。 如果沒有那段被迫接納的恨意,那他一定會是帝國最優秀的將領之一。 直到他死,師遠洋才知道,他現在所做的叛逆舉動,都不過是為了違抗他那控制欲極強的父親。 包括曲小北所說的,開學一個月換了三個omega。 只有他清楚,顧重陽其實是個重度感情潔癖。 他接受不了自己不喜歡的人碰他。 師遠洋一邊告訴自己別心急,慢慢來,畢竟他心底的恨意是不可能輕易消除的。 一邊又忍不住偷看他,覺得自己以前大概是眼瘸了,居然沒發現他長得這么好看。 整個下午都是基礎理論課,別說顧重陽了,全班人都上得萎靡不振。 五點準時下課,大家解放了似的,一窩蜂沖出教室。 教學樓的門口站了個人,看軍銜是大校級別的軍官。 帝軍大在校生的軍銜授予,都是大四才會進行,校區的教授就那么些熟面孔,很少會出現陌生的高級將領。 路過的人都好奇地他。 師遠洋看見那人的臉時,感到有點眼熟。 他正回憶著在哪見過,顧重陽對他道:你先回去,我有點事。 他望向那人,臉色不是很好看,那人抬手示意他過去。 師遠洋忽然想起來了,這個人正是顧梟身邊的心腹,當年飛船出事的時候他也在場。 顧梟是國防部二把手,兼任帝軍大副校長。 也是顧重陽血緣上的父親,名義上的伯父。 顧重陽的生母是星際間諜,被君主親自派人剿滅。為了掩人耳目保下他,顧梟將他的資料改成了自己弟弟的孩子。 而他所謂的弟弟一家,已經去世多年了。 一看見這人,師遠洋就感到沒來由的緊張。 他不是很想看見顧重陽跟他走,于是扯了扯他的袖口。 顧重陽低下頭,omega委委屈屈地看著他:那晚上還出去嗎? 他心臟的某個角落忽然軟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等我消息。 師遠洋只得看著他走過去,和那個軍官一起離開了。 曲小北捅了一下他的腰:不是吧你,還看呢,成望夫石了? 別瞎說。師遠洋訕訕道,對了,陪我去下便利店吧,抑制劑快用完了。 他的發情期估計就在這兩天,雖然沒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偶爾還是覺得有些四肢無力。 曲小北齜牙一笑:都有男朋友了,還買什么抑制劑。 你小點聲!師遠洋捂住他的嘴,生怕來往的同學聽見,校規禁止私自標記,你忘啦。 狗屁校規,這是軍校又不是和尚廟。 別說了。 他們在校內的便利店買了幾瓶抑制劑,八年前的時代,口服劑效果還不是很好。 師遠洋買了噴霧和注射劑,噴霧有阻隔作用,可以用來救急,避免腺體感染。 曲小北把奶味噴霧從他手中抽走,換了瓶標著粉紅魅惑的野玫瑰味道。 你自己的信息素就夠奶的了,他泡你又不是為了喝奶,換這個。他毫不避諱地說道。 師遠洋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很想把他嘴縫上。 那個太香了,會被老師說的! 又沒讓你上課噴,聽我的。還有腺體隱形貼,換成這個蕾絲的。 曲小北像是想起什么:你們今晚是不是不回來了?那還得買套吧,這方面一定得注意。 旁邊買抑制劑的女孩看了過來,師遠洋臊得直跺腳,趕緊拉著他跑走了。 快到六點時,師遠洋頻頻看通訊器。 曲小北啃蘋果追機甲比賽,對他說:要不你給他打過去? 師遠洋垂頭喪氣:二十分鐘前就打過了,沒人接。 他早早地換了便裝,簡單的白t和五分褲,看上去嫩得像個高中生。 曲小北說:你們約了哪里見面? 東門的咖啡店。師遠洋說。 曲小北建議:那你要不去看看,說不定他已經到了呢,也許通訊器沒電了。 這一點提醒了師遠洋。 他抓起背包說:我走了,要是回來的晚,記得幫我叫阿姨開門。 這棟樓的宿管阿姨對omega都異常寬容,只要撒個嬌就能搞定。 快去吧,指不定能不能回來呢。曲小北嘀咕了一句。 夏夜的校園總是充滿歡聲笑語,雖然校規明令禁止,但還是一些小情侶成雙結對地玩鬧。 師遠洋匆匆跑到東門的咖啡店,卻沒看到顧重陽的身影。 他失落地正要離開,剛穿到對面街道,就撞到一個人。 對不起。師遠洋頭也沒抬,道了聲歉就想走開。 那人卻堵住他:喲,還真是冤家路窄。顧重陽呢,他沒和你一起? 師遠洋抬起頭,看向面前一群流里流氣的人。 為首的正是顧重陽在酒吧街動手的那個黑皮alpha。 他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黑皮看了看周圍,露出邪惡的笑:真沒和你一起啊,你說我要干嘛,老子今天就給姓顧的一個教訓,讓他知道打老子的下場。 說著,他伸手將師遠洋扯了過來。 機甲師對體能要求不高,師遠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這一拉扯,差點沒把他t恤扯掉。 他順手抱住旁邊的燈桿,情急之下閉著眼睛大喊:你放手,他馬上就來了! 第4章 他下面功夫很厲害。 他們所在的人行道離東門不遠,雖然這個點學生們幾乎都出去了,但門口還是有站崗的哨兵在。 師遠洋這一嗓子,喊得哨兵從站崗亭往這邊看了過來。 黑皮冷笑道:少他媽糊弄我,你們根本沒約好。 師遠洋不怕他,梗著脖子道:不怕死就別走,手下敗將。 黑皮火了,抬手就想教訓他。 他下意識后退了一步,眼前突然晃過一個身影。 那人步伐極快,在他還沒有看清時,就聽見砰地一聲悶響。 