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語畢,他利索地掛斷電話,將手機收起,做了一個干嘔的表情。 五條悟步伐一頓看向擋在本部門口的咒靈,又順著咒力源抬頭望去,與夏油杰相視。咒靈這才慢慢側身讓出門口,示意放行。 有進無出的意思嗎? 五條悟捏了捏手里的資料,還是選擇走了進去。 夏油杰看著對方的背影嗤笑一聲:好家伙,無視我啊。 還是那個會議室,這次卻是吵得要命,哪還有當時的氣魄。 五條悟這才讀了兩行資料,就被重物落地的聲音打斷,他困惑地抬眸,一時啞然。 是年邁的老人。他嘔出一大口血,朝著站在燈下迎光而立的青年伸出手去,顫聲道:救、救我 誰推下去的!瘋了嗎!沒聽到五條悟說的嗎,他該死??!別整這些了,五條悟,快去把夏油杰殺了??! 尖叫聲和唾罵聲交織響起,甚至開始彼此指控、毆打。 這個老人五條悟自然是知道的,是一個相對有話語權的上層之一,他方才念的資料正是此人斑斑劣跡的冰山一角。 他手里的資料很厚,上面都是樁樁罪名與罪證,更是已經變成白紙黑字的一條條無辜的人命,有咒術師的,也有非術師的。會議才剛開始,他還有很多沒讀完,無論是這個老人的,還是其他人的。 上層竟是為了讓五條悟回歸,將被點名的老頭直接從二樓推下,直接跌落到了五條悟身前。 罪人已經給你了!任你制裁就好!救人??!救什么人,夏油杰都要闖進來了,這種會議什么時候不能開! 爭吵中不知是誰碰到了開關,白熾燈照亮會議室,上層一個個面如土灰,脖頸血管暴起,目光兇狠。 五條悟垂下手上的資料。他還算平靜,覺得自己情緒波動意外得不大,只是很難形容現在的心情。 本來是要判你們死刑的!如果你能保護我們,就撤回所有死刑處分! 五條悟反問道:所有? 對??!包括你、夜蛾正道、乙骨憂太!都! 五條悟帶上點惡意,逼問道:虎杖悠仁呢? 上層嘈雜聲漸弱,誰也不敢給出一個準話。是了,在不能將虎杖悠仁和兩面宿儺徹底分隔開來時,站在上層的立場的確不該收回死刑;但分隔開來對他們也是一個大問題,因為這證明兩面宿儺找回了全部的力量。 五條悟自然明白,只是莫名涌出了叛逆心,隨口說說而已。 誰知,從某個角落傳出一句:無、無所謂!只要你能保護好我們,兩面宿儺又有什么的! 這句話像是給全會議室摁下了暫停鍵,五條悟也抬頭看向聲源處。 分不清是愚蠢還是癲狂。 不、不是嗎?!那人漲紅了臉,大喝道。 可是是啊,說得對五條悟是最強??! 門外突然響起的尖叫聲凄厲至極,讓所有人都意識回籠,恐懼重新席卷,一時之間附和聲近乎占據了主導地位。 對??!五條悟不會放任我們不管的!保護非術師本就是咒術師的義務!不然誰給他們發那么高的工資??! 青年不語。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夏油杰踏入。上層喧囂聲漸大,青年挑眉,露出十分明顯的厭惡情緒。 日常生活在硝煙中的人,往往對殺氣帶有十足的警覺和反擊本能。五條悟下意識間向夏油杰舉起雙指,做出攻擊前的姿勢。 資料你已經看了,這里的人都死不足惜。夏油杰笑著看向曾經的摯友,語氣已經染上教.主身份的勸慰,如果不想看,把眼睛閉上就好了,多簡單的事情。 是吧,悟?青年的聲音聽起來溫柔,實則暗藏殺機。他將五條悟的手摁下去,后者咬緊了牙關。 五條悟你在干什么??!需要懲罰的人我們已經給你推下去了,你還想要什么?錢嗎?權力嗎?!殺了那個詛咒師?。?! 夏油杰向前兩步,道:如果你現在救下他們,就是在殺你的老師、你的同僚、你的后輩,甚至于你的學生。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出手。 五條悟抿緊嘴唇。 見狀,夏油杰抬起手揚聲道,聽好了,猴子們!術師強于非術師,卻僅僅是因為數量不足,而迫不得已遭受非術師的迫害與壓榨!這是不合理的??! 我要做的不是改變,而是篩選。思考再三,我得出的結論是夏油杰低笑兩聲,這個世界不需要非術師的存在。 