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說到這,殷崇終于將視線轉到窗欞,仿佛隔著這道窗能看到里頭的人,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讓你痛痛快快的死。 半個時辰后,殷崇從冷宮再次走了出來,大總管頭垂得低低的,半個字不敢多言,果然皇上每次來這個地方都挺可怕的。 葉清硯從虛世醒來時天還未亮,他打了個哈欠,身邊放著吉服。 大概是聽到動靜,有近侍立刻在外恭敬詢問,葉清硯只上次試了一下吉服并不太會穿,太過繁瑣。 他讓人進來幫忙穿好吉服,等戴上玉冠,這才發現已經過去不少氤劍外頭天已經快亮了。 葉清硯好奇朝隔壁看了眼,依然無聲無息的,若是往常,他這邊剛醒,殷崇早就起了。 少宗主還未起?葉清硯問了聲,這廝不是跟他在現世一起歇下的? 近侍應了聲,他們也挺奇怪,只是少宗主的事不是他們應該多問的。 葉清硯看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干脆起身打算去隔壁看看。 第62章 葉清硯到隔壁時里頭依然無聲無息的, 近侍也守在外面不知所措,他們這幾日能看出少宗主對結侶的重視,可眼瞧著吉時要到了, 結果少宗主竟然還未起? 他們想敲門卻又怕擾了少宗主被懲戒, 正一籌莫展剛好看到葉清硯,立刻一臉喜色俯身行禮:葉公子。 葉清硯一看他們這模樣哪里不知,瞧著依然緊閉的房門,干脆上前推了推, 結果門應聲而開,他先在門上扣了扣, 里頭無人應答。 葉清硯清了清嗓子:少宗主你醒了嗎?我要進去了? 依然無聲無息的, 這讓葉清硯心里隱約生出一股不安, 不會出事了吧? 想到兩人的特殊情況, 他囑咐一聲沒有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這才抬步繞過屏風朝里走。 越是往里走越暗,四周昏昏沉沉的, 只能隱約可辨,好在他的身體經過殷崇之前用靈草調養過。 不說耳聰目明, 也比尋常人視力好上不少,他一眼看到殷崇此刻正躺在床榻上,紗幔影影綽綽遮擋住里面的模樣,他又喚了聲:少宗主? 回答他的依然是無聲無息, 他顧不上別的,立刻上前一把掀開紗幔, 等看到殷崇只是躺在那里松口氣。 只是等他上前推了推,發現殷崇并未醒來不說,甚至原本沉睡的表情也變得格外不對勁, 先是眉頭緊皺,隨即呼吸也變得急促,額頭上一層層的冷汗溢出,而這不是最讓葉清硯不安的,隨著殷崇周身隱隱有黑霧縈繞,葉清硯低著頭甚至能看到他像是陷入夢魘,眉心也隱隱有一縷紅色的符文漸漸浮現。 葉清硯腦海里空白一片,很快冷靜下來,首先想到這肯定不對勁,他就知道系統這廝怎么可能會給他們最后一關這么簡單,殷崇如今這少宗主的身體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葉公子?外頭的近侍大概一直沒聽到里頭傳來動靜怕有事,忍不住問出聲。 近侍的聲音打破葉清硯的思緒,他回頭應了聲:少宗主無礙,只是睡得沉了些。 葉清硯話雖然這么說心里卻沒底,顯然殷崇像是夢里被什么困住了,整個人周身的殺氣越來越重不說,這黑霧怎么瞧著不像是正經門派弟子修煉的? 他干脆伸出手,直接握住殷崇的手腕,壓低聲音:喂你醒醒啊,你這啥情況啊,等下要是被人瞧見,這沒法說啊 葉清硯邊說著邊蹲在床榻邊小幅度晃著殷崇,不知是不是他的聲音或者動作終于將殷崇喚醒,他突然睜開眼,隨著他意識復蘇,眉心間的紅色印記一掠而過,周身濃郁的黑霧像是整個將殷崇一雙眼徹底給蒙住,連眼白也徹底成了濃墨一般的黑。 葉清硯眼睜睜瞧著這一幕:臥槽大哥,你特么這整了一個魔的身體啊。 他這不會練功走火入魔干脆黑化了吧? 葉清硯甚至顧不上想清楚,他原本攥著對方的手腕被猛地反攥,往上一拉,葉清硯整個身體壓在殷崇的身上。 葉清硯: 這還不算,對方的手指還慢慢撫上葉清硯的脖頸,因為離得近,葉清硯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手指上的涼意觸碰到肌膚上的毛骨悚然感,以及低下頭,瞧著對方手背上的紋路泛著黑色,葉清硯欲哭無淚,有種自己大概大限已至的感覺。 就在葉清硯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時,殷崇周身越來越濃郁的黑霧竟是頃刻間褪去,他反射性朝前看去,果然看到原本整個瞳仁都是黑色的殷崇,此刻眼神慢慢恢復清明,隨著他能克制住體內的魔性,所有的一切殺氣頃刻間退去。 