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山 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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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來得毫無預兆,幸虧薄春山臨走前已經把該安排好的事宜安排好了,所以雖出現了一些亂子,到底沒出現太大的傷亡。 如今的定波縣,每隔數里都會有一座高聳的瞭望臺。 倭寇剛進縣,就被人遠遠發現了,狼煙四起,鑼聲、嗩吶身震天。 這吹嗩吶示警是有幾個村的村民發明的,他們覺得鑼聲不夠有穿透力,號角不就是嗩吶嗎?那索性就用嗩吶了。 反正也沒人專門要求要用什么東西示警,只要能起到示警作用就好,還有的鎮上是用鐘的,因為鎮民在鎮里找到一口破鐘,響起來不比鑼聲差,那就用上吧。 所以當倭寇們來到定波,入目之間沒看到一個人。 一開始他們還挺高興,剛進入某個地方,還沒深入,自然不宜驚動,以免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可走著走著他們就覺得不對了,這人呢? 也不是沒有人的。 他們就發現以前可以讓他們隨意侵入的村莊,如今四周都圍上了高高的寨墻,寨墻上竟然還有瞭望臺,從外往里看去,竟能看出幾分守備森嚴之態。 這是村子? 還是說大晉沿海一帶局勢混亂,有人落草為寇自立為王了? 觀察了一處是這樣,觀察另一處還是如此。 連著觀察了四五個村子,都是差不多的狀況,出來探查情況的人趕忙報回去,事情不對,這些地方似乎早有準備,似乎就是在防備他們。 無他,倭寇讓人在外面探查的時候,里面的人也看到了倭寇。 當即一束狼煙直飛而起,緊接著是示警傳信聲。 這也就罷,關鍵這邊燃煙鳴鑼,很快就有其他地方響應,一時間狼煙四起,鳴鑼嗩吶鐘聲震天。 倭寇見四周都是這般動靜,當即被嚇得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逃離這處,也沒見身后有人追趕,只是一時間倭寇們也沒敢亂動,還是先找個落腳地再說。 一般倭寇們的落腳地就是直接找個偏僻小村莊,好不容易找到一處,遠遠觀察去,村里不光不見有人影走動,甚至連聲音都沒有。 須知但凡是人的群居地,就不可能全然安靜,雞叫狗吠總有點聲音,這座偏僻的小村子竟然讓這一伙百十人的倭寇怯步。 還是眼見太陽就快下山了,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個落腳之地,他們才咬著牙進入。 原來竟然真的沒人! 不光沒有人,能用的物什一樣都不剩,就好像這里早已人去樓空,把該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糧倉里不見有米,菜園里不見有菜,只有泛黃干枯的老菜根,至于雞鴨鵝rou更是一概沒有。 倭寇們想找落腳地并不真是只想落腳,還想找些吃食,倭寇們哪有還自備干糧的道理,都是走到哪兒搶到哪兒吃到哪兒。 可如今只有幾個破房子,能填肚子的一概沒有,這百十號人吃什么喝什么? 當然就一頓,肯定也能扛過去,可明天怎么辦?后天又如何? 也才進入這縣不到半日,他們已經意識到不順,因為所見所聞真是太奇怪了,他們還沒有面對過這種情形。 “還是先休頓,明天天亮以后再說?!?/br> . 等到次日,他們分了兩條隊伍往四周探查。 可這一天他們并不順利,只要有人的地方他們都靠近不了,剛靠近就是狼煙示警聲四起。關鍵是這般動靜太大,倭寇們以前又沒見識過,總覺得是不是埋伏了大晉的官兵,望風而逃。 一天下來,他們又累又餓,還受驚過度。 田川無法,只能命人先挖野菜去水塘撈魚果腹,總要吃飽了肚子,才能圖謀后事。 他們花了足足幾天時間,才打探清楚這里的情況。 原來這里與他們之前去的地方不一樣,全民都在抗倭,當地官府組織百姓讓他們并村而居,同時組建民兵隊保護鄉民。 