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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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裘榆不是又想玩無聊招罵的那一套,只是懷疑自己聽錯。 最后一年可以和你坐在一個教室里。 袁木這次沒有嫌他幼稚,但也不準他對這一句發表任何話,于是立馬跳話題攪混情緒,不過真的好巧,那么多個班......看到你時嚇我一跳。 沒吧,看到你時你好困。 屁。 你在班上和誰好? 都差不多。 那就是都不怎么樣? 裘榆點頭:以后我們都一起吃飯吧。 中午。 不回家的話。 ......??? 兩個人吃飯比較香誒。 裘榆學十歲的袁木,知道他不會記得,補充,你說過。 怎么突然張口提以前,那條狹長、單薄、脆弱的地帶。 一起吧。 裘榆替他答。 和裘榆一起端著飯盤走去剩飯處理區,聽他對食堂阿姨說謝謝,然后轉頭點評紅燒rou確實不錯,難怪錢進老想逃課來試一回一中的食堂。 不如下次推薦你紅燒獅子頭。 飯后去超市買水,裘榆在收銀臺前向遠處的他求助,袁木,我差一塊的零錢。 像熬過七年之癢的情侶。 下午第二節 體育課,裘榆和班上的男生打籃球,輕松進了一個三分,隊友雙手舉過頭鼓著掌吹口哨,他一邊系鞋帶一邊望向場邊的他。 看我做什么,炫耀嗎。 很偶爾,又很頻繁,這些平凡普通的時刻催生夢幻感。 對于他們又重聚在同一個世界里這件事,袁木總消化不及。 但裘榆看起來很從容熟稔,無論是面對袁木或是這個剛融入的班級。 明明是同一張答卷,他像拿著正確答案入場般胸有成竹,留袁木獨自為不知所措而懊惱。 原本在玩籃球,但不知道為什么那群男生又倒在地上比俯臥撐。 黃晨遇撐一個就要等裘榆接一個,裘榆被他搞煩了,做了個騰空擊掌,完了之后也停下來等他接。 黃晨遇伸直手臂準備了半天,然后一笑泄氣趴場上,靠,還是你的比較牛逼。 袁木坐在樹蔭下,又明晰地認識到另一件事。 只要裘榆愿意,他可以在任何時候和任何人建立并維系友好的關系。 他移開目光,這樣最好。 因為尚在補課期間,不開設晚自習,第四節 課鈴一響就能走。 袁木今天早上騎車來的,他在教室門口徘徊兩步。 其實已經思考了一節課,最后還是在這兩步的時間內倉促定奪,他脫離人流走去車棚。 裘榆走出教室不見袁木,便不再往前,而是定在走廊看向cao場。 黃晨遇路過拍他:不回家干啥呢? 人潮沒退盡,袁木騎著車出現在校道上。 走啊。 裘榆跟著他下樓。 真是撥一下動一下。 不可以一起回家嗎? 還是說一起吃飯已經到極限,是我太貪。 那明天哦,下周一要不要撥一下他? 裘榆悠哉游哉回到街上,各家都吃完晚飯了。 錢進在麻將桌旁支椅子守著他爸,看著裘榆來了就逮他。 你專門在這兒堵我呢?裘榆好笑。 哇草,你真去一中了?錢進和他一同往他家的方向走。 是啊,你要不要一起。 我去干嘛? 去他媽的學習。 裘榆想給他腦袋上來一下,我還在班上看見楊嵐清了。 ???楊嵐清?提她干嘛? 你不是嗯,喜歡她嗎。 錢進起雞皮疙瘩:你記性怎么這么好,你不說我都想不起這號人。 唉,那時候的喜歡是過家家,哪個當真???不過她確實挺漂亮的,現在呢? 裘榆有那么幾秒沒聲音。 靠。 他煩躁地扭開頭。 第20章 不知道 不可能 屋內煙霧繚繞,桌上杯盤狼藉。 上樓時聽到隱在墻后的熱鬧喧嘩,開了門才知道原來是自家的。 