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依賴 第33節
蔣易把靳融剩下的飯全都吃完了,拿紙擦個嘴兒,問道:“真的吃飽了嗎?還想吃別的嗎?” “沒有了?!苯谡f,“好累啊,想躺躺?!碧墒Y易兩米四的超級大床! “走,我騎小電驢帶你?!?/br> 作者有話說: 融融雖然生在這種家庭,但是他的三觀很正!知道第三者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 第33章 “我每天都要抱你” 除了共享單車之外,蔣易還能開共享電瓶車。這車能坐倆人,他跟靳融都那么大一只,同時坐車里的時候,車都快塌陷了。 “能坐嗎?”靳融緊張地問,“別坐壞了?!?/br> “不會,就跑得慢一點?!笔Y易要他抱緊自己的腰,自信地說道,“相信我的車技!” 蔣老師車技真好,“乘風破浪”三四個紅綠燈,夜里風吹得真舒服啊,有點涼的,但他們都穿了外套,這時候溫度就剛剛好了。 樹的影子從他們身上略過,有些葉子近在咫尺,靳融伸了手去抓樹葉,撲了個空,只是指尖擦過。他環著蔣易的腰,全心貼在他的后背上。 他的背真寬闊啊,那么有安全感,讓靳融一點都舍不得離開。蔣易騎車歪歪扭扭,引得靳融抱更緊了。 “你開快點,”靳融說,“那么慢,都要停下來了?!?/br> “你不懂了吧?開得越慢,就是車技越好?!笔Y易解釋,“真的車技好的人,車跟人走路一樣慢呢!” “那我下車了!車和走路一樣慢,那要坐車干嗎!” 蔣易笑開花了:“笨啊,我想你趴我背上多一會兒,這都不懂?” 不懂,靳融繼續趴在他背上,心里有點暖流穿過。 靳融覺得他眼光還挺好的,雖然蔣易長得像個花心蘿卜,但內里還是非常純情的,也專一,也溫柔,也可靠。幸好蔣易喜歡他了,不然靳融錯過這樣好的人,可能就更討厭這個世界了。 “我每天都要抱你?!苯谡f,“你永遠都給我抱抱,我想抱的時候你都要抱我?!?/br> 蔣易答應:“好呀,那你還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呢?” 靳融想了一會兒,又說:“你要每天都親我?!?/br> “還有呢?” 靳融枕在他的后背上,不知道還有什么。他不知道談戀愛是要什么樣,家里沒有這個榜樣,他也猜不出來。親親、抱抱,身體接觸,親密,還有什么呢?不解。 要等紅綠燈了,蔣易停下車,偏頭看著他,說道:“我每天都給你帶早飯好不好?” “好?!?/br> “每天都哄你吃飯,怎么樣?” 靳融迷茫地看著他:“為什么要哄我吃飯呢?” “因為你吃的太少了,太瘦了。瘦的話就不健康,我得讓你健康起來?!?/br> 紅燈最后幾秒都消失了,周圍電瓶車都起步,蔣易也起步了。風又在耳邊拂過,刮著他的耳朵尖,真舒服啊。 風愛著他,蔣易也愛著他?;蛟S這就是愛吧。 “還要哄你睡覺,你總是失眠。睡不著的話對身體也不好,知道嗎?” 靳融笑起來:“你每天都陪著我,我就每天都健康?!?/br> 蔣易當然可以做到每天都陪著他啦。不然還真是小瞧他! 靳融討厭彈琴,但又不得不練琴。 即便他已經身處男朋友的家里,即便男朋友光著身子在衛生間洗澡,他也得心無旁騖地練琴,乖乖地從練習曲到樂曲,一刻不停。 彈琴時宋念遠又給他發微信,看來是執意要靳融做他的關門弟子,給他發了一天的練琴計劃,好像是想把靳融原先的課程方案全部打翻。 靳融又要忙學校里的曲子,還要忙鄧紀元布置的作業,現在又得多加一份作業?他有種被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 為什么宋念遠會看中他呢?靳融不懂,他這樣一個消極彈琴的人,學鋼琴這事兒還得有人逼著他學,他寧愿在角落里數手指頭,也不要出風頭做第一名。 