鄉民們所燃的狼煙和發出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都是為了向周邊示警,所以他們看不到人,是因為人都躲回聚集地了。 當然也不是無人在外面行走,由于這種示警方式很便捷,幾次下來就有村民們大著膽子出去侍候莊稼,示警傳得極遠,他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判斷倭寇距離這里有多遠,然后在適合的時間選擇躲回去。 倭寇們在大晉境內搶掠慣了,還沒有碰見過這么難纏的地方。 有些人心生退意,建議田川離開這里,他們既然是倭寇,往哪兒搶不是搶,何必要在這里浪費時間? 也有人被激起真火,覺得要好好給這地方一點顏色看看。 田川兩個建議都沒采納,但他也沒走。 他讓人先來探路,自然不是沒有目的,他是帶著任務來的,而他的任務就是攪亂大晉的城縣,鬧得動靜越大,他的功勞越高。 由于他這趟出來慢人一步,很多地方早就被人搶了,他自然不甘為他人作嫁衣裳,就想發掘個新地方,聽手下說這定波縣素來平靜,百姓羸弱——倭寇們也是欺軟怕硬的,大晉的百姓只看他們窮兇極惡,一旦出現就死傷遍野,實際上他們也懂得柿子撿軟的捏的道理。 有些地方的百姓被倭寇肆掠多了,久而久之當地百姓不光兇悍,還是十分擅長對付倭寇,雖然跟倭寇比不了,但對他們也會造成死傷。有的地方百姓見識少,更甚者就沒見過倭寇,只聞過其名,這種地方幾個倭寇就能造成極大的sao亂,曾經倭寇還創下四五個倭人在一個縣里肆掠,竟無人敢上前應戰,以至于損失巨大。 倭寇們就喜歡這種地方,這也是田川為何聽聞有定波這么一處‘寶地’,大喜過望的原因。 也因此他帶著不到百數之人就來了,還是滿懷雄心壯志的來,來之前他就想好這一次要搶多少財寶和女人,最好把這里的縣城攻破,他的功勞就大了,回去肯定有獎賞。 如今雖情況超出預期,但田川還不想放棄。 他覺得說不定還能找到機會,大晉不是有個兵法叫什么空城計,田川覺得這地方平時見不到倭寇,當地人卻如此難纏,實在奇怪得很,是不是在演空城計,只是他現在還不確定。 . “你覺得這法子能堅持多久?” “堅持不了多久,百姓把外面的東西搜刮得太干凈了,除了地里沒成熟的莊稼,能吃的也就是樹上的一些沒成熟的果子,和水塘里一些魚,他們這么多人總要吃飽肚子,等把能找到的東西都吃完,他們就會因為餓肚子而選擇鋌而走險?!辩娚较肓讼牒蟮?。 這伙倭寇進入定波后,倭寇在觀察當地形勢,其實他們也在觀察倭寇,發現這伙倭寇行事謹慎,不同于那些胡亂搶掠的游勇散兵,鐘山便生出一計,除了讓下面各村鎮提高警惕外,還讓他們故作人多勢眾之態,有點演空城計那種意思。 可很顯然這種計策用不了太久,因為倭寇總會忍不住試探。 這伙倭寇有百數之眾,隨便跟哪處的民兵杠上,都能全滅對方??煽h里的民兵不能隨意出城,即是要守衛縣城,也是缺少能帶隊出去的勇將,一旦倭寇攻破一處村鎮,就會發現他們其實是內里空虛。 是時倭寇自然會趁勝追擊,他們更會暴露真實實力,不光士氣會被破,反而還會讓其他人生出懼意,到時候就是土崩瓦解,一切盡毀。 “他離開了多久?” “半個月了?!?/br> 其實熊瑞又怎會不知道薄春山離開了多久,他就是這么一問。 “能拖得一時是一時,當然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準備?!毙苋鹫玖似饋?,道,“我這兩天就帶隊出城,既然要唱空城計,那就唱個大的,總要拖到他回來,他既然說會回來,肯定是會回來的?!?/br> 第110章 鐘山沒有再說話, 熊瑞已經下去安排了。 熊瑞的空城計就是——你不是猜我們有多少兵力,會不會在你們攻擊其他村鎮有人帶隊出來救援合攻,我就把隊伍亮給你看,不光人強馬壯, 還兵器鋒利, 嚇都嚇死你。 這個想法是不錯, 但出城這隊人無疑必須冒著巨大的風險, 因為誰也不知倭寇會不會攻擊這隊人馬, 也就是說是扛著自己的命出城。 熊瑞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可民兵們不是, 他們還年輕, 上有老下有小,訓練了這么久, 今日也是檢驗的時候了。 