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臺 第99節
書迷正在閱讀:在豪門文中做國寶級學神、他怎么可能喜歡我、末世燉咸魚、八零真千金之美人如玉、重生成了太子的掌心寵、重返23歲、顏先生的炮灰嬌妻馬甲掉了、穿書后有人要殺我(np)、拯救偏執反派Alpha(重生)、我是一只蟲[末世](重生)
謝容與聞言,不由看了那小丫鬟一眼。 小丫鬟聽是小昭王來了,更怕了,撲通跪下身去,不敢抬眼。 這時,一名嬤嬤從側邊廊上匆匆過來,在小丫鬟身邊跪下,急聲解釋:“貴人們恕罪,婉姐兒不是莊中的下人,她是家里的姑娘!適才……她趕著回家,走了前面莊門,沖撞了貴人,奴婢這就代她賠不是,官爺要吃茶,奴婢為您沏去——” 這話出,余下人等皆是一愣,曲茂怔道:“她是府上的姑娘???” “是呢,家里的四姑娘?!?/br> 衛玦不由蹙眉,“既是府上姑娘,近日為何不回府中住,留在莊里成何體統?” 這話倒不是他不通人情,玄鷹司都是一幫大男人,這小姑娘尚未出閣,與一幫男子同住一莊,傳出去到底有損她的名聲。 嬤嬤瞥尹婉一眼,“回這位貴人,四姑娘身子不好,這幾年都在莊中靜養,她住得遠,在西北角的撫翠閣,尋常出入也走小門,叨擾不到貴人,是以老爺把貴人們請來莊上,就……就忘了說這事?!?/br> 自家的女兒,也有忘的? 不過名門望族,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其中彎彎繞繞誰說得清呢。 曲茂不由打量起尹婉。 她跟只受驚的兔子似的,只這么一會兒工夫,臉都嚇白了,其實也不怨他將她當作丫鬟,她穿得真是太素凈了,發間除了一支簪花,什么都飾物都沒有,還比不上他侯府里那些侍婢呢。 曲茂這個人,雖然有些少爺脾氣,還算講理,適才他斥尹婉,那是因為以為她是丫鬟,眼下得知她與自己一樣都是養尊處優的主子,什么不會帶路不會沏茶,全都在情理之中了。 他道:“哦,那沒什么,適才是我怠慢了,你起身吧?!?/br> 尹婉不敢起,她知道眼前都是貴人,可這些人中,最尊貴的那一位還沒發話呢。 謝容與于是亦道:“姑娘起身吧?!?/br> 尹婉這才點點頭,諾諾起身,她本是要出莊的,經這么一番,再不敢走前門,福身辭了辭,匆匆回后莊去了。 - 曲茂鬧了一場烏龍,并不往心里去。他跟著謝容與去依山院,沿途見莊內奇花異石,亭臺飛檐,山水縈繞,不由奇道:“這尹家究竟是做什么買賣的,倒是把這歸寧莊修得五臟俱全。哎,干脆我搬來你這里住好了。你是不知道,那個蒙山營,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夜里睡在帳子里,能聽到隔壁的呼嚕聲?!?/br> 謝容與看他一眼,“聽說曲侯寫信訓斥你了?” “何止訓斥?他還跟官家請旨,罰了我一年俸祿!”曲茂冷哼著道,“罰俸沒什么,我姓曲名敗家號散財居士,朝廷不給銀子,我還不會從家中自取么?但你說上溪這事,那能賴我么!去上溪是我爹的主意,查案是你查的,鬧起來是他們自己衙門鬧,我就是個充數的濫竽,充其量不干正事,可我不干正事,我也沒添亂子??!眼下好了,我爹覺得我是個廢物,覺得我善不了上溪的后,跟朝廷請旨,要把章庭、張遠岫從隔壁崇陽調過來,跟著一起把這事結了。張忘塵就算了,但是章蘭若……任京中誰不知道,我曲散財跟那姓章的不對付,還讓我跟他一起共事?說好了,我過幾日搬來你這里,要是那姓章的找上門來,你幫我擋著?!?/br> 曲茂與人相交慣來不在乎身份高低。他是侯府嫡出公子,從前跟江辭舟往來,算是江辭舟高攀他,但他二人性情相投,他便把他引為知己。后來江家少爺搖身一變成了高高在上小昭王,曲茂心中很是別扭了一番,但他心大,半年過去,那點芥蒂早消除了,覺得管他是誰,只要還是這個人就成。 