方瓊和袁高鵬在家招待親戚,正餐已經吃飽,大家就著扒拉不出幾片葉子的湯鍋推杯換盞。 人全是袁高鵬老家的,袁木脫鞋時抬頭掃了掃,一張面孔也不認識。 對上了袁茶的目光,她跑過來說她給他留了菜。 謝謝。 袁木彎腰擺好鞋,一聲不吭回了自己房間放東西。 袁茶的眼睛追了他幾秒,回頭進廚房端菜添飯。 不一會兒,她抬著一碗白飯和一碟空盤沖出來,問方瓊盤里的菜哪兒去了。 方瓊和人聊在興頭上,笑得前仰后合,袁茶喚了兩道她才應:怎么了怎么了? 我舀出來的菜呢?袁茶把空盤推去她眼下,腔調委屈。 那是你舀的菜呀?方瓊指鍋,后來不夠叔叔伯伯們吃,我倒進去了呀,你放碗柜里干什么? 都沒了!那哥哥吃什么?袁茶高聲問。 引得人人看她:你哥哥回來了?在哪兒呢? 袁茶轉頭,不知袁木在房間門口站了多久。 他走來接過袁茶手上的碗盤,不怎么理會其他人好奇的眼神,低聲說:我去錢進家吃粉吧。 袁高鵬在旁邊掏內袋里的錢包,說:點加蛋加rou的,打包回來家里吃。 袁木說:不用,叔叔,我還有錢。 有聲音:哎呦,怎么還在喊叔叔? 袁木垂了垂眼睫,隱藏情緒。 方瓊把錢包拿來自己手里,抽出一張紅艷艷的,起身和袁木一起走去門邊,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回來順便帶一袋洗衣粉。 又說:他給你你就接著。 媽,你食指咋了?袁木盯著她手上的創可貼。 方瓊屈起拇指按了按:剛才用刀給豬蹄分rou的時候劃到了,沒事。 廚房等我回來收拾吧,你那手別碰水了。 嗯你去吧。 吃完了再回來,家里鬧。 方瓊把錢塞到他手心,轉身掛上笑臉往酒局去。 綁鞋帶的時候袁木整個人蹲在陰影處,他看向面前亮得發慌的客廳,忽然想,其實那里坐著的才是完整的,常規的,可以得到認同的一家三口。 一包老龍鳳。 店里光線柔和,老板在看書,聞聲撩眼皮瞧客人一眼,又把視線埋下去。 自己抽還是幫老漢買? 老漢死了,自己抽。 老板從這話里聽出他的情緒不對勁,卻還是鐵面:你應該曉得我規矩。 袁木說:上個月成年了。 老板理也不理:帶身份證來吧。 云哥。 袁木想說自己現在很需要那包煙,也沒力氣再跑兩條街另尋他路,但他停了很久,憋出一句,明天給你看。 陸倚云不是本地人,不過他很早就駐扎在這條街。 聽說是外省人,來重慶讀大學,畢業后創業失敗,不知道怎么的,大學生混成了小賣部店主。 倒也是最不差錢的店主,八歲以下的兒童不賣商品,十八歲以下的青少年不賣煙酒。 袁木小的時候有為就近吃不到零食而苦悶過,云哥這么做圖哪樣,得什么?長大了也參不透他的所圖所得,只隱約明白這個人很稀有,是瀕危物種,與這條街格格不入,袁木一輩子碰不上幾個。 陸倚云看了他兩眼,傾身從玻璃柜里夾出一包龍鳳呈祥丟他面前。 袁木把一百鈔票遞給他。 陸倚云像撥橘瓣白絲一般地翻頁,指腹從頁首摸到頁尾,細致優雅。 他說:沒空給你找零,明天把零票和身份證一起拿過來。 吸到第八根,袁木聽到錢進和裘榆說著話走進樓道。 你說學習吧,我在實驗也能考大學,不是非要進一中。 那你說是為了找你和袁兒耍吧,我這不是糟蹋完我媽的錢還得糟蹋你們嗎。 錢進說,唉,我再想想。 而且轉學得我媽點頭哈腰去求人,難啊。 裘榆說:找我外公,不用求。 語氣冷漠,我就隨口提,不要故意營造我在求你而你在想方設法婉拒我的氛圍。 錢進哈哈大笑,笑完又幾分惆悵:裘榆,你是不是已經想好以后要干什么了? 談及未來,連錢進也變穩重。 沒。 但一定有方向了,不然你絕對不會往一中走。 