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依賴 第64節
說了一秒,其實有好幾個一秒。靳融不知道饜足,手在他后背亂摸不說,還更加得寸進尺地問:“給親嗎?” “你說呢?”蔣易掐他,“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好說話?” 靳融眨巴眼睛看他:“你不好說話嗎?” 蔣易想教訓他一頓。天黑了有人出來買西瓜,恰好是蔣易的朋友。狐朋狗友們看蔣易跟人抱在一起,興奮地直吹口哨,還歡呼:“蔣易戀愛了嗎?” “你看看,他們都誤會了?!笔Y易低頭看,懷里的人不松,說道:“誤會就誤會吧,我不在意的!” “我在意!”蔣易掰他的手,跟他站遠了一點距離,迎著別人的口哨聲,耳朵根子都紅了。 天黑,燈照得亮,蔣易磕巴起來:“你、你快回吧!” “那我走了?!苯陂_心,他打了個車,等待的時候又和蔣易說話,“明天還能見嗎?后天能見嗎?大后天?大大后天?” “迎新晚會不就下周六嗎?過了周六,那就見不到了?!?/br> 靳融沮喪:“我來找你,你別跑?!?/br> 后來靳融鉆進車里,笑瞇瞇對著他告別。告別完還不忘威脅:“你別跑啊,你要是敢跑就死定了!” 蔣易輕笑:“我怎么死定了?” 靳融放狠話:“我折磨死你!” 他全身隱在黑暗里,車門一關,徹底瞧不見了。車緩緩開動,越過無數路燈的光影,消失不見。 “折磨死我?!笔Y易重復了一遍。 蔣易目送他遠離,等他真的看不見了,又失落起來。是煙花落幕的失落,是宴席散場的失落。 他一個人回宿舍,見到摟摟抱抱的情侶,在樹底下親昵。 蔣易有好多次都幻想著靳融出現在他的生活里,比如夏夜里牽著手散步,又或者飯后揉著肚子一起走cao場。他會給靳融買半個西瓜,坐在cao場上吹風,一勺舀了放進嘴里,紅色的汁水漫出來,蔣易替他擦掉嘴角的漬。 大二是蔣易最忙的時候,課多、實驗多,活動也多,為了學分,他起早貪黑地學,參加各種競賽,忙得焦頭爛額。那時候宿舍另外一個室友還沒有搬走,每天晚上蔣易回宿舍都能在宿舍樓底下看見他和他的女朋友,親密地抱在一起,互相鼓勵。 蔣易什么也沒有,他最喜歡的人拋棄了他,不知身在何處。連他迷失自我想尋求安慰的時候,都找不到任何聯系的方式。 靳融一句“我膩了”,把他所有的努力都毀滅干凈?,F在他又回來了,想要說幾句話、送幾枝花打發他,是不是太可笑了點。 蔣易想狠心一點的,可是他也舍不得。 他覺得自己沒出息,很沒出息。 迎新晚會在周六舉行,正好在新生軍訓中期,聚在一起看個節目。 樂團排練排了近一周,音樂學院的學生基本功都很好,一周之內就能排練得很不錯了。樂團統一要求演奏演員穿黑色衣服,下午最后一遍走臺,然后晚上表演。 靳融這周有很多鋼琴作業,他起得很早,上午在家里彈了一整個上午的琴,中午掐著點去彩排。閑暇之余偷偷在后面吃rou松餅,那是宋念遠給他寄的,怕他餓著。 蔣易剛彩排時沒來,靳融等了快一個小時,終于忍不住給他發消息。過了很久蔣易才回:我睡過了。 靳融無奈,他又拆了一個rou松餅,偷摸著吃完了,還沒擦完嘴,費亦然拿了一堆譜子來找他。 他倆是高中老同學了,平時聊聊天,關鍵時刻彈個鋼伴,彈完請吃頓飯,大概就是這樣。 靳融擦干凈嘴,有些為難:“又有伴奏???” “這次短!” “十頁叫短?”靳融一頁一頁地看譜子,和弦居多,不算很難。但他最近好忙,有作業、有比賽,還要替同年級的一個小提琴彈伴奏,還接了一個聲樂伴奏…… 靳融眼花了:“我最近很忙!” “不急!這個期中才用呢,我實在找不到別的伴奏了?!?/br> 靳融嘟囔:“鋼琴系的那么多人呢,一個伴奏也找不到?本科生也找不到?” “我不認識本科生!哎喲,哥,幫幫忙吧!我請你吃飯?請你喝奶茶?伴奏費給你八百八十八?” “不用,這不是錢的問題?!?/br> 這是時間的問題! 靳融再翻了一遍譜子,算了一下如果加入這個伴奏的話,他每天又得多練半小時琴,那干自己事的時間就少半小時,sao擾蔣易的時間又得少半小時。 “好吧?!苯谕讌f,“我接了,給我多彈幾周吧?!?/br> 費亦然用五分鐘表示感謝,握他的手,差點把他晃暈。 “感謝老哥,真的,我為你做牛做馬!” 靳融抽回手:“不用?!?/br> “哎對了,”費亦然問起來,“你跟蔣易,和好沒???” 靳融扶著他暈乎乎的腦袋,非常痛心疾首地搖頭:“沒有,還在爭取?!?