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臺 第13節
書迷正在閱讀:在豪門文中做國寶級學神、他怎么可能喜歡我、末世燉咸魚、八零真千金之美人如玉、重生成了太子的掌心寵、重返23歲、顏先生的炮灰嬌妻馬甲掉了、穿書后有人要殺我(np)、拯救偏執反派Alpha(重生)、我是一只蟲[末世](重生)
江辭舟是玄鷹司的都虞侯,哪怕自行前來搜查,找的也該是薛長興這個人??陕犨@廝役的語氣,他們竟是在找什么東西? 他怎么會知道薛長興留了東西? 青唯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木匣上,略一思量,將木匣藏進斗篷里。 她微感不安,正欲想個辦法離開,那頭江辭舟似乎覺察到什么,竟往她躲著的地方看了一眼,緊接著,就朝這處走來。 大片樹梢可以從遠處遮掩住青唯,卻抵不住就近搜查,江辭舟的腳步不疾不徐,愈來愈近,青唯屏住呼吸,慢慢扶住手腕,腕間的軟玉劍蓄勢待發。 然而就在這時,江辭舟竟在她前方的一株老榆前停住了。 他伸手,自垂下的樹枝上摘下一片葉。 葉片邊沿已泛黃,只有中間莖脈處還留有些許綠意。 身后的扈從與廝役跟上來:“公子,這片葉?” “……層林盡染,深秋將至?!苯o舟道。 他指腹微松,葉片從他修長的指間緩緩滑落,“罷了?!彼刍厣?,“找尋無果,我們走吧?!?/br> 第12章 “大娘子、二少爺、二表姑娘一起去了佛廟,要用過齋飯才回來,老爺今晚歇在衙門,大表姑娘可是要吃夜飯?奴婢讓人去備?!?/br> 青唯回到高府,見崔芝蕓不在,尋人來問,底下的嬤嬤如是說道。 青唯只道是吃過了。 她在斷崖下撞見江辭舟,耽擱了一陣,回到自己房中,已是暮色四合。她點上燈,把木匣子里的東西取出來,除了洗襟臺的圖紙,另就是一個錦囊。 洗襟臺的圖紙一共五張,除了第一張初始圖紙,后面四張都是改動后的,可是薛長興說,洗襟臺只改建了三次,那么其中一張多出來的圖紙有何蹊蹺? 青唯的目光落到錦囊上。 她直覺線索應該在錦囊里,然而取出里頭的東西,竟是一支女子用的玉簪。玉色通透,簪尾鏤著一對雙飛燕,談不上名貴,算是中上品。 一支玉簪能與一個洗襟臺扯上什么關系? 青唯百思不得其解。 怪只怪薛長興走得太急,沒能給她留下其他線索,她本想找蒔芳閣的老鴇梅娘問問,可是蒔芳閣已被查封,梅娘與閣中一干妓子皆被帶去了玄鷹司銅窖子里。 且不說眼下的玄鷹司跟個密不透風的鐵桶似的,玄鷹司的衙署在禁中外圍,就算青唯本事過人,至多能在衙門前打探點消息。 青唯有點后悔,昨日曹昆德讓她陪嫁江家,她不該那么莽撞地拒絕,哪怕暫時應下,事后虛與委蛇,她也能暫借曹昆德之力,見到困在銅窖子里的梅娘。 青唯正是一籌莫展,忽聽外院傳來羅氏的聲音。 “派人去找找,不過是去買塊糕糖,這都一日了,還不回來,莫不要是遇上歹人了?!?/br> “是?!?/br> 應該是羅氏與崔芝蕓幾人回來了。 崔芝蕓早上過來尋她,看樣子約莫有要事,青唯將木簪與圖紙收入木匣子,仔細藏好,推開門,正瞧見崔芝蕓低垂著頭從院中快步走過。 “芝蕓?!鼻辔▎咀∷?,“你此前尋我何事?” 崔芝蕓看她一眼,移開目光搖了搖頭:“沒……已沒事了?!?/br> 這間小院本就是給她們姐妹二人住的,崔芝蕓初來高家那幾日,心緒十分不安,羅氏心疼她,便任她與自己同住了。 青唯見崔芝蕓往小院的東屋走,不由問:“你回來住了?” 崔芝蕓又看她一眼,飛快地笑了一下:“我一個馬上要嫁人的人,總、總不好一直住在姨母的院子里?!?