葉清硯大口喘著氣,渾身禁錮一松,朝下直直撞去,被先一步反應過來的殷崇腰間一帶,讓他安然無恙落下。 只是因為一開始兩人之間曖昧的動作,此刻葉清硯幾乎整個人貼在殷崇眼前,他甚至能從對方恢復清明的鳳眸里瞧見自己的模樣,等回過神,他一個翻身,背對著床榻大口喘氣。 邊喘邊歪頭壓低聲音:你、你什么情況???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變成這樣了?這身體別是有啥問題吧? 可不是說這位少宗主都閉關幾十年了么?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入魔了? 這萬一被人發現,他擔心那位從未蒙面的宗主會大義滅親啊。 殷崇倒是淡定得多,仿佛剛剛差點走火入魔的不是他一般,他的視線落在葉清硯的脖頸上:你怎么樣? 他剛剛醒來并沒有意識,可饒是如此,他還是差點傷到他。 葉清硯摸了摸脖子:沒事,你剛碰到我就恢復意識了。 因為當時對方用也不知什么術法,是將他整個黑霧纏繞懸空的,所以脖子上半點痕跡都沒。 殷崇看他的確無礙才放下心:我睡了多久? 快到吉時了,你趕緊準備一番,稍后要進行結侶儀式了。怕是當下都要過來了,尤其是發過喜帖的,外頭都是修為低的近侍沒發現什么,但像是那些長老峰主怕是能瞧出端倪。 葉清硯想到這心里也沒底:你這身體不會是閉關修煉給修出問題了吧?真的沒事?要不儀式往后推推? 殷崇搖頭:我沒事,這身體只是剛剛一時無法控制,不會有問題的。 葉清硯看他一臉坦然,想到兩人這關系他也不至于瞞著自己,確定他沒事,這才趕緊起身讓他換吉服,他先出去了。 一直等葉清硯這邊離開,隨著殿門再次關上,殷崇原本波瀾不驚的瞳仁里有一時異色掠過,只是太快讓人捕捉不到。與此同時,他腦海里傳來一道奇怪的聲音。 【恭喜第一次入魔徹底避過,可之后還有四次,一次會比一次讓你無法控制。宿主確定要用自身性命做賭來換對方第四關安然無恙避開隱藏關卡?宿主若是后悔,還有取消的機會。但一旦宿主繼續,無論接下來四次入魔哪一次暴露招來殺身之禍,一旦宿主在虛世的身體死亡,那么你在現世】 只是還未等對方說完,殷崇不耐煩低沉的嗓音響起:閉嘴。 【】 殷崇起身,隨著用了一個決,渾身立刻干凈,他走到一旁褪下身上的衣袍換上早就備好的吉服:我不會后悔。 【可宿主最初只是想尋一個答案?!?/br> 即使失敗,也只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結果如今卻成了生死局。 它想不通,卻無法理解他們這些人的選擇,明明是穩贏的局面,對方卻選了最難的一條。 葉清硯這邊雖然聽了殷崇的話先一步出了房門,可等出去了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瞧著銅鏡里自己著吉服的模樣,坐在一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到底心里不安:系統,殷崇是怎么回事? 系統卻沒回答他,不知是不能回答還是沒聽到。 葉清硯沒放棄:第四關最終關卡與殷崇這少宗主身體入魔有關嗎? 【宿主你別問了你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的?!?/br> 葉清硯:那咱們都經歷這么多關了,你告訴我這一關是不是還是有隱藏關卡? 這次系統停頓的有些久,可最后還是回答了。 【沒有?!?/br> 葉清硯眼睛一亮:當真?你別是糊弄我的吧? 這次竟然這么好? 那他與殷崇是一起通關的,如果他早點完成,趕在殷崇身體的異樣被發現前通關,是不是就不用擔心殷崇這身體的問題了? 可惜沒人回答葉清硯,系統再次消失了。 葉清硯之前原本的擔心隨著系統的話消失無蹤。 殷崇速度很快,很快就著吉服出現了,與他身上同色的大紅色吉服,像是現世穿的喜服。 葉清硯原本并不在意,覺得只是結侶而已,可隨著殷崇出現在眼前,他瞧著殷崇一步步朝他走近,心臟莫名劇烈跳動起來,跳動的速度似乎有些急促,偏偏對方那張臉隨著越走越近也清晰起來。 葉清硯艱難將目光移開:不就是長得好看點?他平時看自己這張臉不是早就免疫了么? 大概是看出葉清硯的不自在,殷崇眼底有笑意一掠而過,抬步走到跟前:走吧。 說罷,攤開手,想扶著葉清硯,被葉清硯低咳一聲拒絕了。 殷崇也不在意,轉身帶著他一步步朝外走去。 