見謝容與不答,曲茂順口就道:“怎么?不想我搬過來,山高皇帝遠的,難不成你還在這莊上金屋藏嬌???” 這話出,謝容與步子一頓,身后跟著的祁銘咳了一聲,引開話鋒,“曲校尉,虞侯今日請您過來,是想問了一問當日上溪暴亂的情形?!?/br> 曲茂公務上迷迷瞪瞪的,打起來第一個躲,殺起來頭一個跑,天塌了只要不砸著他就是萬事大吉,果然他道:“這我哪兒知道?我當時躲在公堂里,就掀窗瞧了一眼,看到那個秦師爺帶著人拼命往衙門里闖,嘴里還喊呢,哎,太亂了,后來他們放箭,我就沒敢伸頭,等到再出去,該死的都死光了?!?/br> 謝容與道:“衙門里有個李捕頭,當日你瞧見他了么?” 曲茂“???”一聲,“上溪衙門里有姓李的捕頭么?” 謝容與:“……” 祁銘:“……” 敢情這位爺在上溪辦了大半個月公差,連衙門里天天打照面的人都沒認全? 還是跟在曲茂身后的護衛邱茗道:“回殿下,上溪衙門暴亂之前,李捕頭人就不見了,當日屬下來與您稟過此事的?!?/br> 謝容與頷首,“后來你可曾見過他?” 邱茗想了想,拱手回稟:“不曾,不過當時太亂,屬下也不曾在意?!?/br> “衙門暴亂之后,本王記得玄鷹司、左驍衛、巡檢司分從東、西、南,三個方向追捕逃逸吏胥,巡檢司也未曾發現李捕頭的蹤跡?” 邱茗道:“不曾,屬下只捕回了在逃錄事?!?/br> 謝容與“嗯”一聲。 幾人說著話,書齋到了,祁銘先一步上前推開書齋的門。 青唯罩著紗帷,原本綴在玄鷹衛最末聽他們議事的,但是巡檢司的人在,她不便跟去書齋,到了依山院外便頓住步子。 天尚未暗,青唯還記掛著謝容與的藥湯,略一思索,覺得左右謝容與打聽完李捕頭的蹤跡,夜里會與她細說,當即出了莊。 曲茂說東安是窮鄉僻壤,其實不然,東安是陵川府城,其實是十分繁華的,城中酒樓商鋪林立,直至月上中天,輝煌不歇。 青唯打馬到附近的一家藥鋪,把藥方遞給鋪中的坐堂大夫,“大夫,勞煩您幫我看看這方子主治什么病的?” 這大夫年歲有些大了,發須花白,接過藥方瞇眼一看,見上頭是蘇合香片、丹參、川芎等藥材,說道:“此藥方主治心病,內服外調,以安神為主,服此藥者,應是時有心悸、夢魘,暴汗不止等癥狀,不過……” “不過什么?”青唯立刻問。 “不過這藥方用藥極其名貴,非富貴人家是吃不起的?!?/br> 這么說,韓大夫給她的這張方子沒有錯,的確是治謝容與的病不假? 青唯思量一番,拿著藥方請掌柜的配了副藥,爾后道:“敢問掌柜的,貴鋪可有煎藥的地方?” 掌柜的指指左手邊的門簾,“穿過這道簾往后院走,左手邊有個藥房,里面有幫忙煎藥的藥童,姑娘把配好的藥材給他即可?!?/br> 青唯點點頭,到了藥房,把藥材拿給藥童,耐心熬過大火急煮又熬過小火慢燉,直至藥湯微沸,濃郁的澀苦的氣息溢散出,藥童問:“姑娘,敢問這藥湯是裝罐回家,還是就在這吃?” 青唯咬咬牙,“這里吃,幫我倒一碗?!?/br> 濃黑的藥湯跟墨汁似的傾入碗中,青唯等它溫了些,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舌尖腥苦難當,如生吞黃連。 當真不負韓大夫說的一個“苦”字。 青唯腦中轟一聲亂了,她將勺子往碗上一扔。 這藥味不對??! 第123章 亥時,謝容與從書齋出來,德榮迎上來:“公子?!?/br> 謝容與“嗯”一聲,“小野呢?” 德榮跟著謝容與往拂崖閣走,“戌末才回來,小的問過少夫人是否要用夜飯,少夫人說不吃?!?/br> 青唯出入自由,謝容與從來不拘著她。 聽了這話,謝容與也沒多想,只道:“她可說了去了哪里?” “沒提。夜里倒是聽依山院的人說在藥房附近瞧見過少夫人,大約是想探望朝天,沒進屋?!?/br> 謝容與又“嗯”一聲。 