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飛升 第186節
宋潛機一驚,最后這句可不是我說的,你自己說的別賴我??! 在衛真鈺快要失去耐心,眉頭漸漸皺起時,紀辰終于說完了話:“李道友,得罪了!” 紀辰站在南岸,他話剛說完,萬千陣線化為無形,北岸水勢猛漲,巨浪沖刷山崖,仿佛河面傾斜而出。 李次犬迎著浪潮踏出一步,踩在空中一道陣線上。 頃刻間天旋地轉不見明月,兩岸眾人和景物好像隔了一層紗,變得模糊不清。 四面無依,只有遮天巨浪。 “陣中情況如何?李次犬師兄為何不動,難道被嚇住了?”陸周咋舌。 宋潛機道:“應在估算方位?!?/br> “什么意思?” “陣法中空間被改變,每個點的位置與現實中不同。他抬腿向前走一步,可能反而后退了一步,向東去一步,反而向西去一步。人在陣中,眼睛會騙人?!?/br> 胖陣師忽叫道:“小宋,我看你有陣道天賦,別當符修了,跟我來學布陣更有前途!” 宋潛機笑了笑:“再說吧?!?/br> 紀辰選址不錯,此地的確適合困陣。 大河流淌不歇,變化萬千,若沒有兩岸對照物,仿佛天然迷宮。人在河上,本就容易失去對方位的感知。 李次犬手中陣盤一震,迸出十道銀光。 銀光似箭,向十個不同方位射去,七箭無聲消失,三箭發出破風聲。 隱藏的陣線顯露痕跡,像大網被撕開一道細小裂口。 李次犬身如游魚,厲喝一聲,破網而去。 紀辰姿態閑定,輕掃陣盤。 大風席卷,河面揚起水龍卷。 崖上眾人被吹得微微瞇眼,只見三十六道水柱凝聚,如山峰拔地而起。 “還讓不讓我們這些老陣師活!”胖陣師慘嚎一聲,“真是紅河后浪推前浪,前浪沒臉見爹娘啊?!?/br> 宋潛機穿過重重水幕望向對岸,下意識露出欣慰笑容。 紀辰心弦一動,抬眼再尋,那種熟悉感覺已經消失。 李次犬抓住浪潮縫隙,險之又險地沖過第一重陣。 “難道是衛真鈺那邊為了讓我分神,使出的計謀?”紀辰定了定神,專心控陣。 河上水柱位置變幻,高低起伏。 李次犬渺小的身形穿行其中,不時被巨浪淹沒,不時腳踩浪頭。 怒濤與銀光戰至激烈處,兩岸眾人聚精會神,緊盯河中變化,驚呼陣陣。 一道淡淡的影子,無聲退出散修隊。 宋潛機袖中藏著靈珠,悄然在人群中穿行。 第143章 殺人救人 宋潛機放出神識細細探查。 今夜到此觀戰者心思各異, 無數竊竊低語隨風吹入他耳中。 看熱鬧的驚嘆夸贊,同為陣修的專心學習,更多修士下意識無端揣測, 把問題想得更復雜: “衛真鈺到底年輕,換作是我,必假做破陣姿態迷惑紀辰,暗中派一隊銀甲繞路先行?!?/br> “你能想到的, 對面想不到嗎?雙方都不肯退讓, 這附近必定藏著什么珍稀異寶, 他們都勢在必得?!?/br> “什么寶物值得如此, 恐怕不止異寶,是一份天大機緣。最好他們打得兩敗俱傷, 我們才有機會收漁翁之利!” “千渠隊伍敢在此設陣攔截衛真鈺, 八成有宋潛機授意。宋王躲在千渠不出來,手下弟子倒忠心耿耿地替他打頭陣?!?/br> 宋潛機聽得奇怪。 我出來干什么,我是那種以大欺小,倚老賣老的人嗎? 他們幾個就算不在血河谷,在宋院也照樣為今晚誰吃怪味面、誰喂食鐵獸斗起來。 靈珠閃爍越來越頻繁。宋潛機心中一喜,速度加快,像一縷青煙在密林中飄蕩。 紅河怒濤翻涌,如血海汪洋。 浪花拍碎崖邊塊壘,飛濺的水霧打在觀戰者臉上,微微刺疼。 蛛絲般的銀色陣線若有若無,龍卷水柱與漩渦交替出現。 水聲震耳欲聾, 修為低微者站得稍近, 便耳膜巨痛, 耳鳴陣陣。 