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飛升 第180節
宋潛機身邊的醫修撞他胳膊:“你莫非不知道李次犬?” 宋潛機誠實搖頭:“不知道?!?/br> 眾隊友不可思議地盯著他。 胖陣師道:“李次犬啊,衛王心腹啊。當年登聞雅會的棋試魁首,若不是趕上百年不遇的‘摘星局’,他當最出風頭。衛王自立后,他從紫云觀破門而出,投了衛王。你連這也不知道,你是哪里來的?海外哪個小島嗎?!” 宋潛機只能沉默。 登聞雅會,想起來像上輩子的事,他隱約記得那時旁觀棋試,順便指點紀辰入門。 御蛇而行的精魅昨夜在他這里碰了壁,怨憤不甘,飽含怒火地調轉方向,恰好碰上衛真鈺。 “遇人不淑”,不幸團滅。 沒人真的關心小宋是哪里來的,他們此時更關心另一件事。 隊長沉吟:“李次犬既然在這里,說明……” 多話的劍修搶道:“衛王一定也在!” 話一挑破,眾人對視,目光明亮,神情緊張。 宋潛機怔然,心想你們激動什么。 秘境資源豐富,衛真鈺不帶隊來闖一闖,難道還閑在家做飯嗎? 隊友們摩拳擦掌: “相逢就是有緣,緣分難得!” “衛王的隊伍,和其他大門派不一樣。咱們能跟他們組隊嗎?” “就算組不上,也該一睹衛王風采?!?/br> 宋潛機深吸一口氣,含糊道:“不用了吧?!?/br> “小宋,你是不是傻?!”劍修嫌棄地瞥他一眼。 宋潛機輕咳一聲:“我是說,人家衛王未必愿意?!?/br> 隊長握緊了腰刀刀柄,負擔除宋潛機外,所有隊友的期待: “咱們去試試!” 醫修回頭招呼:“小宋,愣著干什么,快點跟上,這地方有蛇的!” 宋潛機苦笑。 秘境這么大,卻免不了狹路相逢。 …… 晨風微涼,草木氣息沁人心脾。 朝陽升起,陽光穿過密林的縫隙,投下一道道金色光束。 李次犬聽散修隊長自我介紹、說明來意后,態度和氣,笑容滿面: “衛王在前面,我帶諸位去?!?/br> 一隊銀甲護衛“護送”他們向密林深處去。 宋潛機默默跟在隊伍最后。 越往前行,蛇尸越巨大,起先只是手臂般粗細,最后像一顆顆被砍倒的大樹橫在地上。 血水蔓延,形成汩汩流動的小河,血腥氣刺鼻。 散修隊伍中有人臉色蒼白,捂嘴欲嘔,不知是否心生悔意。 宋潛機抬腳跨過蛇尸。靴底浸泡血水,踩在落葉上,發出黏膩的啪嗒聲。 “衛王?!彼犚娭車藛镜?。 穿過重重人影的縫隙,宋潛機看見那人坐在樹下,正低頭擦劍。 方圓百丈血海滾滾,只有他身下一截枯木干凈,好似王位寶座。 金鎧甲、紅披風,臉頰沾血,鬢邊一綹黑發垂下。 聞聲略一抬眼,眉眼銳利,冷漠威嚴。 衛真鈺感到一束目光落在身上,放眼望去,盡是陌生面容。 第139章 君子遠廚 宋潛機微微皺眉, 下意識摸摸手腕。冼劍塵送的狐尾手環還在,他的易容沒有問題,衛真鈺應無法識破。 但他還是退后一步, 讓前面人高大的背影密不透風地擋住他。 衛真鈺與他熟悉的管家衛平判若兩人, 卻也不像前世悶聲發大財, 一路撿漏的救世主。 他過早的展露鋒芒, 聲名遠播,成為衛王。 “衛王,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名不虛傳!”散修隊長抱拳,“在下陸周, 無門無派, 僥幸得一高階寶刀?!?/br> 他拍拍腰間刀柄, 泄出一絲冰寒勁氣:“此刀極地寒石打磨鑄造,晉升元嬰后, 天南洲人稱‘連環十六斬’。