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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考生可以自在一些,也不用擔心打擾到別人,沈清疏不停地跺腳、活動身體,忽然聽到有人踢她的墻壁,隔壁仁兄不滿地抱怨道:“跺腳的,聲音能不能小一點!” 到處都是跺腳的聲音,沈清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說自己,她也覺得挺奇怪地,便大聲問道:“你怎么不跺,你不冷嗎?” 隔壁的扯著嗓子喊:“冷,冷得都不想動了!” 這是只想縮著的,找事兒呢,沈清疏不再理他,任由他喊,自顧自地活動,只恨號房太小,不然她真想去跑個幾千米熱身。 到了夜間,很多人昨日就把碳用完了,抱怨聲接連不斷,沈清疏得了夏薄歸叮囑,嚴格地分成了兩份,所以還有得用。 她把剩下的木炭都點上,勉強睡到了天蒙蒙亮,見離貢院開門還有段時間,又把所有的蠟燭都點上,用來烘手。 大早上的,她還聞到一股飄來的酒味,估計是其他考生在喝酒御寒,沈清疏還是帶的米酒,現下不免有點后悔,考完之后喝點烈酒暖胃還是可以的,她下一場還是得帶些。 天光大亮時貢院開門,眾人在士兵的帶領下依次排隊出去,門外照例擠滿了考生家屬。 “少爺,您沒事吧?”劉叔早就領了人等著,一見到她,立馬把手中狐裘給她披上系好,又遞過來裝碳的手爐。 一股熱意從手爐上傳來,沈清疏打了個激靈,累得話都不想說,只點點頭,搭著丫鬟的手上了馬車。 一進車廂,卻發現還有一個人,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才看清是林薇止。無奈道:“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們別折騰嗎?” 林薇止見著她,鼻子一酸,差點控制不住眼淚,號房的環境比書房還要差得多,沈清疏蓬頭垢面的,面色暗淡發青,眼里散布著血絲,整個人都憔悴不堪。 “誒,你別哭啊,我沒事的,真的沒事?!笨此劾锓浩鹚?,沈清疏一時手足無措,想觸碰她又擔心自己身上太臟。 其實她自己真的感覺還好,只是很累而已,還沒有生病的跡象,算得上幸運。 “嗯,”知道她已經很疲憊了,林薇止眨眨眼,把眼淚憋回去,又拉她坐下,把她的腦袋攬在懷里,抬袖遮住她的眼睛,輕聲道:“你快歇息一會兒?!?/br> 視野昏暗,沈清疏靠著她溫暖柔軟的身子,本來想說她還沒沐浴,可心里軟乎乎地,手上也提不起一點子抗拒的力氣。連日的疲憊涌上來,她眼皮直打架,只溫聲應了句“好”,便沉沉睡去。 —— 這一覺太過舒服,沈清疏再恢復意識時,坐起身一看,熟悉的陳設,她是在伯府的床上,也不知何時回的伯府,何時上的床,何時換的衣服。 嗯?等一下,換衣服? 誰給她換的衣服?! 沈清疏嚇得揪緊領口,一時忐忑,這是個秘密,她是和林薇止一起回來的,她應該不會放任不管。而伯府之中,知道她身份的就兩個。 所以,不會是阿止給她換的吧? 一念至此,沈清疏手上力道松了,改抬手捂住了臉,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臉上的熱度。 雖然她和林薇止都是女子,身體構造一樣,她給自己換衣服好像并沒什么。 可是!她也是她愛慕的人啊,她們的感情才剛剛開始,怎么忽然就赤誠相對了? 她當然也會害羞,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昏睡著什么都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是怎么想的,難道她以為女子之間,沒有別的什么了么? 她坐著糾結了半天,心緒如麻,自己也品不出心里到底是個什么滋味。 這會兒也不知她睡到了幾點,房間門窗緊閉,光線有些昏暗,沈清疏還是穿了衣服起床,到了外間,見薇止坐在桌邊,拿著書,和笙寒說著些什么。 她聽到腳步聲偏頭看過來,見沈清疏醒了,彎了彎眼,迎上來,“醒了?睡得還好嗎,餓不餓?” “很好,”沈清疏應了一聲,牽著她的手到桌邊坐下,暗暗打量著她,見她神色坦然自若,沒有半分的尷尬和不妥,心里也有些拿不準了。 她一時不知怎么開口,偏頭見笙寒拿著塊紅色布料,照著圖樣在做繡活,便隨口問道:“這是在做肚兜么?” “嗯,嫂嫂就快生了,得先做了備著,”林薇止挽了挽碎發,有點赧然地道:“我繡工不好,便讓笙寒代勞了?!?/br> “哪有,”笙寒笑道:“姑娘的圖樣可是畫得好極了,婢子不過是照著來罷了?!?/br> 沈清疏拿過來一看,確實畫得極好,花鳥蟲魚都極富意趣,生動又形象,她心中一動,想起自己香囊上那毫無點綴,繡得十分之簡單的青竹。 她那時還不肯說,看來是自己繡的了,沈清疏勾了勾唇,不自覺伸手去摸,卻在腰間摸了個空,才想起來她怕臟污了,會試之前,就已經取下來收好了。 她們心意相通,有什么不好說的,沈清疏把心一橫,摒退了其余人,凝視著薇止的眼睛,直接問道:“我身上衣服,是誰替我換的?” 林薇止一愣,猜到她誤會了,她怎么可能替她換衣服,不知怎么地,她想到那場面,又是好笑,又是羞澀,不自覺偏開了臉,咬著下唇道:“是娘替你換的?!?/br> “哦,是,是娘啊?!鄙蚯迨枰粫r啞然,心里不知是慶幸多還是失落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