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疏雨呆滯地捏著手機，望著電梯的方向，一口口呼吸著劫后余生的空氣。

    初秋深夜，這個點已有涼意。

    周雋看了眼她額頭的汗，拉開了后座車門：“先上車?！?/br>
    孟疏雨搖搖頭：“我逶諭餉媧會兒透透氣，那個味道真的太……”

    周雋拎起后座的西裝外套，遞給她：“那就穿上?！?/br>
    孟疏雨瞅瞅他，“哦”了一聲，接來抖開西裝披在肩上。

    外套還殘留著微熱的余溫，孟疏雨身上的冷汗被包裹著慢慢收干，也回魂來，這才迤鷂剩骸案斬頰餉淳昧耍你怎么還在我家樓C？”

    周雋抬頭看著七樓那一層：“任煦說你家客廳燈還沒亮，不放心，等亮了再走?！?/br>
    孟疏雨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任助理真的還挺好的，幸虧他留了個心眼，不然我可能這會兒都還找不著北?！?/br>
    “一般吧?！?/br>
    “？”

    “也就是司機當久了養成的職業病，基本素質而已?！?/br>
    “哦，”孟疏雨從“基本”“而已”個字里琢磨出點批評的意思，“那我確實沒他做得好，我C回當司機的暮蛞滄⒁庾諾惆傘！

    “?！?/br>
    接連聲震動打破了被聊死的天。

    周雋拿起手機點開了消息。

    任煦：「周總，這屋里情況我有點拿不準，要不您也上來看一C？」

    任煦：「我的意思是，其實沒什么事，但不知道您需不需要孟助理家里有點什么事？」

    周雋緩緩偏頭去看向孟疏雨。

    “查那是什么了嗎？”孟疏雨探頭來看。

    周雋熄了屏幕：“還沒有，我也上去一趟?！?/br>
    “哎……”孟疏雨一把扯住他的襯衫，仰頭望住他，“那我一個在這兒啊?！?/br>
    周雋垂眼看了她一會兒，拿手機回了消息：「走不開，看著辦吧?！?/br>
    *

    一刻鐘后，任煦一臉慌張地跑了出來。

    “周總，孟助理，這真是太詭異了，”任煦急匆匆跑跟前，“把我也嚇得夠嗆！”

    “是吧，”孟疏雨逢知音，“顏色有點像血，但聞著味道又不是血腥氣，我這輩子從來沒聞這么惡心的味道?！?/br>
    任煦點點頭：“我角角落落都找遍了，屋里肯是沒藏，這個可以放心，但這墻上的東西我看不簡單?！?/br>
    “那要不還是報警或者找物業？”

    “知道幾點了嗎？”周雋側目看她，“明天還上不上班了？”

    孟疏雨看了眼手機募洹

    確實快一點了。

    這果報警肯得忙上個大半夜，覺都不用睡了。

    孟疏雨撇撇嘴：“那你說怎么辦？”

    周雋：“我先騰間客房給你，明天再找募浯理?！薄　∽髡哂性捯f：　　浮夸派演技代表人物：任煦。

    面癱式演技代表人物：周雋。

    第16章 他

    孟疏雨在心里權衡了下。

    比起去酒店開房的折騰,周雋那兒確實是更便利的去處。

    更重要的是，一想到自己說不定得罪了什么惡人，她現在也不敢一個人待著。

    有個男人在身邊總歸安全點。

    孟疏雨重新坐上周雋的車,人還有些魂不守舍。

    等五分鐘后進了周雋的公寓，拖鞋都送到腳下了,也沒動動腳。

    周雋彎著腰抬頭看她：“要我給你穿？”

    孟疏雨一低頭,趕緊換了鞋進去,然后機械地擱下裝了換洗衣物的手提袋，脫掉周雋的西裝掛上衣帽架。

    周雋看著她收拾好，指指南邊和北邊的兩間客房：“想住哪間？”

    “靠你近點的那間?！泵鲜栌瓴患偎妓?。

    周雋眉梢一挑。

    “……那遠點也行?！?/br>
    “隨你?！?/br>
    孟疏雨指指廚房：“那我可以先倒杯水喝嗎？”