我們這支隊伍全是散修,為收集靈草而來, 今日正要深入林中,尋一株百年離火草……” 陸周很講規矩, 自報家門說得越詳細, 越能體現誠意。 宋潛機一面聽著,一面用袖中紅珠探查。珠子毫無動靜。 他要殺的人不在衛真鈺隊伍里。宋潛機心下一松,收回紅珠。 陸周有些緊張, 這衛王年紀輕輕, 生得俊朗多情, 威勢竟如此深重, 令人不敢直視。 他繼續道:“這位是隊里的陣師吳曉,擅長三十丈之內的防護陣,二十丈之內的幻陣?!?/br> 胖陣師急忙上前:“見過衛王!” 衛真鈺一言不發,目光銳利。幸好李次犬在旁及時插話: “這位是同行啊,我也是陣師,我當年棋道入門,還是衛王親手教的,有空切磋切磋呀?!?/br> 眾散修向他笑笑,略帶感激。 陸周繼續道:“這位是張猴,擅長遁術、隱匿,我們這一路上有驚無險,無一人折損,少不了他察危避難,時刻警覺……” 張猴挺直胸膛,搶道:“愿做斥候,替諸位探路?!?/br> 宋潛機無奈,你們要是真靠他,早就埋骨他鄉,成了秘境花草的肥料,精魅妖邪的補品。 “這位是醫修李菱,擅長急救和補氣?!?/br> “這位是隊中劍修王安,在天南洲有‘快劍追風’之名?!?/br> 隨隊長陸周介紹,眾散修依次上前,恨不得說盡看家本事,當場演練一番。 就連隊里最多話且刻薄的劍修,也規矩地行禮。 宋潛機正暗笑,忽聽陸周道:“這位是隊中符師宋尋,擅畫避瘴符,輕身符……小宋?小宋?!” 陸周驀然抬高聲音。 眾人尋聲望去,宋潛機尷尬輕咳:“我在?!?/br> “知道你在,傻小子還愣著干什么,快來跟衛王打個招呼??!”眾散修熱情示意他上前,宋潛機像被架在烈火上正反面燒烤,還要面對衛真鈺冷冷的目光。 胖陣師吳曉甚至推了他一把:“這孩子,就是膽小,認生,老實!” 誰是孩子?! 宋潛機眼前一黑,勉強含糊道:“咳,衛王?!?/br> “不上臺面?!眲π尥醢蚕訔壍剜洁?。 “小宋性格靦腆,衛王勿怪?!标懼苄Φ?。 這種反常,反而讓衛真鈺多看一眼:“你姓宋?” 他聲音不大,人群立刻安靜。 清風吹不散濃重血腥味。太陽躲進云層中,林間霎時暗了。 “是?!彼螡摍C點頭。 衛真鈺不說話,只招了招手。 宋潛機好生無語,心想你跟誰學的壞毛病,這是招貓還是招狗? 你離了宋院,怎么不學好呢? 雖說“慈不掌兵,情不立威?!钡l真鈺未免架子太大,宋潛機心中不虞,懶得理他。 走得近了,卻見衛真鈺臉色略蒼白,眼底似有血絲。 “他一夜殺了這么多赤瞳蛇,不像表面輕松,想來靈氣虧損,正需靜養,又怕鎮不住別人,不能服眾立威,才強撐冷傲架子?!?/br> 宋潛機念及此,心中不快散去,只覺得好笑。 “宋什么?”衛真鈺問。 “宋尋?!彼螡摍C好脾氣地答。 眾散修面面相覷,臉上寫著困惑: 咱們耍了半天大刀沒動靜,怎么是姓宋的小子不聲不響得人青眼? “怎么寫……”衛真鈺的劍已經擦去血污。 劍身銀亮如月,森冷似冰。 他手腕微動,劍尖劃過浸滿鮮血的褐紅泥土,劃出三點水。 宋潛機低著頭,緊盯他劍鋒。 “潯?!毙l真鈺收劍,“這個字?” “也差不多?!彼螡摍C放下心。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來差不多!”陸周喝道,“豈能糊弄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