五條悟,求求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夏油杰聽罷搖頭垂眸:丑態百出,多么令人作嘔。別人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嗎? 這是悼念戰,致敬所有因大義而犧牲的術師。 咒靈涌出。 這次五條悟沒有阻攔,只是選擇了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切并記錄至腦海中,牙齒緊咬到牙齦都脹痛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對眼前逝去的生命選擇了放任。 既是罪有應得,自然無話可說。 寂靜。 血滴落于地,夏油杰轉身振袖便想要離開,五條悟向前一步擋在門前將對方攔住。 五條悟因一直瞪著雙眸看完了全程而雙目通紅,好在被遮擋在墨鏡鏡片之后:你以為我會放你走? 你不會嗎?夏油杰反問道,我會按照先前的預告,在明日黃昏于東京、涉谷一帶發動百鬼夜行,因而今天我先攻下了本部中樞。明天,我會得到詛咒女王祈本里香,之后真正開始實現我的大義,改變這個世界。 他理了理袈裟,說:不想看到人間地獄的話,就拼命阻止吧。當然,對我來講不過是大義的開端,黎明前的夜空總是最黑暗的,這怎么能是地獄呢? 分明是極樂天堂啊。他笑道。 五條悟揉了揉有些發僵的眉心,說:將咒術圈相關的內容去除之后,按照剩下的罪名,這里的人很難得到應得的制裁,最多蹲個幾年就出來了。這對因他們的自私自利而逝去的術師們而言是不公平的,所以我沒有攔你。 夏油杰抬起手,說:嗯,那你該感謝我。 五條悟怒視對方,不語。 夏油杰挑眉,見對方殺氣騰騰的樣子,不甚在意地聳聳肩,提醒道:百鬼夜行是明天。 五條悟將資料丟至一邊,活動了一下手腕,說: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讓你就這么出去。 都這樣了,你還想護著這群猴子?夏油杰嗤笑,你也是變了。 五條悟說:平民是無辜的。 在詛咒云集的當下,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詛咒生于負面情緒,或者說不可控的負面情緒,也就是說咒術師不會生成詛咒。夏油杰宛如在做演講一般震聲道,只要殺光猴子 就不會有詛咒了?九十九由基跟你說的什么屁話,一個敢講,一個敢信。五條悟打斷道,你所期盼的和平是不會有的。 這是可行的。夏油杰說。 五條悟道:咒術師不會生成詛咒,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個悖論。你的咒術師是什么定義,人從什么節點開始可以算作咒術師?術師大多靠天分,術式與生俱來,那么我們是生來即為咒術師,還是說經過學習,學會控制咒力之后才能成為咒術師? 如果是前者,那乙骨憂太、祈本里香就是一個反例。憂太是與生俱來的術師,可他卻造就了特級過咒怨靈。這個例子足夠吧,畢竟里香強到被你稱為詛咒女王啊。五條悟頓了頓,夏油杰沒有回答他。 同樣,如果是后者,虎杖悠仁也是反例。他生來沒有術式,卻因為得到了宿儺的手指,經過學習成為了咒術師。雖然比較特殊,但確實是因為某種契機,而使得是普通人的他在短短時間內已經達到了準一級的水平。那他會被你分類到哪里?非術師?還是術師?五條悟沉聲道,這取決于你什么時候遇到他吧?主觀性太重。 夏油杰反駁道:我從來沒有說要客觀篩選,你總不能讓所有人都得到相同的高專教育,畢竟猴子們是看不到咒靈的。還是說,你要給每個人都喂一個咒物,活下來的就成為咒術師? 語畢,他又道:我做篩選還要去考慮他們的潛力嗎?這太低效率了。再者,我指的是無意識間產生咒靈,你在偷換概念。 是誰在偷換概念,你定不下咒術師的定義,你就無法證明咒術師不會無意識制造咒靈這個論點。憂太就是無意識詛咒的里香。五條悟揚聲道,那退一萬步,我再問你。如果沒了詛咒,擁有術式的人就不會爭斗了嗎?詛咒是可以制造出來的。事實上,他們正在打探夜蛾的術式,誰知道想要利用在什么地方。 這是兩碼事情。