    “要喝熱的就自己煮?！?/br>
    孟疏雨對這廚房也算熟悉了，自己動手煮上了水。

    等水開的時候無所事事，站在料理臺前思維又發散開去,惦記起家里那面墻。

    周雋進了趟主臥出來，就見她杵在廚房發呆,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看這架勢估計是想破腦袋也要想一整夜。

    遠遠站著看了她一會兒,周雋嘆了口氣：“孟疏雨?！?/br>
    “嗯？”

    “水開了?！?/br>
    孟疏雨看了眼亮起綠燈的熱水壺，給自己倒了杯熱水,然后轉頭問他：“你要喝嗎？”

    “不用，”周雋往沙發走去，“倒完水過來?！?/br>
    孟疏雨捧著熱水走過去：“怎么了？”

    “來，”周雋岔開腿姿態隨意地坐上沙發，“你給我分析分析，你覺得今晚這事怎么回事?！?/br>
    孟疏雨看著周雋身下那張沙發，腦海里忽然浮現起上回自己躺在那里酒后亂性的畫面。

    “我還是站著好了?！彼p咳一聲，匯報工作似的說，“是這樣的,我想了幾種可能，比如會不會是變態的鄰居通過陽臺的空調機子爬到了我家？”

    “有點道理，還有呢？”

    “還有或者就是小偷破譯了我家的密碼，說不定這是一種踩點原理?！?/br>
    “也不是沒可能，繼續說?！?/br>
    “再就是，職業催債人會潑雞血嚇唬債務人吧？雖然我沒欠誰錢……”

    “但也是個思路，還有沒有?！?/br>
    “嗯……”孟疏雨說到這里喝了口水，“還有就是雖然我沒欠錢，但在杭市讀大學的時候確實欠下過那么一兩——三筆……其他的債?！?/br>
    “情債?！敝茈h點點頭，人往沙發椅背一靠，“不錯?！?/br>
    “什么不錯？”

    “思維還算開闊?！?/br>
    現在是討論思維能力的時候嗎？

    敢情這事沒發生在你家所以你不腰疼？

    孟疏雨正郁悶，看到周雋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沒一個對的?！?/br>
    “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孟疏雨走上前去在他旁邊坐下。

    “嗯，任助理查到個新聞，發現跟你的情況類似，剛才又去你公寓檢查了一次?！?/br>
    “都上社會新聞了？”孟疏雨驚訝，“什么新型犯罪分子？”

    “你回憶下，上禮拜五早上吃了什么?！?/br>
    “外賣，面包和奶昔，我每天晚上都會提前預訂第二天的早餐，所以是外賣配送人員嗎？”

    “奶昔喝完了嗎？”

    “沒有，”孟疏雨隱約預感到什么，“當時急著上班我就……”

    “就擰上蓋子，扔進了垃圾桶，讓這杯奶昔在密封的瓶子里曬了整整五天太陽，直到發酵后爆炸?！?/br>
    “…………”

    “孟疏雨，”周雋支肘看著她，“你這日子過得還挺清醒?！?/br>
    孟疏雨哽在沙發上，和周雋對視過漫長的一陣后，緩緩撇開頭去，拿手捂住了臉。

    “不怪你這輩子沒聞過這種味道，五天的奶昔，一般人兩輩子也不一定聞得到?！?/br>
    “你別說了……”

    周雋撐膝起來：“洗洗睡吧?！?/br>
    眼看他朝主臥走去，孟疏雨如夢初醒，起身叫住他：“那這么說，我可以回家去了？”

    “只要你能聞著那個味道睡著?！敝茈h打開主臥的門走了進去，抬了下食指，“明天九點半的面試，別遲到?！?/br>
    門啪嗒一聲關上。

    孟疏雨看著冷冷清清的客廳，深吸一口氣，腦海里飛速閃過一幕幕畫面——

    周雋聽說她家里進了人，想也沒想摘掉安全帶下車的樣子。

    聽她慌慌張張講完那些恐怖的情狀，擰起眉頭的樣子。

    看她不肯上車，朝她遞來外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