/br> 青唯見她神色有異,直覺不對勁,幾日前還說什么無論如何都要留在高家,眼下怎么忽然認命了? 她步下階沿:“你想通要嫁去江家了?” 崔芝蕓緊緊絞著手帕:“我能怎么辦呢?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由我想不想的?!?/br> 她說著,折身快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一邊說道:“阿姐,我累了,想歇息了?!?/br> 青唯看著她的背影,倏忽憶起適才府中上下似乎在找什么人,再聯想崔芝蕓的異樣,她幾步上前,抵住門,不由分說推開:“究竟如何想通的?” 崔芝蕓用力掩了幾下門,掩不住,只好任青唯進屋。 她點上燈,徑自坐在妝奩前,對著銅鏡摘耳飾:“我……已問過表哥了,他言語間推三阻四,想來是做不了主,沒法留我在高家。我眼下除了嫁人,也沒旁的路可以走了?!?/br> 青唯環目望去,這間屋子比她住的那間要大一些,里外隔了道屏風,透過屏風望去,床前似乎落了簾。 天尚未暗人尚未睡,落什么簾? 青唯的目光又落在崔芝蕓的手上,她的手背有三四條青紫交錯的勒痕。 她走過去,握住崔芝蕓的手腕:“你的手怎么了?” 崔芝蕓一下子抽出自己的手:“我在佛堂里摔、摔了一跤?!?/br> “這是摔傷?”青唯緊盯著她。 崔芝蕓只覺青唯的目光似乎要把自己灼穿,她倏地起身,語調亦高了三分:“阿姐,你、你回吧,我要歇息了!” 青唯沒理她,幾步繞過屏風,一把掀開簾,指著里頭的人說:“這就是你問過高子瑜的結果?” 被崔芝蕓藏在簾后的人正是惜霜。 她的嘴被絹帕堵了,手腳都被繩索縛住,額角細密有汗,臉色蒼白,似乎已昏迷多時。 青唯迅速拿出惜霜嘴里的絹帕,并指一探脖頸,還好,脈搏尚在,人應該沒事。 身后傳來喃喃一聲:“阿姐,你要幫她?” 青唯沒吭聲,正欲給惜霜解綁,崔芝蕓的聲音一下變厲: “阿姐!” 崔芝蕓的手上不知何時握了把剪子,她抬手抵住自己的脖子:“阿姐可知,阿父他之所以獲罪,全賴那江家老爺在當中推波助瀾。此前我不知此事,尚可以委屈求全,今若再要讓我嫁給仇敵之子,做仇人之妻,我、我寧死不從!” 青唯聽了這話,目色平靜。 她松開惜霜,朝崔芝蕓走去。每進一步,崔芝蕓就被她逼得退后一步。直到退無可退,撞上身后的妝奩。 “哐當”一聲,妝奩落地,里頭簪飾四散,崔芝蕓這一分神間,幾乎沒看清青唯的動作,只覺得手臂一麻,剪子脫手而出,被青唯半空撈回。 青唯把剪子收進柜閣里鎖好,重新回到榻前。 “阿姐……”良久,崔芝蕓喚了一聲。 見青唯不答,她又懇切道:“阿姐,你別幫她……” 青唯并不理會她,幫惜霜解開身上的繩索。 崔芝蕓見狀,一下子撲過來,她雙手扶住青唯的手腕,淚水漣漣:“阿姐,我才是你的meimei啊,我眼下只有這個法子了——” “什么法子?”青唯道,“你覺得你姨母留不住你,高子瑜下不了決心娶你,都是因為這個丫鬟嗎?” “不、不……阿姐你聽說我,父親獲罪,姨父、姨父他擔心我牽連高家,不肯收留我,這些我都知道??墒恰贝拗ナ|顫著聲,咽了口唾沫,“可是那個江辭舟,他并沒有見過我,我可以讓惜霜代我嫁過去。只要拜過堂,行過天地禮,木已成舟,這門親,就算是成了。到時我留在高家,我可以不做崔芝蕓,隱姓埋名,等風聲過去了,再嫁給表哥?!?