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把人往上一拽。

    被從鬼門關拉回來，萬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地板濕了一大片。

    瘋了。

    真是瘋子。

    為了個女人，居然要跟他同歸于盡。

    他越想越不甘心被這么打壓，走到門口，才敢撂狠話：“你再狂還不是要被迫聯姻！娶個不喜歡的女人，感覺不怎么樣吧？”

    萬城冷笑：“只要能掌控集團話語權，跟誰結婚都一樣?！?/br>
    話音剛落，他看見一張明艷的臉。

    沈戀舒站在門口，笑盈盈的：“這不是大哥嗎？咦，褲子怎么弄濕啦？”

    她風情萬種，萬茳卻不敢再多看她一眼，狼狽離去。

    沈戀舒抬眼看萬城。

    他神色微變，表情緊繃。

    像是在極力掩飾什么，連他自己都感到迷惑。

    “不是在逛街？”他聲音壓得很低。

    “路過這兒，順便過來等你下班?！鄙驊偈嫘Φ脹]心沒肺：“不歡迎呀？那我走咯?！彼D身。

    萬城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扯回去。

    “送你下樓?！?/br>
    “好呀?！?/br>
    雖然她在笑，但那種莫名的恐懼感仍是鋪天蓋地。萬城終于忍不住，問她：“聽了多少？”

    在電梯里，沈戀舒抱住他的腰：“萬先生，需要接吻嗎？”

    萬城毫不猶豫，低頭吻她。

    她氧氣不足，喘得厲害。

    他捧起她的臉：“有什么話要問我么？”

    “沒呀?！彼θ萑绯＃骸拔胰ス浣掷?，五點半結束，記得來付錢哦?！?/br>
    萬城盯著她看了幾秒。

    “好?！?/br>
    *

    沈戀舒坐在車里，望著遠去的萬氏集團，心情莫名失落。

    她很討厭這種計較得失的心態。收了錢，拿了房子，不該擺臉色給他看的。

    她停止探究內心的不快，讓司機把車開到品牌店門口，進去挑了幾雙鞋，又選了幾只包包。

    心情還是不好。

    她一定是太累，睡一覺就好了。

    *

    晚上，萬城很早就回來了。

    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她。

    她洗澡，他看著。她換衣服，他看著。她睡覺，他在門口站著。

    沈戀舒懷疑，萬城想睡她。

    其實也不是不行，畢竟他長得好看，身材又棒極了，喘息聲一定很性感。

    可她莫名沒了興致。

    萬城給她帶回來很多禮物，價格都貴得離譜。

    大概是她這個契約女友愛崗敬業，沒擺臉色給他看，表現太好了，老板給的年終績效獎。

    *

    合約到期日正好是11月25號。

    前一天晚上，沈戀舒發現新大陸似的：“你生日是感恩節呀？”

    萬城說：“國際消除對婦女的暴力日?！?/br>
    “這樣啊?！鄙驊偈嫱炱鹚氖直郏骸澳悄悴灰獙ξ沂褂帽┝??！?/br>
    萬城心想，這半年，她把他氣瘋多少次，他根本舍不得碰她一根頭發。

    這一生，他都不可能對她使用暴力。

    吃完飯，一向喜歡癱沙發上的沈戀舒主動提出去散步。

    萬城答應了。

    正好趕上燈光秀，廣場上人山人海，埋地燈炸開絢爛的彩色光影。

    有人賣花，路過的男生紛紛買給女生。

    沈戀舒說：“萬先生，他們都有鮮花唉?！?/br>
    萬城：“我沒有?！彼幌矚g花。他母親的葬禮上，全都是花。

    沈戀舒嘟噥：“你是有多嫌棄我，花都沒有給我買過?！?/br>
    “很想要？”

    “算啦?！彼掍h一轉：“小的時候，你爸對你好不好呀？”她去過他家，長大后肯定是不好的。

    “不好?！比f城說。

    “好可憐哦?！鄙驊偈婕俳璋参?，厚起臉皮抱住他，貪戀著他身上的氣息。

    她仰頭，笑望著他：“我爸對我也不好。不過現在他想對我好，我又不想要了?！?/br>
    萬城垂眸，問：“為什么?！?/br>
    “習慣不好了唄?！?/br>
    不喜歡，也是會習慣的。

    她踮起腳尖，親一下他的臉，笑容燦爛：“他們不愛我們，我們可以愛自己呀?！?/br>
    萬城扶著她的腰：“怎么愛？”

    沈戀舒：“你愛我，我愛你?！?/br>
    萬城深深看了她一眼。

    “舒舒，愛沒那么簡單?！?/br>
    “因為你不會，才會覺得復雜?！鄙驊偈娼o他打比方：“它就好比一道數學題，學渣眼里它是復雜的，可是在學霸看來卻很簡單呀?！?/br>
    她自信滿滿：“你不會，我教你，怎么樣？”

    萬城說：“你是學渣?！?/br>
    沈戀舒撇撇嘴：“被你看出來了?！?/br>
    她蹦跶到他前面，雙手背在身后，踩著盲道慢慢往前走。

    人行道很安靜，她的聲音清晰入耳：“萬城，你一直在試探我的目的，對吧？可以理解，畢竟你是有錢人。我攻擊性那么強，追你追的太狠?！?/br>
    她回過頭來，眉眼彎彎：“你們這種有錢人，不都喜歡那種對你愛答不理的小白花，覺得她們特別，就像道明寺跟杉菜那種效果?！?/br>
    萬城跟著她。

    這兩個人，他不認識。

    “你以為我有什么目的，結果我只是單純想泡你。很好笑對不對？”

    萬城笑不出來。

    她孤獨的背影，有種會突然消失的感覺。

    想到有天她會消失，窒悶感立刻襲來，心臟一陣鈍痛。

    “舒舒?！?/br>
    “嗯？”

    “沒事?！痹挼阶爝?，他咽了回去。

    *

    25號這天，沈戀舒起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大早。

    天還沒亮，她就離開了。

    她回到跟萬城相遇的地方，坐在街邊。

    雨水浸濕地面，折出斑駁光影。

    她開了機，給萬城打電話：“萬先生，我走啦?！?/br>
    萬城聲線緊繃：“在哪？”

    沈戀舒說：“生日快樂?！?/br>
    萬城還是問：“在哪？”

    她不回答：“房子送你啦，當生日禮物?！?/br>
    萬城克制著聲音：“我問你在哪?！?/br>
    他那邊有呼嘯而過的風聲，夾雜著不知名顫音。

    沈戀舒語氣幽怨：“你好冷漠，就沒別的話對我說了嘛?！?/br>
    “走為什么不告訴我？”他終于換了一個問題。

    沈戀舒說：“這樣顯得我很酷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