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這件事，史蒂芬的情緒再次低落下來。

    他沉默了許久，才輕聲說道：他的潛意識還存留者對我的愛。

    托尼不知道萊恩和史蒂芬之間隱藏的矛盾, 史蒂芬沒有告訴任何人。在其他人看來, 兩人一直十分相愛。

    確定萊恩沒有醒來的意思，托尼倒了杯遞給史蒂芬，坐到他對面問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什么都沒有。史蒂芬頓了頓, 他緊抿著嘴，過了半晌才說道：我原本以為已經解決了。

    托尼觀察著他的表情, 你應該知道, 他是天使帶大的吸血鬼。他存在吸血鬼的本能, 也有天使的善良。

    史蒂芬沒有說話, 渾身上下都寫著抗拒。

    你不這么認為？托尼問道。

    我知道我該怎么認為。史蒂芬含糊不清的說道。

    托尼還想繼續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史蒂芬閉上眼睛, 擺出拒絕交談的態度。

    托尼沒有辦法，臨走前，他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 史蒂芬，這么下去你和萊恩的關系只會變得越來越差。因為他天生是吸血鬼，以后也一直是吸血鬼。

    史蒂芬很清楚托尼說的沒錯，不管萊恩那邊怎么樣，史蒂芬這邊確實是一點點的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就比如現在，他應該像過去一樣，躺在萊恩抱住他和他一起睡。

    而不是一個人搖搖晃晃的跑出來，像被趕出房間的丈夫，蜷縮在大廳的沙發里。

    他跑出來了，不是因為擔心萊恩在睡夢中殺死他，史蒂芬清楚萊恩永遠都不會這么做。

    他擔心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或許是因為，他是一個超級英雄，一個守護者。這就注定他不能和普通人一樣，無拘無束的戀愛。他需要考慮很多，瞻前顧后猶豫不決。

    最初這種不安并不明顯，甚至就連史蒂芬自己都沒有察覺。

    可隨著后來各種預兆的出現，史蒂芬的不安開始擴散。

    他從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他做過的一個夢。

    夢里萊恩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怪物，他長著身高入云，丑陋又強大。

    他制造了幻術，在幻覺和現實的重疊中，他幾乎毀掉了整個世界。

    史蒂芬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萊恩，等他從夢中驚醒后，他第一眼就看到正在啃血糕的萊恩。

    吸血鬼聽到他的喘息聲回頭看向他，那雙眼睛就像夢中一樣猩紅。他臉上到處都是血水，他歪歪頭，對著史蒂芬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但他沾滿鮮血的牙齒，卻讓這個笑容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這種不安，在見到驅魔人利斯特后，就強烈到了極點。