夜蛾的術式制造出來的不是咒靈,是咒骸。 我是在和你舉例子,畢竟他們所渴望的從來都不是什么和平,而是自己的利益啊。 你誤會了,我所渴望的可從不是什么和平夏油杰話未說完,突然低笑起來,笑聲漸大。 他想,他居然在這里和五條悟辯論,像是有什么大病,又不是學生時代了。 五條悟不知對方在想什么,皺眉道:你笑什么?徹底瘋了嗎。 不,我只是覺得好笑。夏油杰活動腳踝,說,我們討論不出結果的,和以前一樣,一如既往。 他想了想,接著說道:不過正如你說的,如果說我是為了和平而行動,其實也不能說不對。 五條悟挑眉:哈? 夏油杰一拍掌:嗯!那就把他們也殺掉就好了,或者讓他們對我們心生畏懼,這樣就能解決你的問題了。世間只需要留下渴望和平的人。 語畢,他朝著銀發的青年伸出手,柔聲道:和我一起走向和平吧,悟。 就像你的盤星教一樣嗎? 對,只留下術師的盤星教。 你以前說話不這樣的。 因為我的身份變了啊。 五條悟推開夏油杰的手,正如剛才后者摁下他的手臂。 墨鏡有些下滑,銀發的青年露出一點蔚藍的六眼,啞聲道:在你這條路的盡頭,除了地獄以外什么都沒有,杰。 是嗎,可惜了。夏油杰淺笑,談不來就直接打一架。像極了以前,是不是? 不是。五條悟否認道,我不認識你這種混賬。 夏油杰大笑。 近乎同時,二人釋放出咒術。 禪院家。 伏黑惠若有所思地看著茶杯里豎起的茶葉。 是好運的象征呢。身側的人說道。 伏黑惠側眸看向身邊負責監.視的同齡人,后者回以一笑。 緣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五條悟和夏油杰在本部打起來了?對,亂了套了現在。 家主怎么說?不知道啊,還在開會!快點,我們也去準備一下,以防萬一。 幾個青年如是說著從緣廊跑去,伏黑惠指尖一顫,帶起茶水圈圈漣漪。 在緣廊邊跑邊吵,給禪院家丟人。禪院少年嘆息,朝對方予以討好的笑,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教養的,愿您能理解。 伏黑惠看著茶水,回憶起在五條家的日日夜夜,哪天不是大家鬧成一團,嬉笑聲不斷。 念此,他道:禪院家人在禪院家里跑鬧,有什么好丟人的。 失禮了,是我說得不夠嚴謹。禪院少年宛如戴著面具,笑容雷打不動,畢竟在禪院家的,不一定都是禪院家的人,終歸還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 伏黑惠嘆笑一聲,這才抬眸看向對方:呵,比方說我嗎? 您這玩笑開得太過了,我可不敢這么說。禪院少年笑得兩眼彎彎,畢竟您是尊貴的十種影法術的繼承人,是以后會成為家主的大人物。 喂。禪院真??康郊堥T上,有人找你。 禪院少年看了一眼少女,像是想不起來一般歪了歪頭,又恍然大悟道:噢,是您啊。抱歉,您在家族里存在感實在是太低了,我差點把您忘了。您說有人找我? 嗯。 那我就離開一下吧,麻煩您替我陪一下下任家主。禪院少年站起來,走向房門,說,這點事情,哪怕沒有咒力也能做到吧? 禪院真希蹙眉笑道:再陰陽一句,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 禪院少年不以為意地低笑兩聲,嘀咕著真可怕真可怕離開了房間。室內安靜下來,禪院真希嘆息,走到伏黑惠身側貼墻坐下,雙手交疊在頭后倚著說:你也是不容易,被那種家伙纏著。 伏黑惠垂眸道:還好。 怎么說,各有各的苦吧,你和我。禪院真希道,我聽到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你是被賣進來的;另一種說法是,禪院家想要保你,特地把你接了回來。我傾向于第一種。 抱歉。 禪院真希揚起眉:哈?你道什么歉?? 明明說了你當家主也挺好這種話,現在卻伏黑惠欲言又止地摸索著茶杯。 啊,那個啊你又不是喜歡才進來的,這有什么好道歉的。禪院真希說到這,抖著肩膀笑道,真依倒是差點氣死,給我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