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里的諷刺讓江知宜心中發慌，但她依舊保持懷疑，就這也靜靜地打量著對方。

    明姝有些緊張，但還是鼓起勇氣對上江知宜探究的眸色，“殿下說時還帶著幾分隱秘，但與戶部一對上就覺得陛下的可疑性最大。若不是陛下，她為何要阻攔呢?！?/br>
    江知宜沉默，那船銀子十萬兩，平常盜匪是不敢貪了官船的。

    退一步說，就算貪了官銀，朝廷不可能這么無動于衷。

    明姝的話確實可信。

    “長公主處就未曾找到官銀的去處？”

    “殿下未曾提，倒是你們的地界，你們大可去查，強龍難壓地頭蛇，該是你們的的主場才是?！?/br>
    江知宜心中了然，確實，秦淮兩岸遍地是他們的人，想查去處不難。

    “好，你先回去，等我消息?！?/br>
    明姝不說二話，拔腿就跑，恨不得與她保持萬丈距離。

    ****

    冬日越發冷了，臘月里的時候，都已經下了幾場雪，皇帝躲在殿內不出門，日日與后妃享樂。

    朝臣敢怒不敢言，雪花一般的勸諫信飄去了長公主府。

    明姝一面看一面燒，腳邊的炭爐里燒都來不及，秦棠溪悠閑地在一側品茶，手旁放了幾封從江淮來的情報。

    看完以后就遞給明姝，明姝看完以后就不禁好奇，“陛下為何將兵放在秦淮？”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京畿在眾臣眼中，一家辦事千家看，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壓根不可能的。再者秦淮的兵被人發現后也只當是逆黨，再怎么猜測也猜不到陛下身上?！?/br>
    明姝若有所思，將情報一道丟人火中，跳躍的火光將她粉白小臉熏得通紅，思考許久后才道：“若是那些兵被逆黨吃了怎么辦？”

    “再看看你手中的?！鼻靥南S的火光，唇角彎了彎。

    明姝快速打開第二封，眸色瞬間湛亮，“這是開戰了？”

    “嗯，想來也快了，強龍難壓低頭蛇?！鼻靥南唤浶?，年底前應該會有消息。

    半晌后，炭盆里的火越發大了，密集的雪花悠揚地飄了下來，遍地雪白。

    黃昏的時候，信安王妃踏著大雪來了。

    明姝起身去迎，熱情地將人迎進了府邸。

    信安王妃脫了大氅就攥住明姝暖和的小手，“你近日忙些什么？”

    “戶部里的事情多，今日休沐才得空，王妃今日怎地過來了?！泵麈Ａ苏Ｃ髁恋难劬?，心口也是極為暖和的。

    “今日為太妃的事情過來的?！毙虐餐蹂邕M屋里就見到堆得滿地的書信，“這是誰寄來的？”

    “那些大臣，自己不敢勸諫陛下，就讓殿下去，也不想想陛下視殿下如猛虎，怎好去教呢？”明姝憤懣不平。

    “勸諫也是無用，聽聞陛下又納妃了，貴妃娘娘氣得大鬧太極殿，被陛下關回宮里去了。因果報應，自己求來的果該自己吃?！毙虐餐蹂矡o往日的悲憫，想起往日的事情就覺得痛快。

    明姝狠狠點頭：“您說的也是，您說為太妃的事情過來的？”

    “太妃過幾日就是生辰，想問問長公主可去看看？”

    “自然得去，阿姐前幾日就讓人準備好了佛經，說是在佛前燒呢?！泵麈瓫_著秦棠溪眨了眨眼，后者只好應下，“王妃若去，便一道?！?/br>
    “算是說了句人話?！毙虐餐蹂S刺道。

    明姝眼皮一跳，忙從中說和，“王妃準備了些什么？”

    “沒有準備，我人去就成了?！毙虐餐蹂?。

    明姝沒有聽明白，什么叫人去了就成，生辰需備禮，人去了豈非不好。

    一側的秦棠溪接過話來：“公主府準備好，到時會去接王妃一道?！?/br>
    信安王妃唇角微抿，順勢看向秦棠溪，語氣晦深莫測：“看來殿下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王妃安心就成，平兒就不帶了，留在府上?！鼻靥南獡P首，聲音泛著冰冷。

    信安王妃不再說話了，而是看向明姝：“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府，近日雪大，你就別去戶部了，在府里待著，也暖和些?！?/br>
    明姝經常東奔西走，有時出去順道會查一查信國公府的案子，整日里忙忙碌碌，時間就過得很快，個子也拔高了不少。

    信安王妃不知內情，只想著天寒地凍，女兒家在府里安全些。

    明姝不肯，“我還有許多事去辦，每日里都有馬車，不會凍著的?！?/br>
    秦棠溪一言不發。

    信安王妃掃了兩人一眼，選擇性不在說話，冒著大雪回王府。

    明姝將人送出府門，回來來接著去燒，一面還同殿下說話，半日間就過得很快。

    秦棠溪尤為愜意，一杯茶品了半日，不時回答明姝稀奇古怪的問題。

    問到最后，明姝問起陛下納妃一事。

    “陛下為何不知節制？”

    “不知?！鼻靥南谎?。

    明姝不罷休，選擇將一封信放在膝蓋上默讀，讀到那句“陛下之行，有違祖制……”，又道：“阿姐，祖制是什么？”

    秦棠溪沉默。

    先祖開國至今，女帝疊出，也曾立過皇后，但立皇后者都不會納妃，不動朝堂根本。

    今上游戲于花叢間，享受歡愉，確實與幾位女帝不同。

    秦棠溪深深望了一眼明姝，躊躇了會兒，認真同明姝道：“女帝立后不納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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