    利斯特曾給史蒂芬展示過他cao控吸血鬼的能力，從他的話語中，史蒂芬不難聽出，這世界上還有其他驅魔人。

    也有比他更擅長cao控傀儡的人存在。

    史蒂芬相信萊恩不會主動毀滅世界，但他擔心萊恩被有心人利用。

    最開始史蒂芬確實抱著這種想法。

    可時間長了，他開始無意間警惕起萊恩。

    史蒂芬沒有注意到這點，其他人也沒有，除了萊恩。

    我該怎么做。史蒂芬蓋著毯子閉目呢喃道：再這么下去，不行的。

    萊恩早就醒了，還全程偷聽了萊恩和托尼的對話。

    他不明白史蒂芬到底在糾結什么，難道是他發的誓言還不夠多。

    難道要他對著上帝發誓嗎。

    萊恩想不通，他隱約察覺到史蒂芬對他的提防，只是來源于他的種族。

    但經過他小小的測驗后，他發現事情和他想的多多少少有些出入。

    情況遠比萊恩預計的要復雜。

    史蒂芬擔心的，似乎是別的事情。

    萊恩猜不出來，他想也許是因為利斯特會驅使吸血鬼。

    可萊恩覺得史蒂芬應當知道，他的戀人是一個吸血鬼伯爵。即使是最偉大的催眠大師，都沒有能力控制住一個伯爵。

    所以史蒂芬到底在憂慮什么。

    萊恩茫然的想著，有自己這種自律又強大的貴族戀人，史蒂芬還有什么好擔憂的。

    算了，等過段時間史蒂芬反省夠了，萊恩再找個機會恢復記憶。

    談戀愛比萊恩想象的要難很多。

    萊恩躺在自己豪華的鑲著寶石的棺材里，望著天花板思索了許久，最終決定睡一覺。

    在他快要陷入沉睡的時候，他看到史蒂芬走到他的棺材邊，俯身在他臉上落下一個輕吻。

    當晚萊恩做了一個夢，在夢里他變回了原型，大肆屠殺了整個紐約。

    史蒂芬過來攔他，試圖勸說他停下來，萊恩一把抓住他將他塞進嘴里。

    萊恩猛地從夢中驚醒，他下意識的起身，卻撞在了棺材板上。

    一陣劇烈的疼痛瞬間讓他徹底清醒，他抬手摸著緊緊蓋住的棺材板。

    萊恩清楚的記得自己睡前沒有蓋板子，更讓他不安的是，棺材上似乎是灑了圣水，還釘了木釘，他沒辦法化成黑霧鉆出去。

    他感覺有人在移動棺材，棺材被緩緩豎起來，掉在了什么東西上。

    緊接著，棺材底部也變得格外的guntang。

    萊恩就像是被扔進了油鍋，灼熱的痛苦刺激的他痛苦的哀嚎起來。

    他不明白怎么一覺醒來，就變成了這種情況。

    他拍著棺材板大喊著史蒂芬的名字，guntang的棺材板黏住了他掌心的皮膚。

    隨著他的動作，撕掉他的手皮，傷口不住的溢出鮮血。

    史蒂芬！萊恩感覺生命受到了威脅，再這么下去，他會死在棺材里。

    史蒂芬！他大聲叫道。

    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死亡的威脅讓萊恩高度緊張，幾百年來，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隱約間聽到了什么聲音，好像是有人在說話。

    托尼，我們不得不這么做。誰都不想這樣，但萊恩已經不是我們之前認識的那個人了。

    你親手把他釘在棺材里的！史蒂芬，誰都可以這么做，可這不應該是你！

    我需要守護地球，鋼鐵俠，這是我的責任。

    交談的聲音漸漸消失，萊恩心中一片茫然。

    史蒂芬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就不是他自己了。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被身上灼燒的疼痛打亂了思緒。

    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是如何逐漸變得干癟，又是如何一點點灰飛煙滅。

    就在萊恩徹底死亡之際，他猛地從夢中驚醒。

    這一次他沒有撞在棺材板，他僵直著身子，呆呆的坐在棺材里。過了好一會，才擺脫恐慌的情緒。

    吸血鬼貴族很少會做夢，更別提是這種夢。

    萊恩總覺得這夢是在預兆著什么，可他不相信史蒂芬會那么對他。

    他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出棺材，大廳里空無一人，復仇者們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史蒂芬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書，聽到響動他回頭看了看，這么快就醒了？我都準備在這里住上幾天了。既然你醒了，我們就回去吧。

    他頓了頓，似乎是想起萊恩還失憶的事情，又解釋道：在我這里方便喂血，托尼的人造血也有足夠的儲備。

    萊恩點點頭沒有說話，史蒂芬直覺萊恩有心事，他疑惑的問道：你看起來不太對勁。

    萊恩本來是不想說的，但史蒂芬一問，萊恩就憋不住了。

    夢的死亡感太過真實，讓他心神不寧。

    他快步走過去，揪住史蒂芬的衣領說道：我夢見你把我釘在了棺材里，還用圣水把我燒死了。

    史蒂芬平靜的表情終于有了絲變化，他緊縮起眉頭，拉住萊恩的手說道：你都在想些什么，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往日萊恩不會多想，但經過今天這個夢后，他變得敏感了很多。

