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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兒還未來得及哀嘆這絕境,忽然就覺疲倦不堪、昏昏欲睡。整個人不由得跪伏在地。 白霧舒緩拂過汗毛,柔柔撥弄神息,似有綺麗夢境在附額前,只需輕輕閉上眼,夢里南軻,垂手可得。 恍惚間手指碰到一硬物,昏眼看去,竟是一副森森骸骨。 游兒頓時驚醒。趁這短暫的清醒,急急打開了隨身的桃木盒胡亂翻找。 找不到應對之符不說,困意又覆了上來。 就在最后一絲理智被蓋住前,游兒想起了沐陽子給她的那本無名書卷。掙扎著坐起,從盒底抽出那書。 游兒已覺恐難支撐,只腦中不斷告誡自己,不能睡,不能睡。卻是眼前模糊一片,半個字也看不清楚。 手指無力地虛攥著,意識也所剩無幾。江無月呢?如果江無月在這里,她會怎么做? 她說她不是方士,沒學過術,不懂陣法,自己都千般確信??墒?,還有那萬般的心思,是不是就此散去算罷了呢? 游兒覺得眼皮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只能半闔著眼竭力摸索到盒中一張夷水符,悉力念出咒,將手里符箓凝水成冰,化作一把冰刀。 然后提起殘力,反握著冰刀,朝著右腿一側,一刀劃過。 游兒輕呼一聲,眉間擰緊,疼痛讓她又清醒了些。她放下冰刀,忙又繼續在書中翻找。 眼前霧氣越發濃重,書頁上的字都被濃霧遮擋。游兒抬手揮了幾下,霧微微散開,堪堪看得幾個字,復又攏過來。 漸漸地,游兒又開始困乏不堪。無法,只得拾起冰刀,新傷一旁,再添一刀。 舉手到眼前,都看不清五指輪廓。江無月已經不似剛入陣時那般小心警覺,不知不覺便感到了徐徐滲透進來的舒適松弛。 她彎下腰,手撐在膝蓋上。稍稍定了定神,又直起身繼續往前挪著步。 然而這片濃霧仿佛沒有邊界,無論怎么走都走不到頭。江無月沒有多少把握,也無暇考慮那千年狐妖的事,眼下她只想盡快找到游兒。 卻敵不過陣陣困倦涌遍周身,站立了半晌,終是意識愈發模糊,整個人直直往后倒了下去。 也是一剎那,脊背緊壓在身后的包袱上。一股寒意從背后攝出,直刺靈臺。江無月驀一睜眼,清醒過來,忙從地上翻身坐起。 然而睡意如浪潮,很快又打了過來。 江無月用力甩了甩頭,視線依然混沌不清,心知不能再坐以待斃。 牙根緊咬,施手將前襟處的包袱結扣解下,反手抱了包放到懷中。 伸手剛要打開,突然整個人失重一般往下落去。 只是眨眼工夫,就一摔到地。幾乎同時,耳邊傳來眾人墜地痛呼聲。 江無月不得多顧,四下掃過一眼,終于看到落在遠處的游兒。 疾步跑了過去,才發現她腿側大片血紅,一旁冰刀碎斷正在消解,手里還握著一卷書,書頁上是五方凈真符,木盒開著,符紙跌散了一地。 游兒見到了江無月,喜形于色。剛要起身,立刻又「哎喲」一聲扶腿跌坐下來。 再看江無月,正冷臉皺眉看著自己的腿傷,忙先解釋起來:“我剛才實在太困了,不弄點傷我該睡著了……” 江無月只是懊悔,沒有及早出手,反讓她傷己破瘴。一時心絞,不作言語,撿起盒邊掉落的藥瓶,神色冷峻地給她上藥包扎。只暗下決意,不論如何,都要將她帶出陣去。 付南星見五人皆在,稍微松下口氣。 易文坐在地上敲著腦袋,半夢半醒地:“這是什么地方?我們不是在九凝山嗎?” 濃霧不知何時已全然不見,頭上是奇石砌成的穹頂籠罩,瑩瑩散著綠光,腳下是十余丈直徑的圓底,仿佛置身于一個大容器內。 付南星確定了暫時沒有危險,忙趕到游兒身邊。見她狼藉的模樣,雖是猜到了七八分,仍是多有不忍和詫異:“你傻呀,你不會用針嗎?” 游兒白她一眼:“哪還顧得上想那么多。能把你救出來就不錯了!” “是,是,此番多虧有你……”付南星彎身幫她收起一地的符紙,“確實沒想到你還會這么厲害的符咒?!?/br> “我帶了書,臨時翻來畫的……”游兒反應過來,“你們怎么都進來了?剛才是誰把我推進來的?易舞?” 易舞懷抱著一個頭骨睡得正香。 “易舞,快醒醒……”易文把她懷里的人骨抽出來,又拍了拍她的臉。 易舞醒轉,睜眼就看見易文在自己面前,忙開心地一把抱住易文:“哥,你沒事吧?” 易文大惑不解:“到底發生何事?” 付南星走過來:“你在陣外受了蠱惑,自己走進來了。你妹為了讓我們救你,把我們推進來了。就是這么個事?!?/br> 易文聽完頓口無言,心疼有之,責怪更甚,又不知該責怪。 只是滿臉歉意正要開口,就聽得易舞不忿:“本來比試就是大家一早商議好的,哪有比試還未結束就棄人于不顧的道理?” “你這是胡鬧!”易文怒道,“我自己中咒與人何干!不想著快通知家里,倒是把無關的人拖了進來,以為現在這樣就能把我救出去了?你簡直是把所有人都置于險地!” “別吵了。已經莫名其妙進來了,還只有游兒一個半吊子方仙術士,你們還不想趕緊辦法看怎么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