他心里還記掛著失蹤的李捕頭,雖沒能從巡檢司那里問出線索,翻了大半日卷宗,到底找到了些蛛絲馬跡。謝容與的心思在公務上輾轉思量,及至到了拂崖閣,德榮頓住步子,“公子,那小的過會兒照舊把藥湯送來?!?/br> 謝容與應了,只身入院,穿過靜悄悄的池塘小徑,推門進屋。 他本以為青唯睡了,推門才瞧見她筆挺地坐在臨窗的羅漢榻前。 “小野?” 青唯撩起眼皮來看他,過了一會兒,應說:“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謝容與拿起銅簽將燭燈撥亮了些,隔著方幾在她旁邊坐下,“翻卷宗查到這個李捕頭曾經在東安府衙當過差,覺得這事蹊蹺,找衛玦幾人來議了議,是以晚了?!?/br> 青唯“嗯”一聲。 謝容與不由別過臉看她,她身上的衣裳換了,不再是白日里掩人耳目的玄鷹袍,而是她自己的青裳,佩劍也解了,眼下手邊擱著的,是她自己找鐵匠打的短劍,德榮說她回來得晚,想來尚沒用飯,但方幾上果腹的荷花酥她一塊沒動,她不是一向喜歡這酥餅么? 總不至于是病了,可小野哪這么容易生??? 謝容與稍蹙了蹙眉,正要開口,這時,屋外響起叩門聲,德榮道:“公子,該服藥湯了?!?/br> 青唯坐著不動,謝容與應了一聲,任德榮將藥碗送進屋,照例將藥湯一碗飲盡,隨后吩咐:“收了吧?!?/br> 等到德榮退出屋,再度將屋門合上,青唯忽然涼涼開口:“你這藥湯,吃了多久了?” “……大約五六年了?!备糁粡埛綆?,謝容與對上她的目光。 “從五年前吃到今日,病就一點沒好?”青唯的聲音微微抬高。 謝容與沒吭聲。 若是尋常,他只要一提起案子的線索,小野必定追問,可適才他說李捕頭曾在東安府衙當差,她竟似乎沒聽進去,只顧著問他藥湯的事。 看來不是生病而是動了氣。 可她為何會動氣? “其實已經好了許多,只是偶爾病勢反復罷了?!?/br> 青唯盯著他,繼續追問:“那你這藥湯的方子,一直是同一張嗎?” 依山院的人說她今日在藥房附近出現過,難道不是去探望朝天,是去打聽他的病情的? 謝容與不動聲色,憑直覺答道,“不是,大夫不同,開的方子也不同,不過藥效大同小異,微有調整罷了?!?/br> “怎么個調整法?” “根據病勢調整?!?/br> “會調整到連藥味也大相徑庭么?” 謝容與注視著青唯,她下午還出過莊,總不至于是試藥去了? “那藥湯太澀了,淡一些的方子也是有的?!?/br> “真的只是淡一些?” 謝容與頓了頓,一字一句問:“那娘子覺得是什么?” 青唯見他防得滴水不漏,心中愈是氣結,她隔著方幾,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那藥湯若真的只是味道淡一些,為何每一回德榮把它送來,你緩也不緩總是一口飲盡?為何從前在江家時,你每每都避著我吃,眼下服藥回回次次都當著我?”她一頓,斬釘截鐵,“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的病早也好了,眼下不過與德榮合起伙來哄騙我罷了!” 謝容與沉默一下,溫聲道:“小野,我的病的確好些了不假,至于那藥湯……” “你休想再糊弄我!”思及當初在江家,她與他數度在言語上交鋒,她就沒一回占過上風,青唯急聲道,“我告訴你,我手上可是有證據的?!?/br> 謝容與聽了這話,不由失笑,看著眼前炸了毛的小狼,“哦,你拿著什么證據了?” 青唯冷目盯著他,“啪”一聲,將一張藥方拍在方幾上,“這張,是你和德榮拿來誆騙我的藥方,藥湯的味道我試過了,腥澀得很,但是你這幾日服的藥湯——” “我這幾日服的藥湯怎么了?”謝容與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