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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老李頭,下血本了!” “老李頭,說了這么多,你還沒告訴咱,這冤大頭……不對,這位慷慨的捐贈人是誰呢?” “是誰?哼,說出來嚇你們一跳?!睂熧u了個關子,端起他的不銹鋼保溫杯喝了口水,才慢悠悠道:“是顧氏醫藥!” 又是一陣嘩然。 這可就不止一頓飯的事了。 顧氏醫藥的名號在他們這個專業很響當當,每一屆的畢業生都以能拿到顧氏的offer為榮,導師能和顧氏搭上關系,等到畢業的時候讓他給個面子推薦一下,基本上前途就穩了,難怪這幫學生這么興奮。 七嘴八舌的激動話語里,興意闌珊的姜新染顯得格格不入。 她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垂眼看著掌心那一方狹小的手機屏幕。 不斷被喚醒又熄滅的手機界面,始終停留在那短短的一句冰冷消息上。 顧若回來了。 姜新染目光逐漸森然,咬著牙,嘲諷地想,她還有臉回來。 “新染,怎么一個人悶坐著?有什么煩心事么?”之前替姜新染解圍的師姐從后面拍了拍她的肩。 “沒事?!苯氯咎ь^微笑,神色如常,也跟著這群人一起起哄,朗聲問導師:“老李頭,你怎么搭上了顧氏這么個財神爺的?跟我們說說唄?” “我哪有那本事啊?!睂熀俸僖恍?,得意起來,“是顧氏的新任CEO顧若,讓她助理來找的我?!?/br> 哐當。 姜新染的手機砸在地板上。 她的眼睛瞇了迷,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誰?” “顧若?!睂煱l覺她情緒變化:“怎么,你認識?” 所有人都看向姜新染。 姜新染獨自在腦中消化了這個信息,片刻后,若無其事地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不認識?!?/br> “人家位高權重,我一個窮學生,怎么可能認識她呢?!?/br> …… 姜新染一夜沒睡,在床上烙餅似的翻來覆去,嘴里無聲地呢喃,快把顧若這兩個字嚼爛了。 悄無聲息地消失,又突如其然地出現,還搖身一變,成了新聞和報紙中的青年才俊、商業新貴,真是飛黃騰達。 不,也許人家本來就身價不菲。顧氏醫藥、顧若,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其中的聯系,當年的她只是隱瞞身份來體驗平民生活而已,體驗夠了,當然還回去當她的富家千金。 難怪她當年會突然消失,一點消息也沒留下。 姜新染躺在自己的單人床上,抓著枕頭,鼻子發酸,人家是怕有人借著同窗的名義攀附她呢。 可惜千算萬算算漏了一件事,沒想到新官上任后做點慈善,還是和原來的老同學扯上瓜葛。 這么看來顧若也不是那么精明,對不起媒體稱贊她的那些浮夸的溢美之詞。 …… 姜新染胡思亂想,到了天泛白時才勉勉強強睡著。 她睡眠不足,頭疼得厲害,原本不想去參加導師的宴席,無奈師姐和她住同一層宿舍,下午直接跑到她宿舍來掀開她的被子,把她生拉硬拽弄下床。姜新染只好頂著兩個黑眼圈昏昏沉沉地跟著大部隊一起出發。 導師預定的位子就在大堂里。臨淵酒家包廂緊俏,常需要提前兩三個月預定,而且價錢不菲,普通人能訂到大堂的位子已經很不錯了,得虧今天有一個預約客人臨時來不了,要不他們連大堂都訂不到。 即使是大堂,也裝修得大氣雅致,頭頂上璀璨的水晶燈晃得人眼暈。一群學生第一次進這么高端的地方,很是拘束,走路的腳步聲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 上完菜之后,才剛動筷,靠近正門的那一側傳來一陣小范圍的喧鬧,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酒店來了重要客人,酒店經理帶著幾個管理人員親自去迎賓。 “好大的排場?!庇腥肃洁?。 這種貴重客人,有專用電梯直達頂層,原本是不用穿過大堂,被食客像猴子一樣圍觀的。今天不知怎么,酒店經理竟然畢恭畢敬地領著貴客,從大堂穿過,去走樓梯。 很多正在吃飯的客人都好奇地伸長了脖子,想看看這位大人物長什么樣。 原本安靜的大廳里漸漸多了很多細碎的竊竊私語。 姜新染睡眠不足,精神懨懨的,耳邊像蒼蠅一樣的嗡鳴已經足夠讓人煩躁,她實在沒興趣隨波逐流地也去圍觀一只尊貴的猴子。 她埋頭吃飯,卻突然感覺一道強烈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警惕地抬頭,猝然對上了這位貴客的眼睛。 姜新染屏住呼吸,身體像被定住了似的,視線再也移不開。 挺直的身形,冷淡的眼神,威嚴的氣場。 還有銘刻在記憶里的面容。 不是顧若還是誰? 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個人了。 面前的這個矜貴的女人和姜新染記憶里那個孤僻又溫暖的少女很不一樣。 太不一樣,除了五官外,簡直就像另一個人。 于是姜新染心中僅存的關于這個人的一點珍貴回憶,由此刻起,碎成了粉末。 原來一直放在心里不敢翻出來的,只是一個已經不存在了的人。 姜新染的手指動了動,牽扯著心臟疼得厲害,她的眼睛有點干澀,只好眨著眼睛迅速低下頭,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