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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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袁木沒有動,問:還說什么了? 袁茶這只膨脹的氣球癟了一半,皺著鼻子:沒啥值得講的。 裘榆哥,唉,跟我說了五句話,四句都在打問號,他問啥我答啥。 你要是去問他我說了什么,他倒可能講得出個一二三四五六七。 袁木似乎是笑了,袁茶聽到微弱的氣音。 你提我了嗎? 袁茶堅毅地搖頭:沒有,裘榆哥問是誰叫我去的,我沒有說話! 袁木要進門去臥室抽屜里拿錢,把袁茶的傘按開晾在鞋架上,他說:晚飯沒吃的話湊合煮面吧,冰箱里有做好的臊子,我去趟醫院。 借著燈光袁茶才打量出不對勁,袁木額頭上的水似乎不是雨,而是顆顆飽滿的汗。 哥,你怎么了? 袁木說手骨折了得去醫院接上,頗云淡風輕,而袁茶沒遇過事,渾身僵住了,嘴里念叨著沒事的沒事的,手足無措地原地打了幾圈轉兒,突然拔腿就跑。 她說:哥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店里找mama! 實在不是值得興師動眾的事,袁木想叫住她,說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但慢慢走到樓梯口,他真的站著等了很久。 他想,在去醫院的路上,也許還能告訴方瓊,她第一次帶他進文具店買的鋼筆在今天被人弄丟了。 方瓊該是什么反應?會不會帶他一起去再買一支? 可惜很久之后,袁茶是一個人回來的。 這也是袁木預想過的結果,無甚驚訝,確定袁茶身后空無一人后,他走出樓梯口,讓她先回家。 可袁茶看起來比他難過很多:哥 手臂太疼了,引起各個器官和各處肌rou組織一遍又一遍的痙攣。 袁木的腦袋昏昏沉沉,只有一個念頭:那只能寄希望于王成星了,他承諾過會盡力找來一模一樣的。 外面依然有小雨,袁茶又叫袁木等她,她跑上樓拿傘。 這次袁木確實沒有說謝謝了,下樓來時已經不見他的身影。 手被欄桿弄了滿手灰,鞋帶開了,褲子上很多泥點。 袁茶不明白,明明咳嗽腹瀉這類小病袁高鵬和方瓊兩個人都會半夜起來送她去醫院,何況是斷手?mama居然說她現在很忙。 很忙! 水果店早關門了,麻將桌上的生意倒興隆。 很忙... 可能是因為覺得袁木可憐,也可能是清楚再也無力改變袁木會永遠討厭她的事實。 袁茶獨自呆呆地站半晌,然后蹲下了身,懷里抱著還在淌水的長傘崩潰地大哭起來。 第5章 等你上課 痛覺為身體帶來快感,黑夜為快感添一管催化劑。 疼痛一陣一陣從石膏包裹著的手臂里涌出來,汩汩不絕,竄到胸腔、脖頸和頭皮,安靜而強勢地啃咬他。 袁木在夢里見過海,浩瀚,沉默。 平躺在床上,這股痛帶他重回夢境,潮漲潮退,控制他的呼吸。 和以前用刀片劃在大腿和手腕上激起的痛完全不同,那是小溪經流腦子,時而尖銳,時常有雜音,不如現在溫實靜謐。 袁木可以聽到窗外有飛蛾在撲騰翅膀,碰壁時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和果子熟透了掉在水泥地上的動靜一樣。 飛蛾的身體有那么硬嗎?不會疼嗎?怎么疼還要不停撞呢? 八成是因為夜晚過于漫長寬大,百無聊賴,只能自己和自己玩樂。 那么現時的他和它似乎沒有區別,袁木轉念對飛蛾表示理解。 鐘表的時針轉到3的時候,規律的撞擊聲消失。 袁木等了幾分鐘,拿著床頭柜上的手電筒下床,打開窗舉著光柱晃一通,仔仔細細找了幾圈。 他想知道飛蛾是不是死了。 沒看見尸體。 他收光關窗,順便擰開枕邊的白色小瓶,磕出一顆止疼藥干咽下去,爬到床中間,拉上被子閉眼要睡覺了。 時針轉到6,天陰惻惻地顯出灰白。 袁茶今天也上學,但沒袁木起得早。 