但三中藝術生水平確實不好,就算靳融隨手彈彈,也能得第一名。 “休息了嗎?”蔣易敲門進來,“要去洗澡嗎?” “你為什么在自己家里還要敲門?”靳融不解。 “怕你有事兒?!笔Y易把濕發刮到后面去,露出額頭來,倒是比平時更精神。 靳融沒事,他把手機放在鋼琴上,無奈嘆了一口氣:“音樂學院的宋老師給我發了一份練琴計劃,要我跟著這上面來練?!?/br> “那豈不是很好?” “好什么好?!苯谏焓止粗Y易又來抱,他埋怨著說,“平時作業已經很多了,學校一份、外面上課還得一份,現在無緣無故又要多一份。好累啊,我才高二就這么累?!?/br> 蔣易拍他后腰,安撫道:“沒事兒,我替你練一份?!?/br> “你怎么替我練?” 蔣易?;^說:“我每天都陪你練,你練一份,我也練一份,有人陪著是不是不累?” 靳融又嘆氣:“那你不要學習了,改學藝術好了?!?/br> “我媽以前是想讓我學藝術的,但蔣老師不給。蔣老師覺得我們家已經有一個藝術家了,不需要再多一個?!爆F在看來,他們家還是得多一個藝術家。 “我陪你練,你先去洗澡?!笔Y易喜歡拍拍他的后背叫他做事,有點督促的意味,“吃不吃蘋果?” 蔣易喜歡人的方式就是請吃東西,彈琴時就來搗亂,有時候遞過來一個蘋果,有時候送來牛奶,很煩人。靳融哭笑不得:“你是倉鼠嗎?為什么你家里會有這么多吃的?” “因為我老是半夜餓?!笔Y易盯著他練琴,“剛你這個地方拍子不對哦,要不要我拿節拍器給你?我有白色的、黑色的,你喜歡哪種顏色?” 靳融說喜歡白色。 以前他練琴沒有陪練,一個人總是孤單,久了就懈怠?,F在好了,有個陪練出現,有哪處錯誤就立刻指出來,倒是比以前效率高很多。 蔣易說他真的當過陪練,好幾年前,他媽領了個學生回來,是哪個同事的小孩,不愛練琴,所以帶回來看著練。陳淮當然不會看著了,只有蔣易這個冤大頭看,陪練半年,練就一身好本領。 “這段等會兒重新彈一遍?!笔Y易指著這一行說,“你的左手老有雜音,彈琴的時候不要有那種砸琴的聲音,很奇怪?!?/br> 靳融認真地把左手彈了一遍,怎么好像無論怎么樣都有雜音。蔣易就坐左邊,順手就把剛才的左手部分彈了一遍,他彈琴就沒有雜音,干脆利落的。 “你這個手不要太僵,不要用蠻力!下去,就上來,不就沒有雜音了?還是說你指甲沒剪干凈?要不要我幫你剪?” 靳融看了一遍手指頭,哪有指甲,禿禿的和冬天的光樹杈一樣了。 “白天的時候宋老師說我消極彈琴。我很消極嗎?” 蔣易沉思了一會兒:“有一點。你看你練琴的時候,老耷拉個臉,苦大仇深一樣?!?/br> 靳融努力擠出來一個笑容:“要這樣嗎?” 蔣易笑著倚在他的身上,拿額頭蹭他的脖頸:“不愛笑就不笑了,乖乖?!?/br> 靳融彈琴,戴著痛苦的面具。雖然男朋友在旁邊陪著,休息的時候男朋友給他示范,但他還是痛苦。練琴的時間要按小時來算,從晚七點半到十一點半,除去洗澡和投食、示范,靳融也才練了三個多小時。 “還練嗎?不練也可以,現在也可以睡覺了?!笔Y易說。 靳融問道:“你以前練琴都練多長時間?” 那就說不準了。陳淮在家的時候,要練四至六個小時;陳淮不在家呢,就零小時。蔣易這人比較隨意,練琴也按性子來,他灑脫慣了,如果今天狀態好,那就多練幾個小時;狀態不好,練十小時都白搭。 “困了嗎?”蔣易問。 靳融點頭:“困?!?/br> “那就睡覺!” 靳融又問:“我要是認床怎么辦?” 這個問題值得深思。蔣易打保票說他今天不會認床,今天一定睡得著,結果還是翻來覆去地失眠。 靳融失眠,蔣易就陪著他一起失眠。蔣易給他講故事催眠,說那些無聊的幼稚園小故事。他說:“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廟里有個老和尚給一個小和尚講故事。講的什么故事呢?