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臺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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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要想個法子把崔青唯騙來。 何鴻云把茶盞往手旁一擱:“扶冬不是要見扶夏嗎?讓她去見?!?/br> “四公子的意思是,讓扶冬去暗牢?”劉閶愣道,“可是扶夏手里還握著當年藥材買賣的賬冊,一旦她將賬冊的下落透露給扶冬,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分危險。依屬下的意思,見是可以見,隨便找個妓子頂包……” “怎么頂?扶夏長什么樣,不少人都知道,扶冬如果沒有見到真人,崔青唯如何甘心來莊上?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左右人已半瘋了,到時你派人從旁盯著,不讓她多嘴便是?!焙硒櫾频穆曇粲朴频?,“等扶冬見過扶夏,這個人便沒大用了,到時候她把崔青唯引來,你將梅娘一并扔進暗牢,三個人一起——” 何鴻云并指比了個手勢。 劉閶拱手稱是,“屬下知道了,屬下這就去辦?!?/br> - “看好了嗎?” 青唯將繩索纏在自己手上,往對面檐頭拋去,往回一拽,見是纏穩了,原地一個縱躍,秋風鼓動衣衫,整個人像一只凌空的鳥,下一刻就落在了檐頂,一點兒響動也沒有。 朝天點點頭,握了握纏著繩索的手,心中回響著適才青唯教自己的話:“你要用它,就要信它,要把它想成有形之物?!?/br> 他朝后退了幾步,同樣往檐頭拋了繩索,借著繩索飛躍上檐頂。檐上有秋霜,他站上去,稍微滑了幾步,很快借著繩索穩住身形。 青唯一點頭:“悟性不錯?!?/br> 朝天得了夸獎,很高興,正欲再試,江辭舟帶著德榮從回廊那頭過來,見朝天站在屋頂,德榮喊道:“天兒,在做什么?” 朝天躍下來,“我反思了一下,我的功夫太硬了,如果不是遇上明刀明槍,容易吃虧,少夫人輕功奇好,我跟少夫人討教一二?!?/br> 他是個實心眼,上回在祝寧莊坑壞了青唯,心中也過意不去,思前想后,覺得還是自己輕功不好不能逃得利落,便到青唯這里來加勉求教了。 江辭舟看了眼仍然站在屋檐上的青唯,對朝天道:“你是武衛,不是賊,我平時交給你的差事都是打家劫舍么?學這么多軟功夫做什么?” “公子教訓的是,屬下只是覺得——” “軟功夫沒意思,直來直去就有意思?”青唯收了繩索,從房梁上下來。江辭舟這話或許無所指,青唯卻是聽者有意,“之前剛做了賊,眼下又變成正人君子,自己守綱常,把我拘在府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么意思?就這么等下去,黃花菜都等涼了?!?/br> 江辭舟道:“娘子這么喜歡上房翻墻,府上十七個屋檐,三十九道圍墻,娘子盡可以翻個夠,如果還不過癮,上京城外二十里有座摘星塔,娘子這功夫,半盞茶就可以飛到塔頂摘月亮,為夫帶你去?” 青唯冷笑一聲:“免了,城外一來一去至少兩個時辰,我摘月亮事小,耽誤官人去東來順吃席事大,官人守株待兔這么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時賴我摘月亮把兔子放跑了,再拘我七日,我可沒這耐心?!?