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殘疾暴君 第76節
他來抓燕媛媛的時候滿打滿算,只覺得人數足矣,將一個小姑娘壓回去跪祠堂自然夠了。但是現在身后的黑甲衛漫山遍野,粗粗望過去,至少有數千人,在這個對比下,燕四伯帶來的區區數百人的歪瓜裂棗就顯得那樣可憐。 與此同時,醫館緊閉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穿著一身醫館小廝打扮的小姑娘面容清麗,身后還跟著秦十一等人。她見到青年的時候,眼前一亮,下意識就想要跑過去撲進他懷里。 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燕晉的meimei,愣是在馬車前面打住了。 只是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撒滿了星星,仰著頭看著馬車上的青年,一句話不說,都能夠從她亮晶晶的眼眸里感覺到她的欣喜和思念。 青年的視線在碰到了小姑娘的時候,瞬間就溫和了下來,像是冰雪消融,化成了一汪春水。 他朝小姑娘伸出了手,姜小圓猶豫了一下,也不管現在還有人正在看著了,把小手伸了過去,順著他的手就跳進了車里頭。 幾乎是簾子一放下來,她就直接朝人的懷里一下子就撲過去了。 馬車里面傳來了青年輕飄飄的聲音,給剩下的燕家人留下了一句話—— “既然老祖宗還在等著,四伯現在就隨我回燕家吧?!?/br> 兩匹棗紅駿馬打了個響鼻,調轉馬頭,轉頭就朝著山路那邊走去。 列隊的數千黑甲衛也收隊,浩浩湯湯地壓著燕家這次來的數百人,朝著洪州府城走去。 燕四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這么狼狽地被押送回燕家的。他現在內心萬分焦急,只想要快點回去給老宅里的人傳消息,奈何黑甲衛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愣是讓他們連一個人都送不出去。 棗紅的高頭大馬上,黑色的轎子貴氣又寬敞,軟軟的毯子鋪著,是和外面截然不同的溫暖。 青年任由她和貓兒似的撒嬌。 小姑娘抬起了臉,被凍得紅彤彤的臉蛋都綻開了笑顏,一切的擔心和不安,在他的身影出現的時候全部都煙消云散。 她剛剛想要開口叫人,卻突然卡住了。 她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氣質實在是個太玄乎的東西,剛剛太像是重光了,所以……到底是要叫秋秋還是重光? 燕晉的歲數其實比少年要大三歲。因為陳秋個子很高,倒也并不突兀。少年平常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畢竟現在三皇子本應該還在守著皇陵,他便派人打造了一副面具,現在此時行走在外面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也是因為這一層薄薄的面具,姜小圓連從表情判斷這點唯一的依據都無了。 小姑娘的猶豫敏銳地被人察覺,青年伸手順了順她的長發,笑了, “好好想想,該怎么叫?!?/br> 姜小圓咽了口口水,她知道,自己叫錯了那就完球了。 但是也因為這個語氣,姜小圓試探地叫了一聲,“重光?” 或許是小姑娘逗笑了他,渾身寒氣的青年低笑了起來,“乖乖,認出來了呀?!?/br> 是重光沒錯了,小姑娘在他的懷里蹭了蹭,卻不由得想起來了那個往下掉了一點的健康值,早上的消息、失聯的幾天,讓她實在是有些擔心,她忍不住抬頭,仿佛是知道她想要問什么,青年笑了笑,伸手抵在了她的唇上,止住了她想要問的話, “趕了三天的路,兩天沒睡,又遇上了伏擊……怕給你撐不了場面,就叫我出來了?!?/br> 感覺到心底里陌生的迫切,青年微微蹙眉,目光有些貪戀在她的臉上打了個轉,他長長的頭發垂了下來,靠近了小姑娘,在她的紅撲撲的臉頰上輕輕掐了一下,語氣說不出來的曖昧沙啞, “乖乖,夜里做夢的時候,我等你?!?/br> “到時候,可不許在我面前提他,記住了?!?/br> 心底里仿佛有個聲音催促得頻繁,讓他無端生出來了迫切,他不耐地蹙眉,又最終嘆息了一聲。 就像是一個人的兩個面,獨立出來了一些些,又不可控制地成了一個整體,作為少年秋一部分的他的迫切,他當然能夠察覺到。 于是,話音才剛剛落下,高大的青年就仿佛是被抽離了所有的力氣,徑自倒在了小姑娘的肩頭,要不是呼吸在她的頸側,就像是一個沒有了生機的玉雕似的。 “秋秋?” 好一會兒,姜小圓才小聲叫了他一聲。 “沒事,你乖,讓我靠一下?!?/br> 少年的聲音帶著沙啞和nongnong的倦意,因為剛剛的話,小姑娘鼻尖一酸,只覺得自己的心又酸又軟,忍不住開始心疼了。 北境距離這里多遠呀,兩天沒睡,路上還不太平,肯定很累—— 一定是擔心她被燕家人欺負,才這么著急得趕回來吧。 她小心翼翼把少年的腦袋放在了自己的肩頭,只覺得他的懷抱有一種讓人安心的魅力。 少年的身上還帶著風塵仆仆的寒氣,湊得近了,還能夠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她連忙低頭,試圖檢查一下他身上哪里受傷了,卻被少年拉住了手腕,他的聲音好聽極了, “不礙事,路上被伏擊,受了一點皮外傷?!?/br> 他們早上傳來的消息其實是真的。 只是消息確實不太靠譜——伏擊是真伏擊,但是沒有全軍覆沒,只是損失了一些人手,沒有傳回來的消息那般的慘烈。 