老和尚講呀:‘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 大約循環了三次,靳融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個沒完沒了的故事。他打了一個哈欠,眼角笑出了一點淚花:“哎呀!你好無聊??!” “無聊嗎?”蔣易戳他的臉頰和嘴唇,“無聊你還打哈欠?!?/br> “蔣老師是老和尚,我是小和尚?!苯谡f。 蔣易覺得不對:“我是和尚,你是妖怪?!?/br> “我是什么妖怪?”靳融上前摟著他的腰說,“蜘蛛精?白骨精?還是狐貍精?” 又拖著尾音說話了,蔣易聽這樣的語氣就酥軟:“別勾我?!?/br> “這叫勾嗎?”靳融輕輕掐他腰,“這叫勾嗎?”又往下亂摸,“這叫不叫勾?” “靳融!”蔣易把他的手捉上來,“你這樣,我以后都不給你講故事了?!?/br> “好吧,”靳融妥協,“你再給我講別的故事吧?!?/br> 蔣易想了一會兒,又構思了一個:“從前!有個小男孩,他是一個小小鋼琴家。周圍人都只能看到他彈琴的樣子,可是卻看不到背后付出了多少汗水。其實小男孩很討厭彈琴,但是沒有人懂他?!?/br> 蔣易摸靳融柔軟的嘴角,他輕飄飄地說:“我不想知道你有多少個獎杯,也不想知道你拿過幾次第一名。我只擔心你累不累,如果你累了,就躲在我這里休息,我會幫你騙所有人的?!?/br> 靳融怔了一會兒,他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有點好哭。 “蔣老師,我有和你說過嗎?”他突然愿意對蔣易敞開心扉了,“我家是一個單親家庭。我mama一直逼著我學琴,她說學琴就可以讓很多人都仰慕。其實是她自己仰慕彈琴的人,所以她也想我變成那個人?!?/br> “那個人是誰?” 靳融思索了很久,要不要把家里那些事情透露給他。蔣易這么好,他會幫自己保守秘密的吧。如果這些事情,能有個人替他分擔,會不會就不那么痛苦。 所以他還是說了出來:“那個人,是我爸爸?!?/br> 靳融平靜地說:“我爸爸以前也是一個鋼琴生,彈琴彈得很好很好。我mama就是因為看過一次他彈琴,所以就一見傾心。后來她懷了我,我的爸爸就和她分手了?!彼聊艘粫?,又說道,“我爸爸不想要我,是我mama背著他偷偷把我生下來的。這么多年來,我爸爸也從來沒有找過我,他像消失了一樣。我mama想把我變成我爸爸那樣的人,她逼著我學琴,逼著我做藝術生,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我能和那個人并肩?!?/br> 蔣易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 “有時候我在想,我出生在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么呢?是成為那個人,還是成為我自己?我想我一直都沒有當過‘我自己’?!?/br> “你當然是你自己?!笔Y易說道,“沒有人生下來就是為了替代別人的,那是你媽和你爸之間的事,你再怎么與你爸并肩,也不會變成他。你媽也沒辦法把你變成你爸的,對不對?” “對?!苯谝策@么覺得,“我是我,他是他,就算我和他很像,也不會變成他的?!?/br> “其實你該和你mama好好聊聊的,如果真的不想做,那就別做,這樣彼此都會痛苦。我當然支持你了,其實除了藝術之外,你完全可以再做別的事情。學藝術的話,以后要走的路確實不寬,學文化就好多了?!?/br> 靳融沒想到以后的路是怎么樣,他只關心現在,現在的他很煩,很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