/br> 青唯簡直覺得不可理喻:“你做出這樣損人利己的事,高子瑜會怎么看你,你憑什么覺得他還會甘心娶你? “眼下離你出嫁還有五天,你藏了這么大一個人在屋中,你憑什么覺得高府上下不會發現? “你偷天換日,讓惜霜代你出嫁,可你與她這樣不同,你又憑什么認為江辭舟覺察不出蹊蹺?他一旦察覺,到時候壞的就是高家與江家的情誼。高家這位老爺本來就不愿收留你,倘若東窗事發,他會怎么待你,你可想過?!” 崔芝蕓被青唯這一同詰問駭得跌坐在地。 可是,她已沒有退路可走了。 她揩了把淚,很快爬起,“我是考慮不周,可是阿姐……你一定有法子幫我對不對?你這么有本事,你幫我,好不好?到時……到時就說是惜霜她攀附權貴,主動替我嫁去江家的?!?/br> 青唯只覺得她的言辭愈發匪夷所思,幫惜霜把腳上的繩索也解開,欲喚醒她。 崔芝蕓見青唯打定主意不愿幫自己,心下一橫,說道:“阿姐,其實……你就是玄鷹司找的那個劫匪對不對?” 青唯動作一頓。 “那日在公堂上,你辯說自己正午從集市回來的。其實不是,你找到我時,已經是深夜了?!?/br> “前天晚上,我曾去你房里找過你,可是你不在。今早我去廟堂,恰好聽說前天夜里,那個被劫的囚犯在流水巷曝露了蹤跡?!?/br> “還有,那囚犯曝露蹤跡后,連夜出了城,昨天夜里,你也是一夜未歸。是你幫他逃出城的,對嗎?” 青唯聽了這話,回過頭來,看向崔芝蕓。 這么說,這幾日到她房中,踩亂門前鋪散的煙灰的人是她。 “你刻意打探我的行蹤?” 崔芝蕓淚流不止,她看著青唯,搖了搖頭,聲音哽咽:“我、我是想去找阿姐時,無意間發現的?!?/br> 確定是崔芝蕓,青唯反倒放下心來。 她的聲音鎮定一如往常:“單憑我這幾日不在,你就斷定我是劫匪?那么上京城中,來來往往這許多人,多少個昨天夜里不在家中,他們都是劫匪嗎?”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崔芝蕓見似乎惹惱了青唯,瞬間亂了陣腳。 “城南暗牢里關著的囚犯,是當年洗襟臺下的工匠,與我父親有同袍之情,與我師父也是舊識。我來京,是為了尋找我的師父,得知那囚犯逃了,前去打探消息,這樣也值得懷疑?” 崔芝蕓慌忙解釋道:“阿姐,我當真不是懷疑你。哪怕……哪怕你真是劫匪,當日在公堂,是你幫我頂了罪,我怎么可能陷你于不義。何況那城南暗牢把守重重,你一個女子,如何劫囚。我不過是走投無路了,希望阿姐能幫幫我……” 青唯看著崔芝蕓:“你想讓惜霜替你出嫁,你可曾想過,憑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如何將這么一個丫鬟輕易綁了手腳,縛在自己屋中?” 崔芝蕓怔怔地望著青唯。 “因為她已有了身孕,身子太過虛弱?!鼻辔ǖ?,“且她腹中,懷的正是高子瑜的骨rou。你這樣綁著她,傷了她事小,若是傷了她腹中的孩子呢?” 崔芝蕓徹底駭住了。 她沒騙青唯,她當真是走投無路才做出這樣的事,她此前,并不知道惜霜已有了身孕。 青唯掐住惜霜的人中,頭也不回地吩咐:“倒碗水來?!?/br> 崔芝蕓訥訥地點了點頭,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到桌前斟了碗水,她的手一直顫抖著,水端到青唯跟前,已經灑了一半。 青唯扶起惜霜,把水一點點喂下,隨后把碗擱在一旁。 不一會兒,惜霜漸漸轉醒。 她第一時間撫上自己的腹部,緩緩睜眼,見眼前竟是青唯與崔芝蕓,目色巨駭,迅速向床腳縮去,張口欲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