他坐在沙發上一邊吃面包一邊整理練習本,聽見方瓊叫袁茶一定要記得加件薄外套。 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短袖,把最后一口面包混著牛奶吞完了。 一場大雨潑下來,幾天散不去。 地面的水重新回到空中,霧氣氤氳。 袁木不想走路,打算去公交站等車。 打著哈欠出了樓道口,影影綽綽地瞧見前方立著人。 再沿街走幾步,裘榆站在霧的盡頭處。 今天居然有日出,這一秒剝開云霧鉆出來,澄黃的陽光斜斜地打到裘榆側邊那塊藍色警示牌的金屬立桿,反射出一串粼粼的光,投去裘榆的黑色短T正面。 還有幾朵光斑散落在他臉上,袁木注意到他皺著眉閉了閉眼睛。 這個城市多雨多霧,長年悶人口鼻,遮人的眼目而它終于在此季夏天,徹底變成一座透明的巨型游泳池。 潮濕,金光閃閃,擁有兩個太陽。 原本在踹粘在井蓋上的廣告紙,看到袁木出現,裘榆就停下了動作。 由于慣性,工裝褲上的銀色細鏈依然晃得叮叮當當,裘榆將手從寬松的褲袋里拿出來,不動聲色地捂住了。 袁木走到裘榆跟前去,面對面看他的睫毛鋪一層熱燙的金輝,瞳孔被光影染作鮮亮的琥珀色。 如果早知道會在這里遇見裘榆,昨晚他會至少提前三個小時吞服止疼藥。 裘榆不說話,袁木也就不說話。 他垂下頭接裘榆的班,和廣告紙較勁,吊著石膏不方便,就把踹改成了磨和蹭。 即將成功之際,近在咫尺的人還是不吭聲。 井蓋上一塌糊涂,袁木突然轉身走掉了。 裘榆傾身抓住了他的手。 抓著他的手腕,走了一段路沒放開,那么抓的意味可以變成牽。 快要到公交站,袁木的右臂被裘榆完全摟住,他將他的袖子挽起來,得見那截小臂一如既往光潔白皙,達到目的似的松開了他的手。 大夏天的還穿長衣。 裘榆說。 原來不是牽,而是懷疑到證實之間的緩沖。 袁木的腦袋空了那么幾秒,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 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碰過刀片了記憶里,應該是從和裘榆上床之后算起。 他們第一次做 愛,這個夏天才剛開始沒多久的時候,裘榆把他按在桌邊后入,兩個人都沒來得及脫完衣服,裘榆甚至只解開了運動褲的褲帶,而他剩一件藍色條紋襯衫松松垮垮掛在身上。 當時裘榆cao得很深,他的腿軟得打顫,不太站得穩。 而且很痛。 大腿不停撞在桌沿也不舒服。 他聽他輕輕地哼痛,動作放緩,沒拔出來,只是要撈他起來換個姿勢。 扣子在拉扯間一顆顆迸裂,裘榆摸到了袁木的小臂上那一束細長的疤。 明明不過是一場自己和自己的游戲,暴露于他人眼前,卻成為了難堪的秘密。 因為冷。 他慢吞吞地講。 中午會很熱。 裘榆手指一劃,幫他把袖子放下來。 那就中午再說。 裘榆繞去左邊,摸了摸他的繃帶,問:衣服怎么穿進去的? 公交車從遠處一搖一晃地駛來,袁木扭頭向排隊上車的隊伍望去,沒回答他的問題。 裘榆也不在意,腳步黏著他,隨其后混入上車的行列。 于是摩肩接踵的人群在裘榆這一節點出問題,怎么用力推擠,他都走不快,平白無故和前面的人隔斷兩小步的距離。 后面的人嘴里發出不耐煩的嘖。 裘榆轉頭睨他:怎么了? 兄弟,走快點嘛!跨起大步子走! 瞎啊。 沒看我前面有人? 你這話,我前面也有人,我又能走得快! 所以說你踩我那么多腳呢?你還不爽了。 把人噎得啞口無言,裘榆回頭,抬眼看見袁木詫異地盯著他。 袁木心里奇怪,怎么他也上車了。 干嘛,非得和他打一架?裘榆指了指身后,變相催袁木走。 進了車廂,看見袁木遞給售票員兩張紙幣,裘榆撓撓下巴,無聲地笑了笑。 暑期沒多少學生,早高峰人流量被削減小半,但上班族的力量也不可小覷。 放眼一望,座位上人疊人,扶手上也攀滿指頭,眼看再往里走就是水泄不通的人堆,裘榆一把將袁木拽回來,讓他站自己左邊的空隙。 裘榆跟著側身,一手握桿,一手扶座椅靠背,撐起半大的空間,把袁木圈在跟前,勉強為他的受傷的左臂騰出點位置。 袁木。 裘榆低聲叫他。 