    他很快就察覺到了史蒂芬的異常。

    他手指更加用力，指節都開始發白， 你有事瞞著我史蒂芬，你在瞞著我什么。

    史蒂芬腦海里再次浮現出夢里的情形，他無論怎么樣都忘不掉夢中那巨大的怪物。

    沒有。史蒂芬收起心中的不安，你想多了。

    你和我說實話。萊恩深吸口氣，放柔聲音說道：你和我說實話史蒂芬，說實話。

    史蒂芬想搖頭，卻聽到萊恩輕聲喃喃道：我害怕史蒂芬，我害怕我在夢里死了。我不想死，我害怕的。

    他軟著語氣，甚至控制不住顫抖著。

    萊恩確實是害怕了，但他也沒怕到這種程度。

    他只是在示弱，希望史蒂芬能說實話。

    史蒂芬呼吸變亂了，他忍不住伸手扶上萊恩的后背安撫的拍著。

    確實有事瞞著你。史蒂芬嘆了一口氣，他抿抿嘴話鋒忽轉，你說過你的原型不是人也不是蝙蝠，我想看看。

    第54章

    聽到史蒂芬這么說, 萊恩倒不覺得有多意外。

    他知道早晚史蒂芬會提出這個要求。

    變成原型后，我會失去理智。萊恩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主動攻擊你。

    萊恩沒有過多的猶豫, 他后退幾步，身上涌出大量黑霧。

    霧氣漸漸將他包裹住，他的身影愈發高大，在短短幾秒內，便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在頂到屋頂之前, 萊恩及時控制住了自己。

    待黑霧全部散去，一只巨大的怪物出現在史蒂芬面前。

    枯木一般的身體上布滿密密麻麻的鱗片, 粗壯的手臂泛著黑紫。怪物長著五個腦袋，只有最大的那個頭上長著一只眼睛。

    他沒有嘴唇，尖銳鋸齒一般的牙齒裸露在外面。

    似乎是察覺到了史蒂芬的目光, 怪物伸出猩紅的長舌, 在張嘴的瞬間，史蒂芬看到他的口腔里也布滿小小的尖牙。

    就像萊恩說的那樣，變成原型之后, 他的智商也下降了不少。

    他失去了往日的活潑，只是站在那里歪頭呆呆的看著史蒂芬。

    看過之前那只吸血鬼后, 我就知道你們的原型都很丑。史蒂芬倒吸口涼氣說道：但我沒想到會這么丑。

    萊恩像個大型犬一樣坐在地上, 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說話。

    史蒂芬夢境中出現的怪物, 和眼前的怪物幾乎一模一樣。這讓他更加確定, 噩夢中毀滅了紐約的怪物，就是萊恩。

    你現在能聽懂我說話嗎。史蒂芬試探的問道。

    怪物沒有動作, 依舊歪頭看他。

    看來是聽不懂了，史蒂芬搖搖頭，他試探的對怪物伸出手。

    怪物用僅剩的一只眼睛看了看他, 在史蒂芬警惕的目光中，他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舔史蒂芬的掌心。

    黏膩的感覺讓史蒂芬有些不適應，他能從萊恩的動作中感覺到他的善意，還是變回人形吧，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說。

    說完他等了一會，面前的怪物還是怪物，一邊變化的趨勢都沒有。

    史蒂芬出現不好的預感，他試探的叫道：萊恩？

    怪物張開大嘴，嗷了一聲。

    震耳欲聾的聲音，讓史蒂芬的心都跟著涼了半截。

    他忽然意識到，萊恩現在似乎是沒有自主意識了。

    .

    托尼最近總是心神不寧，不僅僅是他，整個復仇者的情緒都不怎么高。

    超級英雄不是一個輕松的工作，但往常他們多多少少還能再夜晚熟睡放松自己。

    可這段時間，他們就連睡覺都在保護世界和平。

    你的黑眼圈看起來很嚴重?？肆诸D打著哈欠疲憊的說道：我最近好累，天天在夢里打架。

    我也是。托尼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感覺睡覺根本不是一種休息。

    史蒂夫端著盤子走過來，他拍拍克林頓的肩膀?？肆诸D剛想說不用擔心，一抬頭就看見史蒂夫的臉上滿是困倦。

    我每天都在和一個只有一只眼睛的龐然大物戰斗。史蒂夫說道：這種夢已經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了，夢中的情景有一些不同。但本質都差不多，都是保護被怪物侵襲的紐約。

    他的話音未落，娜塔莎忽然開口道：如果一個人兩個人遇到這個夢，還能用巧合來說?？扇绻俏覀內甲隽诉@個夢，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托尼皺眉說道：你是指我們被什么人針對了？

    娜塔莎搖搖頭，比起針對我們，更像是在針對萊恩。你還記得吸血鬼都是有原型的嗎，我在夢里聽到有人對著古怪物，叫萊恩的名字。

    娜塔莎的話，倒讓托尼想起一件事。

    他叫JAR調出資料，那是一份視頻資料。通過畫面的清晰程度可以看出，視頻來自于圍觀路人。

    視頻的背景看著有些眼熟，娜塔莎略微思索道：這是皇后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