河中李次犬面色微白, 崖上紀辰亦唇無血色。 時間流逝,月影西移,勝負難分。 胖陣師喃喃:“神通盡出,只看誰先撐不住?!?/br> 衛真鈺忽回頭,目光搜尋一周,低聲問:“宋尋呢?” 隊長陸周愣了愣。 沒想到如此緊張的局面,衛真鈺還有空關心他們隊里一個小符師,心中一時感動:“小宋說這陣法變化厲害,他修為不濟,看久容易頭暈,躲到后面休息了?!?/br> 劍修搶道:“衛王喚他有事?我這就喊他回來?!?/br> 衛真鈺皺了皺眉:“不用,讓他躲好?!?/br> 他再次看向紅河,輕吸一口氣:“祝勝出陣?!?/br> “得令!”祝勝觀戰許久,早已按捺不住戰意,向衛真鈺一抱拳,便沖出山崖,直踏浪巔,放聲高呼: “漠北祝勝,前來領教千渠道友高招!” 李次犬陣盤一動,十道銀色陣線飛出,像一片輕盈的云,將他從驚濤駭浪中托起。 紀辰毫不驚惶,反而松了口氣:“孟兄,來幫個忙吧?!?/br> 孟河澤抱著劍向他抱怨:“早點說不行嗎,我站得都要長毛了?!?/br> “請了!”紀辰五指一引,一根巨大水柱飛速凝聚,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 孟河澤縱身一躍,穩穩落在峰頂。 宋潛機雖然在找人,仍一心二用關注著戰局,隱約聽眾修士道: “斗到要緊處,衛王忽然派人幫忙,直接傳音一句,打千渠一個措手不及不是更好?為何大聲喊出來?” “當然是故意提醒對面,讓千渠做好準備?!?/br> “如果只有他們兩邊,怎么打都行,反正沒人知道。但這一戰必廣為流傳,誰也不想出暗招落人口實。你且看,千渠也要喊?!?/br> 果不其然,宋潛機聽見孟河澤的聲音震徹山崗—— “宋院門下孟河澤?!?/br> “衛真鈺,你何不一起下來,我一個打你們兩個?!?/br> 南岸響起一陣歡呼,千渠弟子士氣大振。 宋潛機心情復雜。 我是散修泥腿子,你們竟一個比一個有正派風度,歹竹出好筍嗎。 衛真鈺任由對岸叫好或叫囂,始終面無表情。 直到孟河澤說:“我這柄劍,乃是宋師兄親手所鑄,我還不曾取名。對面的道友,不知你用什么法器?” “莫與他廢話?!毙l真鈺對祝勝傳音,“速戰速決??乘??!?/br> 刀鋒閃爍紅芒,如烈火燃燒,頃刻斬破水浪,與長劍相擊。 “轟!” 一聲暴鳴,蓋過震天水聲。 無數人頭暈眼花,氣血翻騰。 岸邊陣師急忙布置簡易防護陣,誰都不想當被殃及的池魚。 孟河澤劍路中正,身法輕靈如疏風朗月,有紀辰cao縱水勢相助,更如虎添翼。 祝勝靈氣暴戾,刀路大劈大斬,有李次犬的陣線補充,及時為他遮掩破綻。 李次犬心中驚駭,他們二人得衛真鈺信重,共同經歷無數場戰役,磨練出彼此信任的默契。 本以為一對一的僵局,很快會因為二對二打破。 誰知紀辰與孟河澤一攻一防,竟更勝一籌。 衛真鈺神情莫名。 紀辰與孟河澤不止是戰斗方式默契,他們多年知交,甚至可以去演千渠二人轉。 宋潛機余光看見劃過夜幕的劍光和金色陣線。 經過此戰,孟河澤和紀辰必然各有收獲。 幾乎同時,一道熟悉氣息顯露痕跡。 宋潛機握緊靈珠,對方在人群中忽然回頭,與他目光對上一瞬,立刻化為一道黑影,沖出觀戰人群。 好警覺。 宋潛機笑道:“跑?” 夜風漸冷,水聲漸遠。 宋潛機不知奔出多遠,大河滾滾水聲、兩岸驚呼聲已變得模糊。 “你跑不過我,省點力氣吧?!彼螡摍C說第一個字時,那人在山中密林起落,話音未落,已在山腳下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