姜小圓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他,但是此時她憋住了,讓他靠在她的肩頭睡著。 一直到少年真的睡著了,姜小圓才松了一口氣。 她小心翼翼地轉過頭來,果然見到了他的肩上有血漬滲出來,離得這么近,難怪血腥味那么濃。 她解開了他的衣領,就看見了那個簡單至極的包扎,一看就是趕路的時候一切從急。 從云霧山回到燕府,還有足足一個時辰。 她不再猶豫,將人靠在了轎子壁上,給他解開了衣襟。 剪刀剪開了簡單包扎的繃帶,露出了里面有些血rou模糊的箭傷,好在只是擦著肩頭過去的,并沒有傷到骨頭,確實是皮外傷,卻也著實看著失血有些過多了。 姜小圓松了一口氣,從系統空間里面拿了一包藥粉,幫他重新包扎了一遍。 這么大的動靜,一向警覺的少年,竟然都沒有醒過來,看來確實是實在是太累了,兩天沒睡地趕路,鐵人都遭不住。 姜小圓撐著下巴盯著他的睡顏看看了好一會兒,回憶起來了最后一次的對話,竟然是在夢境中那次。 那時他正批著折子,明明是那么殺伐果斷的一個人,卻還在不厭其煩地叮囑她,怕她受了半點的委屈。 最后一句話她說了什么呢? 都是些趴在他膝蓋上絮絮叨叨的念叨,好像最后一句是: 秋秋,我想你了。 撐著下巴的小姑娘終于湊上前,在他的薄唇上,輕輕地落下了一個吻。 她總是喜歡將自己的喜愛掛在嘴邊,實在是過于熱衷甜言蜜語,說多了,他就不信了。 可是,你有喜歡過什么人么? 當你說你想見他了,于是他就風塵仆仆地趕來見你。 不遠千里萬里,帶著風塵和寒氣。 你想見他了,他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這個冬天的大雪已然泛濫成災。 馬車穿過了重重的大山,朝著不遠處巍峨的洪州府城浩蕩前去。 上千人的軍隊,實在是很有威懾力,但是洪洲府城的城門并沒有因此緊閉,黑甲衛長驅直入,早就聽到了消息的知府早就大開城門放行,甚至拜帖都已經送了上來。 “燕將軍沒死”的消息從黑甲衛出現開始,就風一樣地散布到了洪洲府的各個角落里,威武的黑甲衛衛兵走過,竟然引來了夾道的歡迎。 只可惜,消息傳得再快,也沒有快過黑甲衛的腳步。 燕四伯是被捆著壓到燕宅的大門口的,高高在上的燕家四爺,活像是個戰俘,狼狽不堪。 很快,在燕四伯的配合下,大門敞開,黑色的甲衛就這么大咧咧地進了燕家的門。 燕四伯好不容易才松了綁了,朝走在最前面的謝俊討好地拱拱手,他不知道這個文士打扮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從剛剛之后,一直都是這位出面的,不是二把手也是心腹了。他連忙道, “大人且等一等,我這就去稟報我們家老太君,現在就為大人們和大少爺準備客房……” 大少爺,說的自然就是燕晉了。 謝俊卻抬抬手,笑了笑,“稟報的事先不忙?!?/br> “只需要給我們這些人安排些客房,我們主子說了,他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以前是在哪個院,現在就住在哪里?!?/br> 燕四伯連忙賠笑,謝俊又道,“對了,小少爺現在哪里?” 燕晉還有一個年歲尚小的弟弟。 此話一出,燕四伯臉色更白了一分,哆嗦著嘴唇道, “我派些人送大家收拾東西,一會兒就將小少爺送過來?!?/br> 謝俊笑了笑,“不忙,收拾的事現在交給我們的弟兄們就好,先領著在下去見見小少爺吧?!?/br> 在謝俊這笑面虎威脅之下,燕四伯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小少爺在哪里? 當然是在祠堂里面跪著。 本來燕四伯這一次出去,還要壓著另外一個燕媛媛也去跪著的…… 燕四伯現在想到自己要帶著他們去見跪祠堂的小少爺,只覺得眼前一黑。 但是形勢比人強,他只好真的帶著謝俊去找小少爺去了。 在前往祠堂的短短半刻鐘的時間里,燕家的各處出口都被黑甲衛把手,看門的、守衛的,就已經全部換成了黑甲衛,現在的燕家是,只許進、不許出。 謝俊一到了祠堂,才剛剛推開了門,就聽見了“咚”地一聲。 他連忙疾步上前,將小孩子抱了過來。 燕晉最小的弟弟,也不過是七歲稚齡。 只不過這個孩子一貫的身強體壯,燕家又將他過繼給了二伯,有長輩照管,所以燕晉對他的cao心,總是要比體弱多病的meimei要少一些的。 然而恐怕燕晉在天之靈,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七歲的小孩很是瘦弱,個子比同齡人都小了一圈,可見是平日里就沒有養好身子。 從凌晨就被叫起來跪的祠堂,大冬天的這么小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受的??? 此時已經發起來了高燒,若是他們晚來了一步,這么小的小孩子,燒都要燒糊涂了。 謝俊強忍住了怒氣,打發人去請徐大夫了,匆匆抱著小孩朝院落走去,丟下了一句冷冷的話,“你現在可以去稟報了,最好先想想,到時候到底要怎么和我們主子交代?!?/br> 燕四伯面無人色,聞言連忙跌跌撞撞地朝著燕家老祖宗的院子里跑去。 聚在老祖宗那里請安的各房此時還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更加不知道,短短半個時辰的功夫,燕家就已經換了主人,黑甲衛早就把控了整個燕家,燕四伯手底下的人全都被人押著去將燕家的二爺、三爺給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