有吧,想出去看看。 他們的腳步越來越近,談話聲越來越清晰。 在實驗不也能出去嗎?費那勁兒。 實驗能讓我去北京嗎。 你想去北京?好友不知不覺立了志,驚訝之余錢進接著自省,真好,有目標真好。 我的以后,連影兒都沒呢。 到底干什么???感覺我做啥啥不行,他媽的,好雞兒難。 我家到了。 裘榆說。 錢進繼續扶著欄桿往上走:他媽的,我還要再爬三樓,更雞兒難。 裘榆把鑰匙插孔,轉動開門,錢進在頭頂喊:他媽的,哪來這么濃的煙味。 天臺的門掛了鎖,袁木只能坐頂樓的最后一級臺階上抽煙。 聽了錢進的大嗓子,他在黑暗里無聲笑了笑,把煙頭擰滅。 與此同時,裘榆在門前退了兩步,抬了抬頭。 樓道歸于平靜,思緒亂飄。 理不出頭尾,袁木再次摁響打火機。 施力摁就能得到清脆的回應,閃動的火光。 煙含在唇舌間,湊向那簇火。 施力吸就能得到短暫而苦澀的疼痛,致幻致愉的尼古丁。 所有不會辜負人的行為和事物,都值得沉迷。 吞煙時心不在焉,岔了氣,袁木捂著脖子劇烈咳嗽。 咳也不專心,他想,辣不是味道,而是痛覺,憑什么苦不是?嘗到苦也蠻痛的。 可能把腦子咳散了,直起腰時袁木看見裘榆拄著手電筒站他眼前,手中那束光像把銀劍。 你吃飯了沒? 裘榆對他說話的嗓音輕輕柔柔,和光柱里涌動的灰塵一樣難著痕跡。 然后他們餓著肚子坐在天臺的木桌上抽煙,這次是同一張木桌,不似以前各據兩方。 兩個人后仰著身子,垂直看天,煙霧噴向夜空。 你是不是更愛抽玉溪。 袁木問。 我不挑。 我突然想起一個作家,他說天堂有天使,天使也偷偷抽煙。 嗯。 你知道天堂為什么禁止吸煙嗎? 為什么。 說天使的翅膀會掉毛,吸煙有消防隱患。 然后呢。 然后天堂也有天使長,天使長巡視的時候會有天使把煙頭悄悄彈掉。 然后呢。 然后這就是我們看到的流星。 其實裘榆知道。 這是去蜘蛛給季二蟹代班時,袁木在水果店里豎他臉前的那本書。 裘榆回來時去書店找到了,并回家一頁一頁地翻完了。 這一截他有印象,是納博科夫寫給薇拉的情書。 袁木怎么回事啊,這是不是可以算是說給他的情話? 裘榆莫名笑起來,風鼓動他的衣衫。 笑什么?袁木依然在望天。 笑我好幼稚,裘榆想。 不知道,你為什么突然想起這個。 因為現在好想看到流星,方便我許愿。 許什么愿? 希望我一年后因外力順利死掉。 聽說說出來會不靈。 眼前,墨藍色夜空驀然劃出一條紅亮的弧線,火星落下濺在袁木眼尾。 裘榆說:能說。 我就許愿你的愿望可以實現。 燙和涼是兩個極端,但在剛才那個剎那袁木才發現,神經也會把這兩種觸覺混淆。 不過痛是統一的,痛得逼出他的淚意。 裘榆兩手空空,袁木低頭看自己的指間,也跟著把煙頭撇掉。 和你抽煙好浪費。 袁木說。 一根就吸過一口。 你為什么抽煙?裘榆說,今天。 袁木思考良久,心奇怪地回歸平靜,反問:你是不是也不太想回家? 回家怕被她拷問,一中的老師如何,同學如何,環境怎么樣,你有沒有好好聽課,聽得懂嗎,學習起來是不是適應,會有進步嗎。 她問你就答唄。 她會無窮無盡地問。 袁木說:那你也只用回答她一年。 他轉頭看他,你知道吧,一年后你是自由的。 裘榆接住了袁木的目光,有些失神。 裘榆覺得這一生不會有第二個人像他這樣看自己,平和,沉靜,蓄滿力量和冀望。 袁木凝視他,竟然笑了:別看我,看天。 我問你,你認得出哪片云屬于哪片天空嗎,它們都不說話的時候。 裘榆說:認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