果然熊瑞說完后, 下面民兵們陷入一片寂靜。 熊瑞也沒有遮掩什么,將話說得很清楚, 如今縣里兵力不夠,薄春山又不在, 他們需要嚇住這伙倭寇,才能從中找到生機, 他甚至把可能會遇到的危險,都一一說了出來。 依舊是寂靜, 大家都在你望我我望你。 有人說話了。 “怎么都不說話?算我一個吧, 老大臨走前將小隊交給我, 讓我聽熊教頭和鐘教頭的, 我做不了別人的主, 只能做自己的主, 算我一個?!?/br> 說話的人是胡天盛。 此時他早已是大變模樣,人曬黑了許多,也壯實了不少,關鍵是他的氣質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從以前的吊兒郎當變得沉穩矯健,用一句俗話說就是看著像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了。 見胡天盛都說話了,他手下小隊十個人自然不能沉默。 他們沒當民兵還是混子的時候,就講究義氣,薄老大對他們好,胡隊長對他們也好,哪能這時候卵軟。 十個人有七個人都舉了手,還有三個瑟瑟縮縮,似乎想解釋什么,卻有點沒臉,低下了頭。 與此同時,其他小隊的小隊長也說話了,他們所在的小隊有人應和,有人沉默,最后所有人數加起來,占了總數的一半。 熊瑞雖面色冷凝,但眼中可見緩和之色。 “你們都是好男兒,都是勇氣可嘉之人,人的一生總要面臨一些抉擇之事,你們的身后是你們的家人親友,是父老鄉親們,他們都講會為你們自豪?!?/br> 熊瑞終究不是太會說些煽情話語的性格,所以話說得干巴巴的,若是換成薄春山在,大抵又會把這群人說得內心沸騰熱血不已。 不過熊瑞不會說,他會做,他很快就把民兵會出城這個消息放了出去。 許多百姓聽說后都十分詫異,不是說倭寇來了,從現在起要戒嚴,連城門都關閉了,每天只有一早一晚會稍微開啟一會兒。 民兵們出去做什么?難道是剿倭?他們可真英勇??! …… 民兵團里,鐘山也正在和熊瑞說此事。 “你倒是把他那一套學了個十乘十?!辩娚秸Z氣嘲諷道。 熊瑞不以為然,甚至還有點感嘆:“他的有些法子雖落在我們這樣的人眼中,不免有些投機取巧之嫌,但不得不說有時還是有一定用處的。那群民兵們,若單憑我一人,恐怕能叫出來的不足五數,因他臨走前有交代,所以今天站出來了一半人,若是他本人在,恐怕沒幾個人會猶豫,就算心中猶豫,他們也不會表現出來,反而會越加英勇。 “人的魅力就是這么奇怪,這就是為何邵大哥和他這樣的人可以為帥,而我們只能為將。他其實說的沒錯,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說什么家國大義太遙遠了,他們也沒有這種認識,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信念,你可以不認可,但不可以去否認它……” 聽完對方的話,鐘山還是沉默不言。 只是在熊瑞將要離開之際,他出聲道:“你真要帶兵出城?可你……” 熊瑞看著自己斷掉的那一臂,自嘲地笑了笑,又傲然道:“也沒有廢到全然沒有用處!” …… 到了當日,城里的大街上聚集了很多人。 也是難能罕見街上有這么多人,卻沒有人發出喧嘩聲,大家都注視著道路上,正騎在馬上緩慢行走的那一行人。 這一行人之中,為首的是為身穿破舊甲胄的猛將。 他的鎧甲似乎穿了很久很久了,漆都掉完了,能明顯看出有破掉后續又修補好的痕跡,那一抹披掛在肩后的紅色披風倒還完整,卻是顏色暗沉,也不知是時間太久遠,還是上面染上的鮮血過多而至。 他頭上戴著紅翎兜鍪,面目有一半看不清楚,只能看出是一張寫滿了剛毅的臉龐。最為觸目驚心的便是這位猛將斷了一臂,還恰恰是常人最常用的右臂,也因此他持著長槍的手是用左手。 本就騎在馬上,需用一只手勒住馬韁繩,可他卻無臂可用,牽著馬韁便沒手拿兵器,拿起了兵器便沒手牽馬韁,一種很難堪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