伴隨著那聲動靜,黑皮被一腳踹中腹部,斷線的風箏似的飛出去兩米遠。 其他人都傻了。 師遠洋驚魂未定地看著面前的背影。 顧重陽穿著黑色襯衣,身形高瘦挺拔,即使是踹人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矜貴。 空氣中,戰斗信息素的氣味逐漸蔓延。 和性信息素不同,這是alpha出于保護的本能,在危急時散發出來的一種氣味,用途是震懾和壓制敵人。 根據《星際法》規定,非戰場地帶不允許釋放戰斗信息素。 黑皮還沒來及爬起來,就直接被迎面而來的SSS級信息素擊垮了,痛苦地在地上哀嚎。 在這一屆開學測試中,顧重陽是罕見的頂級alpha之一。 血脈壓制向來是刻在骨子里的。 旁邊幾個小混混也受到了影響,紛紛面露驚恐地往后退去。 如同修羅般冰冷嗜血的聲音響起,顧重陽面無表情地看著腳下的人, 他說放開,你聽不見?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不知為何,卻讓師遠洋打了個冷戰。 他緩緩蹲下身,俯視著黑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會要了你的命。 話音未落,一記拳頭狠狠地砸在了黑皮的臉上,黑皮殺豬般地慘叫起來。 小弟們大喊大叫,想上前但又害怕受到信息素的攻擊。 黑皮鼻血長流,臉上已是一片模糊。 顧重陽絲毫不手軟,又是一拳重重地打在相同的位置,冷冷道:說話。 師遠洋幾乎能聽見鼻骨裂開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燥熱和血腥的氣味。 前世的畫面與眼前的景象逐漸重疊,他看不見顧重陽的臉,但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猙獰和殘忍。 他真的生氣了。 第三拳、第四拳暴雨般傾盆砸下。 黑皮連耳朵都開始流血,瘋狂哭喊著求饒: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饒了我,饒了我吧,求求你 站崗的哨兵往這邊走了過來,師遠洋管不了許多,立即上前拉住顧重陽道:快,快停下! 顧重陽被拉住手肘,條件反射想甩開,卻又生生停住了。 與此同時,身后傳來了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 夠了,重陽,哨兵來了。 師遠洋回過頭,這才發現,后面不知何時站了個高大英俊的alpha,正抱著手臂站在一邊看熱鬧。 Alpha見他轉過頭,對他笑了笑:小嫂子好啊,我叫左棠。 師遠洋被他這個稱呼噎了一下,眼神有點疑惑。 上一世他好像并沒有見過這個人。 你們干嘛呢?哨兵隊長持著槍走過來,皺著眉道。 顧重陽從善如流地拉了一把黑皮的胳膊,粗魯地將他從地上拽起來,面不改色地說, 我朋友受傷了,正準備帶他出去看醫生。 他翻臉比翻書還快,上一秒還試圖弄死黑皮,下一秒就一臉云淡風輕。 黑皮忍不住簌簌發抖。 左棠心照不宣地扯了扯嘴角。 這兩人犯事的次數多不勝數,很清楚怎么進行緊急公關。 哨兵隊長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問黑皮道:他說得是真的? 黑皮被打得差點尿褲子,此時借他十個膽子都不敢反駁。 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音調帶上了一絲哭腔:真真的 顧重陽拍了拍他的臉頰,巴掌聲清脆。 哨兵隊長懷疑地打量他們,說:那這是什么味道,他臉上誰打的? 顧重陽的眉毛揚了揚,顯然已經覺得不耐煩了。 左棠笑著打圓場:隊長,我們不都說了嗎,他被人打了。這黑燈瞎火的,我們哪兒知道是誰干的,你看他這猥瑣樣,平時估計也得罪了不少人。 黑皮發出幾聲抽泣,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哨兵隊長警告地看了他幾眼,然后對師遠洋說,你又是怎么回事,你是個omega? 一個omega和一群打架的alpha在一起,任憑是誰都會想歪。 師遠洋張了張嘴,突然一只手攬住了他的肩膀。 他是我弟弟。顧重陽波瀾不驚地說。 他松松地將師遠洋摟住,姿勢呈現出保護而不過分親密。 師遠洋聞到他身上極淡的白松木香,以及衣服面料上清淺好聞的洗衣劑味道。 和他剛才的冷酷震怒,完全像是兩個人。 左棠說道:隊長,盤問夠了沒有啊,我們還要去羅姆灣呢,時間不等人哦。 師遠洋有點驚訝,看了看他。 羅姆灣是華納有名的銷金窟,包括盤山賽道、斗獸場、機甲賽區和各種各樣的bar。 一般身家沒有個幾億星際幣,是踏足不進去的。 顧重陽和他一起,是打算去羅姆灣? 哨兵隊長嫌棄地揮了揮手道:走吧走吧,晚上要么就別回來,要么就趁早,我可不想深更半夜起來抓翻墻的。 沒有人不知道羅姆灣是個什么地方,去那里鬼混,八成是不可能清醒著回來的。 一行人走出校門,左棠在門口踹了黃毛一腳,讓他滾蛋。 顧重陽在哨兵隊長走后,就放開了手,和師遠洋并肩走在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