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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若捏捏她的耳垂,篤定道:“不會的?!?/br> 這世上不會有比接姜新染回家更重要的事。 姜新染和她額頭抵額頭,抬眼沖她眸中瞅了一會兒,讀懂了她話里的含義,臉唰地一紅,嘴上提醒她:“還是要以公事為重?!逼鋵嵭睦锩啦欢〉?,嘴角早就翹得老高了,瞳中盈盈閃閃,看得顧若眼熱,差點沒忍住,又撫弄著她的鬢邊和耳朵,和她磨蹭了一陣,才放她走人。 姜新染嘴唇被她咬得水色艷麗,進到實驗室都沒消退,弄得好幾個師兄姐擠眉弄眼地問她是不是上火,怎么嘴唇腫得老高。 姜新染心虛,不敢接茬。 姜新染是老李頭的關門弟子,老李頭也是快退休的人了,自她以后,再沒收過其他研究生,姜新染后一屆也有研究生掛名在老李頭名下,實際帶他們的已經是系里的其他導師了。 所以這個實驗室里,姜新染年紀最小,師哥師姐都挺讓著她的,也愛開她的玩笑,但并無惡意,笑笑也就過去了,姜新染不是什么小肚雞腸的人。 實際上姜新染大二時,老李頭上過她本科班的一門專業課,那時老李頭就已經對姜新染印象很深了。 姜新染很勤奮,在大多數學生只知道渾渾噩噩混個考試及格分的時候,她仍像念高中那樣刻苦鉆研,只要下課,必定捧著書向老李頭請教問題,她問的問題都挺有深度,有時是課堂知識點的延伸,有時是她看文獻時的疑問,好幾次連老李頭都被她問住了。 恰好老李頭也是一個把自己一輩子都獻給學術研究的一小老頭,為人淳樸慈祥,很喜歡姜新染這種勤奮上進的學生,對她多有照顧,大二那節課快結束時,老李頭問姜新染:“你想不想到我的實驗室來幫忙?” 當時才剛二十的姜新染又驚又喜,“我才大二,老師,您不怕我基礎不夠扎實么?” “沒關系,我相信你?!?/br> 就這么著,姜新染從大三起就在老李頭的實驗室泡著,起初只能打打下手,幫忙打掃實驗室,給師哥師姐們洗試管啥的,老李頭曾擔心姜新染年輕心氣高,干不下去慪氣,沒想到姜新染年紀雖小,卻有股子定力,即使只能洗試管也是樂在其中。 老李頭曾玩笑似的問她:“老師讓你來實驗室打雜,你肯定心里不舒服吧?” “怎么會?我這些天樂得都快睡不著覺了!”姜新染本來在低頭清洗玻璃儀器,聞言抬起頭來,眼里晶亮如火,透著興奮和熱情,“老師您不知道,我們本科生能進實驗室的機會不多,您這里好多設備和實驗我都是第一次見,真長見識,我真想賴在這兒洗試管,天天來都行!” 老李頭當她面只是笑笑,沒說什么,等走出實驗室以后,摸摸自己的下巴,一個人偷著樂。 好苗子,真是個好苗子,有恒心,腳踏實地,不浮躁,這樣的學生,老李頭教書幾十年,遇到的也寥寥可數。 所以等到姜新染大三時,老李頭原不打算再親自帶研究生了,特意為她破了例,收她作關門弟子。 就這么一直到研二,姜新染對現在的研究方向很感興趣,估計會一直跟著老李頭拿完博士學位。 實驗室分里間和外間,外間是和辦公室類似的布置,每人一張辦公桌,一個寒假沒回來,辦公桌上積了一層灰。 趁著師哥師姐還沒全來,姜新染找了塊抹布,弄了一盆水,把桌子擦干凈。 擦的過程中,人漸漸來齊了,等到擦完,老李頭也正好走進實驗室。 “都來齊了么?”老李頭推推他鼻梁上的老花鏡,從公文包里抽出一張名單,“我點名了啊?!?/br> 他挨個點名,這些學生挨個答到。 “姜新染?!?/br> “到!”姜新染聽到自己名字,高聲一應。 她是最后一個,名冊到她為止就全部結束了,老李頭在她名字后面打了個勾,又回頭往上,把那些剛才沒答到的人再確認一遍。 實驗室里人到得很齊,好幾個第一次沒應答的都是沒聽到或忽略了,只有一個名字,老李頭念了好幾遍都沒回音。 “周洋……周洋……”老李頭抬眼,看向他們,“周洋來了沒有?” 周洋是姜新染師哥,就是上回兩人一起走出校門,被顧若撞見,還挨了句罵的那個。 他人還是挺好的,陽光開朗,對姜新染也多有照顧。 “來了來了!”那師哥一路狂奔,趴在實驗室門口氣喘吁吁,手里還拖著一個大號行李箱,“我剛下高鐵,看到群消息立刻連跑帶顛地趕來了,老李頭,這都是因為對你深深的愛啊——” “少廢話,趕緊找位子坐著去?!崩侠铑^笑罵。 那個叫周洋的師哥慫慫地夾起尾巴,溜到自己的辦公桌后面坐下。 姜新染看他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模樣,有些想笑,又有點同情,從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紙遞給他。 周洋汗流浹背,眼見著視線里突然出現的一只素白的手腕,愣了一秒,抬頭。 只見姜新染對他憋著笑:“擦擦吧?!?/br> “謝……謝謝……”周洋呆頭呆腦了半天,才接過去,心跳得像打雷,小麥色的臉上也有幾分微紅,不過他膚色比較深,看不出來。 即使看出來了,也只會讓人以為他是短時間劇烈運動導致的。 “今天叫你們來,有兩件事?!崩侠铑^收起點名冊,對所有人說:“第一,是本學期的研究方向,基本和上學期一致;第二,今年六月份你們當中的很多人都要畢業了,該發的論文,該通過的考試,這幾個月抓緊時間,別老在宿舍里睡覺,勤來實驗室,免得畢業答辯的時候才后悔,到時候就算抱著我哭也沒用了,知道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