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

    站在1803門口，林瀟然抬手敲了敲?！疤屏⒛阍诶锩鎲?？”

    眼前的門牢牢緊鎖。

    林瀟然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木質門板發出沉悶的聲音，“唐立！唐立！你在嗎？”

    依然毫無應答。

    焦急的林瀟然開始翻手機，準備給唐立撥個微信語音。但還沒來得及點開界面，就聽見門那邊響起了唐立的聲音。

    “對不起?！?/br>
    林瀟然聽見他低聲說。

    對不起？

    對不起是什么意思？他已經都知道了嗎？

    他的對不起是在解釋什么？

    “唐立？你開門說清楚！”

    林瀟然猛烈地拍門，門板的撞擊聲愈發響亮，“你知道Kelly逼我給徐洲泉背鍋嗎？就昨天晚上！徐洲泉被拍到私聯，現在要把我推出去！”

    “我昨天晚上明明跟你在一起??！”

    林瀟然喊到。

    門嘩啦一下拉開了。

    唐立出現在林瀟然的對面。他仿佛是一夜沒睡的樣子，頭發凌散，外套沒換，襯衣下擺胡亂皺成一團。更明顯的疲憊感來自于他蒼白的臉龐，原本就深邃的眼眶陷得更深，紅色血絲滿布，嘴唇干涸開裂。

    “對不起?！?/br>
    唐立低垂目光，重復了一遍。聲音沙啞，卻很清晰。

    林瀟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么？”她抬頭，死死地盯著唐立，眼睛里的憤怒幾乎要噴出來，“你的意思是，你要幫著MeT保徐洲泉？你不會替我出來說話？”

    唐立依舊低著頭，劉海垂下來擋住了他的眼睛，狹長眼眸里的光忽明忽暗、晦澀不清。

    “唐立?。?！你說話??！”

    林瀟然氣得整個人雙肩都在發抖。她控制不住的憤怒，如洪水開閘一般噴涌而出：“所以搞半天你最終還是MeT的人！事實不重要對不對，重要的是撇清你們的藝人！我只是一個實習生，一個隨隨便便的棄子！”

    啪！

    空無一人的走廊里，響起的耳光聲分外響亮。

    林瀟然握著自己還在微微發顫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疼痛感持續從手指神經末梢傳來，提醒著她，自己剛才的確是打了對面這個人一個巴掌。

    “那天在酒店，你說我作為粉絲總是憑借想象愛上一個人，給我上了一堂人設的課?！?/br>
    林瀟然聲音顫抖。她深呼了一口氣，壓住自己崩潰邊緣的情緒，努力把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都說得非常平靜。

    “只不過，今天這場看來才是真正的人設課?！?/br>
    “謝謝，我學到了?！?/br>
    林瀟然說。

    從剛才起，她的眼淚就在眼眶中不停打轉，但林瀟然拼勁全身力氣去對抗，最終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

    她扔下那句話，轉身離開。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唐立才折回到辦公桌前。

    他抓起桌上的一個一次性塑料杯，無意識地握住。指尖的力度越來越大，杯身隨之嘩啦一聲四分五裂。

    碎片的尖銳邊緣劃破了唐立的掌心，血順著傷口絲絲滲出，染紅了那一小片皮膚。

    不是！不是的！

    唐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盯著自己手中的這塊不成形的塑料碎片。他幾乎是在心底聲嘶力竭地咆哮、辯解，想推翻目前發生的所有一切。

    但那雙干澀的嘴唇，發不出任何聲音。

    時間回到幾個小時前。

    “陳曉燕！你給我下來，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br>
    唐立邁出駕駛座，“嘭”地一聲甩上車門。他握著手機，憤怒之情溢于言表。

    電話那頭的Kelly，倒還是一貫的客氣：“怎么了我的唐大明星？開始連名帶姓喊人了？不至于嘛。你上樓吧，都兩點多了，你一個大明星站在我樓下可不太好?！?/br>
    唐立轉身上樓。

    午夜時分，過道各家大門緊鎖，唯一Kelly敞開房門，笑瞇瞇地靠在門門。她似乎并沒有因為唐立剛才電話里的態度而惱火，相反，她的笑容里甚至有些玩味的意思。

    “不進去了，就在這里說，”唐立遞過去手機。

    屏幕上正是那張彼時還未公開的MeT公司官方發文，那份針對徐洲泉被偷拍“私會”的所謂澄清公告。

    “你這是什么意思？”唐立問。

    “沒什么意思，”Kelly挽起手，一臉自然，“經紀人要保自己帶的藝人，很奇怪嗎？”

    “你這是把無辜實習生推出去頂鍋！”唐立目光緊追不放。

    “實習生而已，大不了換一個，徐洲泉我帶了多久？好不容易有一點起色。不然，你告訴我到底誰更重要？”Kelly絲毫不畏懼。

    “呵?！?/br>
    唐立不屑地笑了笑。

    “六點多林瀟然跟我在一起吃飯，剛才十一點我才送她回去。你的寶貝徐洲泉，不管他下午被拍到的是誰，但絕對不是林瀟然?！?/br>
    “如果你執意要發這個公告，那我會出來澄清?！?/br>
    唐立和Kelly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說話聲音都不大，但劍拔弩張的氣味很是明顯。

    空氣之中，暗潮涌動。

    “愿意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實習生這么出頭，不擔心你的粉絲怎么想？”Kelly作勢鼓了下掌，“正義感令我佩服?！?/br>
    “不必，說出事實而已?！碧屏o視了Kelly話中有話的諷刺，平靜地接道。

    Kelly沒再多言，轉身回房。

    數分鐘后，一疊照片被啪得一下甩在唐立的胸口。

    “不過呢，唐大明星正義感爆棚的時候，也請先好好想一下，你到底是在幫對方，還是在害對方，”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