/br> 德榮愣了愣地聽這夫婦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問一旁的留芳駐云:“公子與少夫人這是怎么了,昨日不好好好的么?” 留芳與駐云對視一眼,掩唇偷偷笑了,留芳道:“少夫人夜里想出門,公子不讓?!?/br> 駐云道:“少夫人昨晚都溜出去了,被公子半路捉了回來,少夫人不高興,兩人折騰到了半夜……” 德榮了悟。 少夫人和公子也不是頭一回折騰了,比這打得厲害的時候他還見過呢??杀鹿荇[成什么樣,之后還不是親得跟什么似的,怪不得留芳和駐云偷笑呢。 德榮遂沒再管這事,跟朝天招招手,“天兒,過來看公子給你帶什么了?!?/br> 朝天這才注意到立在墻根邊上的長匣,三兩步過去:“這是……公子給我打的新刀?” 青唯也注意到那木匣子了,她懶得再理江辭舟,此前江辭舟說什么何鴻云還會下餌,只需等著扶冬來找即可,可她隨他去東來順吃了七日席,連扶冬的影兒都沒瞧見。 她做事不喜太被動,總想著出門再去打聽打聽消息,便是不去祝寧莊,去京兆府、大理寺也好,誰知道昨夜還沒溜出巷子口,就被江辭舟半路攔了回來,說再等等。 自從她離開家,快六年了,就沒過過這么安穩的日子。 成日除了去東來順吃席,就是練武,再就是平安睡大覺。她不習慣,越安穩越心慌,恨不能枕著匕首入眠,江辭舟卻拖著她養耐心。 青唯把長匣拿過來:“我看看?!?/br> 匣子里是一柄環首刀,刃光如水,鋒芒逼人。 青唯握在手里試了試,她拎著稍重了些,可對于朝天這種用慣鈍刀的應該剛剛好,可見江辭舟花了心思。 “刀不錯?!鼻辔▽⒌稈伣o朝天。 朝天凌空接了,正欲謝,則見江逐年一臉嚴肅地踱進院門。 還沒進院子,老遠瞧見院中老樹上掛了幾根繩,下頭扎了梅花樁,進到院子中,一抬頭,眼前飛過一把鋼刀。 江逐年指著西邊院墻:“明天雇幾個匠人,干脆把這墻拆了,造個演武場,這么大點地方,哪夠你們幾個霍霍?到時候招點學徒,建派立幫,這樣才夠威風不是?” 青唯平日里雖我行我素,江逐年到底是長輩,聽到他訓斥,把手上繩索往身后藏了藏,垂頭立在原地,不動了。 江逐年又指著江辭舟:“你也是,前頭新婚休沐,后頭養病又休沐,眼下請罪帖遞上去,官家體恤,讓你養好再上值,當真就是撐死膽大的,你一日都不去衙門?” 江辭舟道:“父親教訓的是,兒子再休養幾日就去了?!?/br> 江逐年板著臉,又看他和青唯各一眼,兒子雖然不是親兒子,可江逐年與當年的駙馬爺是至交,便是小昭王沒頂這張面具,他也把他當半個親生的看待的。 起初小昭王說想借用婚約,娶回崔氏女以保崔家,江逐年不同意,覺得他這樣太委屈自己,百般阻撓,最后還是拗不過他。 眼下人娶回來了,雖然此崔氏女非彼崔氏女,好在小兩口看著竟似恩愛,他也就不多說什么了。眼下看看這雞飛狗跳的院子,這叫什么話? 到底隔了一層親緣,江逐年不好多訓斥,朝江辭舟招招手:“你過來?!?/br> 江辭舟頷首,來到江逐年跟前,江逐年猶豫了一下,思及青唯耳力非常,一直走到回廊拐角,才回頭悄聲問江辭舟:“我在后院栽了一片湘妃竹,里頭有一根被砍了,你知道是誰干的嗎?” “被砍了?”江辭舟愣了下,“我不知道?!?/br> 他又問:“什么時候被砍的?” 江逐年道:“我此前不是去慶明府辦差了么,回來就發現被砍了?!?/br> 江逐年去辦差的那幾日,江辭舟剛好在宮中養病,府里的主人家,只有青唯一個人在。 江逐年越過江辭舟的肩,看向院中:“會不會是……你這娘子干的?” “不是吧,她沒事砍您竹子做什么?”江辭舟順著江逐年的目光,也朝院中看了一眼。青唯還在院中立規矩,或許是知道他們沒走遠,負手在身后,站得筆直,江辭舟收回目光,“回頭我問問她?!?/br> “也不是個大事?!