這次結侶儀式是直接在云霞峰的最高處舉行的,那里早就布置好,瞧著格外的熱鬧。 云霞峰一改平時的冷清,此刻不少長老峰主拿著喜帖帶著弟子過來祝賀,都是由云霞峰管事招待的。 這些年云霞峰都是由對方一手打理,倒是辦得像那么回事。 只是時間緊,管事等終于安排好所有人松口氣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么事? 大長老過來時管事還沒想起來,隨著大長老一臉復雜開口:宗主半個時辰前已經回宗門了,等下你記得先提醒少宗主。 管事:??等等,宗主!對了,他把宗主忘了! 因為之前要處理一件事所以宗主帶人離開幾個月,他竟然把宗主忘了,完了,少宗主結侶不稟告宗主,到時候宗主不會直接棒打鴛鴦吧? 等葉清硯與殷崇過來時就看到管事急匆匆跑來,壓低聲音:少、少少少宗主,宗主回宗門了,稍后、稍后就會過來!這怎么辦? 殷崇看他一眼:他來了如何?不來又如何? 管事欲哭無淚:少宗主你在開玩笑嗎?這是不如何,只是宗主可能會大發雷霆,畢竟雖然少宗主結侶的人是誰不重要,但是一個凡人,他估摸著宗主可能不太能接受。 葉清硯聽出管事話里深意,在一旁低咳一聲望天。 殷崇的目光在他臉上掃過,想了想,為了以防萬一:賓客來的如何了? 管事著急:都來了。少宗主怎么還不著急還管這些? 殷崇:大長老來了嗎? 管事:來了來了他下頭幾個弟子也都來了。 殷崇嗯了聲,能打臉消除怨氣值就行,既然如此那別的也不必理會了。 于是,管事只見少宗主突然從懷里摸出一個玉牌,隨著將靈力注入其中,隨即驀地一拋,頓時整個云霞峰被直接被一個屏障籠罩其中,徹底封了山,不許任何人進出。 葉清硯:?? 管事: 少宗主,那是宗主宗主??!你親爹??!有兒子結侶當天把老爹擋在外頭不讓參加的嗎? 第63章 這次少宗主結侶, 拿到請帖的峰主以及長老都來了,其余的想來因為沒收到請帖也不敢來。 但即使如此,人也不少。 大長老拿到請帖后遲疑要不要帶大弟子來, 但想到他身為大長老若是單獨過去也不好看。不過來之前他讓人遞了消息給少宗主, 沒想到少宗主完全不計較之前的事,于是,大長老把弟子都帶了過來。 其中就包括辛豐寧與柳宗。 柳宗這兩天過得水深火熱,雖說終于將辛豐寧給哄住了, 可心里隱約沒底,甚至想不通, 少宗主這般厲害的人物, 怎么就能看上葉生了? 葉生他是個凡人啊, 甚至半點根骨都無, 這般的道侶, 對修為沒半點增進,少宗主到底怎么想的?更不要說葉生長得頗為一般, 這樣的人,怎么配得上少宗主? 更不要說日后對方萬一真的成了少宗主的道侶, 繼而是宗主的道侶。 他豈不是還要在對方手下討生活? 柳宗死皮賴臉跟著過來了,心里卻忐忑不已。 他心神不寧,因此沒注意到身邊的辛豐寧同樣心不在焉,頻頻瞧向主峰山的位置, 望著那巍峨的大殿,腦海里閃過當日見到的那等仙人之姿, 只覺得心臟碰碰跳動著讓他無法壓制。 尤其是這兩日午夜夢回總能想起那張臉,甚至再瞧往日柳宗那張讓他癡迷的臉,竟是寡淡不少, 也失了興趣。 大長老卻是朝反方向頻頻看去,嘀咕:宗主怎么還沒到?不是說已經到了宗門外了? 辛豐寧收回視線,裝作不經意問道:師父,宗主不來參加少宗主的結侶儀式嗎? 大長老:自然是參加的,已經到宗門口了。 辛豐寧徹底放下心,嘴角揚了揚,一介凡人,怎么配得上少宗主?宗主定會阻止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只是最后一行人還沒等到宗主,少宗主與那位葉公子著吉服過來了。 兩人在兩列侍從的陪同下緩緩而來,腳下仿佛踩著云層,身后是峰山云霧,兩人一襲吉服,大紅色的色澤將二人完美奪目的姿容呈現出來,所有人仰頭看去都忍不住怔在當場。 尤其是柳宗與辛豐寧更是傻了眼,柳宗是皺著眉死死盯著葉生,難以置信,上一次見到對方還不知這等姿容,這、這是葉生?怎么可能? 葉清硯這身體雖然與自身一模一樣,但葉生之前打扮潦草,模樣也不修邊幅,加上不辭辛勞面黃肌瘦,自然與已經入門多年的仙長門極為不同,但這幾日被養回來,一日姿容比一日好,尤其是最后兩日,已經完全恢復原本的姿容。 此刻站在殷崇這位少宗主身邊,不僅風采不遑多讓,甚至眉眼間更為讓人驚艷先一步注意到。 柳宗傻了眼,腦海里嗡嗡的,怪不得、怪不得少宗主會看上葉生一個凡人,原來葉生竟是長得這般好嗎?他與他自幼一起長大,竟是從未注意到這塊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