/br> “嘖,你別緊張,實在不行我幫你把他給辦了,綁過來送到你這兒?!?/br> “你是黑社會嗎?還辦了,綁了,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他一拳把你打趴下?!苯谡Z塞,“趕緊走,別來煩我?!?/br> “這確實,哥,我確實打不過他?!?/br> 費亦然走了,但靳融心里忽然有了一個念頭:把他辦了,送到自己這兒來。 把他辦了。 把他綁了! 他捂著臉沉思,連蔣易坐他身邊都沒發覺,還以為是費亦然,埋怨道:“還有別的伴奏?我最近忙得很,我的事你也別摻和,別多管閑事?!?/br> 身邊人沒理他,他才抬頭去瞧,蔣易正捧著譜子查看,津津有味嘖吧嘴:“你最近忙什么?摻和什么事?” 靳融裝傻充愣,掰手指頭數:“忙作業、比賽,還有鋼伴!”他停了一會兒,又補充,“哦,還忙著追你!” 蔣易有意跳過這個話題,問他:“什么比賽?” “有一個鋼琴比賽,老師要我參加,鍛煉鍛煉?!彼D了一下,補充道,“得去新加坡?!?/br> “挺好?!彼炎V子還給靳融,活動了一下脖頸,“我睡過了,所以來晚了?!?/br> 其實沒有睡過,單純不想來。害怕,羊入虎口。 “沒事兒,”靳融大度,“我自己翻也行的?!?/br> “那我晚上不來也行?” “那不行?!?/br> 靳融把合唱譜翻到第一面,前面他是七小節休止,第八小節前備注“弦樂聲音弱就準備進”。 “你怎么睡過了呢,給你發消息都一點了?!苯谌跞跽f。 蔣易輕描淡寫:“晚上有點事唄,睡晚了,那就醒得晚嘍?!?/br> 靳融又問:“晚上什么事?” “跟你有關系嗎?這么愛問,裝個攝像頭在我宿舍?!?/br> 又不是不行,靳融還想裝呢。他低頭隨便按鋼琴鍵,看來得找個人型攝像頭幫他一下。他小聲嘀咕:“回頭我裝一個?!?/br> 蔣易聽到了,在指尖哈一口氣,用力彈他腦瓜子。 真的很疼。 演出七點才開始,七點之前靳融到鋼琴前給了幾個a,供樂團調音,隨后他就下臺去了。 序曲沒有鋼琴,靳融就在幕布后面等候。他穿黑衣服,和后臺的黑完全融合在一起,不過手腕上的銀手鐲亮,正好一扇窗戶透著,反一點月亮的光。 序曲約五分鐘,還有主持人報幕,他們的時間就長一點。蔣易閑來無聊,望著他的銀手鐲出神,忽然透過月光,看見靳融的手腕上有兩道陰影。 太黑了,看不太真切,靳融有意擋著,他不好仔細瞧。 蔣易咳了一聲:“鐲子不錯?!?/br> “是嗎?”靳融手背對著給他看,“宋老師給我買的?!?/br> “宋老師?宋念遠嗎?” 五年了,靳融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宋念遠的身份呢,于是現在才解釋道:“宋念遠真是我爸爸?!?/br> 蔣易一怔:“是嗎?”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恭喜他,“找到爸爸了,不錯?!?/br> “嗯?!苯诘皖^玩鐲子,“后來宋老師問我去不去北京,我去了。沒和你商量……” 蔣易淡淡說:“你的事,也不用和我商量?!?/br> 舞臺上傳來快板的序曲聲,蔣易這個角度只能看見鋼琴邊上的二提末尾,整體劃一地拉弓。 過了約一分鐘,蔣易又問:“是因為想去北京,才和我分的手嗎?” 他與靳融在黑暗里對望,人看得清、臉也看得清,靳融一雙眸子忽閃忽閃,像小鹿似的,有神、水靈。 靳融突然狼狽起來,轉手鐲子的速度更快了。 沒有別的理由,蔣易替他想了一個。 “嗯?!苯邳c頭,“去北京的話,這兒都得放下了,異地戀的話你也挺辛苦的?!?/br> “我謝謝你為我著想,還知道我辛苦?!笔Y易不高興了,站也離他遠點。 靳融還是低頭弄他的鐲子,摸了一把手腕上兩道陰影,玻璃碎片劃的,傷口不深,當時力用不上,沒下狠手,否則現在一個小鐲子可遮不住,得拿護腕。 “對不起?!苯谖嬷膬傻腊?,小心翼翼地道歉。 蔣易沒理。 “我知道錯了?!苯谡f。 “你真的不用再道歉了?!笔Y易和他說,“道那么多歉,沒意思?!?/br> 兩人之前安靜了片刻,蔣易也實在忍受不了這樣尷尬的氣氛,于是又說:“我的心比較軟吧,好欺負?!?/br> 靳融想要觸摸他的手腕,可惜報幕已經結束了,他和蔣易都要上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