苯鹉挈c頭,“你問問原因就好,要真是她,砍了就砍了,她從前總是寄人籬下,問的時候溫和點,別拿她當外人,別嚇著她?!?/br> - 江逐年一走,德榮很快套好了馬車。 青唯雖心急,但她其實認可江辭舟說的——等到何鴻云禁足一解,必定會再下餌,到時候扶冬一定會來東來順尋他們,只管耐心等著就好。 馬車熟門熟路到了酒樓,江辭舟剛掀簾,掌柜的就在外頭迎:“江小爺與少夫人到了?!?/br> 江辭舟就著他的手下了馬車,回頭扶青唯,“酒菜都備好了嗎?” “老規矩,魚來鮮、燒鵝、秋露白,其余葷素各配了點,終歸苦不了二位的五臟廟?!闭乒竦陌讶送L雅澗迎,笑盈盈的,“且江小爺今日有口福大了?!?/br> 江辭舟問:“怎么說?” 掌柜的在風雅澗門口頓住步子,看了一旁的青唯一眼,“祝寧莊的扶冬姑娘來了,說是要為此前折枝居的意外賠罪,特地帶了祝寧莊的菜肴和她親自釀的酒水,今天開張時分就到了,已在里頭等了一早上?!?/br> 第40章 扶冬早已等在風雅澗內,見到江辭舟與青唯,立刻迎上來道:“公子,姑娘?!?/br> 她稍停了停,等到掌柜的腳步聲徹底遠去,才說道:“我見到扶夏姑娘了?!?/br> 青唯看了江辭舟一眼,他說何鴻云十日內會下餌,果然如此。 “確定是她?” 扶冬點點頭,“她的樣貌和江公子描繪的一模一樣,祝寧莊也有她的畫像,我仔細看了,確定是她?!?/br> 扶冬回想起扶夏如今的模樣,覺得可憐,“她已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人也半瘋了,身邊雖說有一個照顧丫鬟,更像是盯著她的,我去的時候,她正在吃藥,丫鬟說,她身子早不行了,這藥湯就是為吊著她的命。扶夏姑娘不愛吃這藥,一見我,撲上來就打翻這藥湯,還拼命讓我救她。 “我身邊跟著人,不敢和她多說,想著先問過江公子與姑娘的意思,好在眼下莊上看得不嚴,我借口跟東來順送酒,他們就允我來了?!?/br> 青唯問:“扶夏被關在哪里?” “就在扶夏館?!狈龆?,“不過不在樓閣中,扶夏館院子的假山里有道暗門,通向一間暗牢。莊上嬤嬤的說法是,扶夏姑娘五年前就瘋了,何鴻云念舊情,一直派人照顧她,把她關在暗牢,是怕她出去嚇著人?!?/br> 青唯頷首:“好,我知道了,改日我去找你,你帶我會一會這個扶夏?!?/br> “二位要去?”扶冬愣道,她看了江辭舟一眼,“可是,這么輕易地見到扶夏,我總覺得其中有詐,如果中了何鴻云的誘敵之計,豈不等同于自投羅網?那暗牢位置隱秘,對外只有一扇門,陷在里頭,猶如甕中捉鱉,太危險了?!?/br> 青唯道:“這你不必顧忌,屆時我們自有應對之策?!?/br> 扶冬聽了青唯的話,細一思索,暗牢的危險,她都意識到了,江公子與青唯姑娘本事過人,豈能沒有察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定有他們的緣由,扶冬福了福身:“奴家知道了,二位既然決定要去見扶夏姑娘,奴家等在祝寧莊,隨時恭候?!?/br> - 桌上攤開著一張祝寧莊的地圖,青唯與江辭舟從東來順回來,隔桌而坐,從午過一直僵持到黃昏時分。 天邊鱗云覆上彤彩,像染著金輝的鯤翅,屋門敞著,片片爍光照在青唯清透的右頰,江辭舟看她一眼,收拾好耐心,再度跟她解釋:“扶夏藏著何鴻云的賬冊,這是何鴻云的罪證,也是他至今沒法殺扶夏的原因。也因此,為防賬冊落入他人之手,何鴻云不會輕易讓外人見到扶夏,一定會將扶夏掉包。 “我們的目標是扶夏,既然她人在祝寧莊的消息已經泄露,只要把人從莊里逼出來,我們就有可能劫下她。 “眼下的難點是,想要把扶夏逼出來,必須有一個人假裝中計,先進暗牢,迫使何鴻云掉包,否則憑何鴻云謹慎的脾氣,無論迫于什么樣的壓力,哪怕就地殺了扶夏,都不會將人送出莊。 “你我兵分兩路,我去暗牢見掉包后的‘扶夏’,之后吳曾和祁銘會帶人到祝寧莊,以協查大理寺辦案,查檢莊上衛尉寺箭弩為由,進一步逼出扶夏,到時候我把朝天交給你,你帶人去攔送扶夏出莊的馬車?!?/br> “不行?!鼻辔ǖ?,“上回朝天把闖扶夏館的過失賴給我,何鴻云一直以為想找扶夏的人是我,包括后來接近扶冬,他也認為我是為了扶夏。他雖然懷疑你,卻并不確定你想做什么。眼下在他的預計中,會跟著扶冬去見扶夏的人是我。只有我去暗牢,他才會卸下防備,才會放心將扶夏送出莊。如果去暗牢的人是你,他一旦起疑,很快就能猜到我們聲東擊西,去暗牢見‘扶夏’是假,把扶夏逼出莊子是真,以他的手段,說不定會立刻殺了扶夏?!?/br> 江辭舟道:“你一個人去暗牢太危險,何鴻云設下這個請君入甕之計,就是為了誘你前去,甚至滅你之口。若去的是我,何鴻云好歹有所顧忌,不會隨便取我性命?!?/br> “他是不會隨便取你性命,可是這個計劃如果失敗了,我們這一通排兵布陣又有何意義?”青唯直視著江辭舟,反問道,“其實你心里很清楚,要救扶夏,只有這么一個辦法,就是我下暗牢。那日我問你,你執掌玄鷹司,如何令衛玦與章祿之信服你,你說你不需要他們信服,一盤散沙自有一盤散沙的好處,當時我不解你這話的意思,眼下我想明白了,其實早在折枝居的火藥爆炸時,甚至在朝天探扶夏館失敗時,你就想好怎么把扶夏逼出來了是嗎?” 江辭舟不語。 青唯吐出三個字:“薛長興?!?/br> “城南暗牢劫獄,你知道是我干的,衛玦章祿之對我耿耿于懷,你心里也很清楚。你自擔任玄鷹司都虞侯,故意玩忽職守,成日里不去上值,就是為了避開與衛章二人接觸,這樣人人都能看出玄鷹司眼下分化成派,一派以吳曾為首,聽命于你,一派是老玄鷹司的人馬,聽命于衛章。也只有這樣,衛章二人的兵馬才能成為一個奇招,一個制勝的關鍵。 “鄒平身家性命都系在何拾青身上,他不可能招出藏在祝寧莊的弩箭,你適才說,要讓吳曾帶人去祝寧莊,以協查大理寺辦案,查檢莊上衛尉寺箭弩,只是虛晃一招,先給何鴻云施壓罷了,你真正的計謀在后頭,是衛玦。 “你的確不需要取信于衛玦,因為你只要把那個劫囚女賊的線索稍稍透露給衛玦,他跟章祿之便會指哪兒打哪兒?!?/br> “扶夏太重要了,你不能在這條線索上面失手。所以你真正的計劃是,由我下暗牢,見掉包的扶夏,讓何鴻云把扶夏轉移出來,爾后吳曾到莊上,先一步給何鴻云壓力,迫使何鴻云產生送扶夏出莊的想法,爾后衛玦與章祿之帶著玄鷹衛大部人馬趕到,以祝寧莊窩藏重犯為由,強制搜莊,這樣何鴻云必會把扶夏轉移出莊。而從頭到尾,你只需要到莊上做客,絆住何鴻云即可。 “我認可你的計策,也認為眼下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我甚至可以去高府尋我meimei芝蕓幫忙,讓她去跟玄鷹司揭發我,沒有你的人插手,衛玦帶人來祝寧莊搜莊,何鴻云哪怕后面能反應過來,一瞬之間很難把衛玦跟扶夏聯想在一塊兒。這一連串的計劃,你明明早就想到了,為何眼下忽然改主意了呢?” 青唯說完這一大番話,忍不住胸口起伏。 時不我待,拖得越久,何鴻云越有可能勘破他們的計劃,他們一定要趁何鴻云反應過來前行動,而最好的時機,就是今晚。 她本來一回江府就打算去高府找崔芝蕓,隨后天一黑,便潛入祝寧莊下暗牢,沒成想卻被江辭舟攔住了。 “你說的都有道理,這個計劃,我的確早也想到了?!绷季?,江辭舟道,“但是……” 青唯凝神,等著他說“但是”。 江辭舟從桌上地圖上抬起眼,看向青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