而袁木還在想裘榆擼他長袖的事,暫時沒有和他講話的欲望。 公交車老舊,司機換擋起步,蕩得車體一個大趔趄。 全車人像遭遇暴風的樹林,一齊朝一個方向歪倒,爆出一串驚呼。 袁木上車后找不到東西扶,一直全憑繃緊腰腿的肌rou保持平衡。 這一出害他失穩差點砸去別人身上,裘榆及時伸手把他拉回來。 這一次他就勢攥著他的手指,沒再放開。 袁木轉頭看裘榆。 裘榆淡淡地和他對視:怎么了? 手上還使勁捏了捏,像是挑釁。 袁木又轉回去凝視窗外,沒有搭理他。 可能是覺得自己贏了,身后裘榆悶啞的笑聲格外明顯。 一路走過來,裘榆知道袁木的情緒不高,他認為是前天的氣還沒消。 他當著袁木的面表達對袁茶的不滿,而袁木一向不愿意別人提及他的家事。 后來算是不歡而散,臨走前袁木叫他把碗拿走,裘榆不應,讓他自己還。 結果至今袁木也沒送來他家里。 想著想著,裘榆發現袁木不看窗外了,總低著頭,于是也跟著低頭。 人處于孩童時期,好像都對別人的占有欲極其感興趣。 一小孩兒坐他奶奶懷里,觀察到袁木被另一個人保護得很好,便忍不住去招惹他。 車像開在劣質的彈簧床上,一顛一伏,小孩伸長了腿,碰到袁木的膝蓋,隨著車程的節奏刮來蹭去,還時時仰臉注意袁木的表情。 小孩玩得正高興,rou腿被裘榆提起來。 袁木拍拍裘榆的手背,再撣了撣褲子:走了。 他手一甩,跟著他下了車。 車站離學校還有幾百米,他也踱著步跟著他去學校。 到這會兒,袁木才確定,裘榆好像是在送他上學。 你對每個人都笑得出來。 裘榆突然說。 他們挨得不近,中間還能再塞兩個人的距離。 袁木看他一眼,踢了踢腳下的綠油油的葉子。 沒枯呢,你怎么掉下來了。 自己是對那小孩兒笑了,袁木想了想,說:他以為那是一種游戲。 除了我。 裘榆接自己的話。 到了校門口,入眼的學生零星幾個,現在時間太早了。 袁木環視四周,腳尖掉頭往回走。 裘榆停下,原地站著看他。 你吃早餐了嗎?袁木問。 裘榆今天五點多起床,洗漱完之后就去樓下等人。 他怕袁木比他早,也怕袁木錯過他。 他想摸一摸肚子和胃,反應過來覺得有點傻,手在空中轉個圈又插回褲兜,向袁木走去。 油條是在兩平米不到的小房子里炸的,再在路邊擺兩套桌椅,支個棚傘,成了個簡陋的攤兒。 裘榆一個人喊了三根油條一碗豆漿,袁木坐對面看他吃,看得很專注。 裘榆細嚼慢咽,動作不慌不忙,穿著校服的學生漸漸增多,直到最后有人小跑著路過他們,袁木也沒有催他。 油條酥脆,豆漿香濃,裘榆滿意了。 別生我的氣了,袁老師。 他罷下筷子問,你打算哪天開始給我補課? 第6章 我們 袁木不知道自己該生哪門子氣,也自動忽略裘榆的最后一個問句,他盯著面前兩個空蕩蕩的碗,沉聲問:你帶錢了嗎? 裘榆點頭:帶了。 嗯,我走了。 袁木撂下一句話就起身離開了。 目送他穿過馬路進入校門,裘榆一個人愣愣地坐了一會兒,轉頭喊老板:叔,再一碗豆漿。 誒,續漿免費,自己過來打。 吃飽喝足,裘榆沒回家,而是在一中附近走了兩圈。 慢慢悠悠晃了近一個小時,他鎖定了一塊綠地旁邊的巷子。 人少,偏僻,適合做偷雞摸狗的勾當。 另一頭有在造的人工湖,場地開闊,湖邊還有稀疏的竹林,適合逃跑。 如果是他,他會選在這兒堵人搶劫。 裘榆走進長巷,巡視了一個來回,一無所獲。 他不死心,又頂著熱辣的日頭繞著人工湖轉了一遍,最后在對面石亭邊的草地里發現兩本書。 書是被大力扔出去的,狼狽地劈成兩半趴在草地上,書面被草和泥浸成黃綠色。 裘榆翻過圍欄,近去蹲下盯了兩眼,指頭挑開封面,扉頁上赫然寫著袁木二字。 整本書遭水泡軟過,后被太陽曬干了,皺巴的紙張擠歪了他的筆跡。 變得不好看了,怎么努力抻直也顯不出原來的面目,透著一股駭人的丑氣。 啊,他是在這兒被打斷了手,那天還下著雨。 裘榆蹲得像個小孩子,下巴擱在膝蓋上,端詳污臟的書籍。 也許是真被這丑駭到,他感覺自己心臟跳得很重,壯士擂鼓似的,險些能把胸前的兩條大腿彈開。 裘榆把書摞到懷里,摟著回到巷口。 他把書丟去陰影處,自己也坐到地上,伸長腿在褲包里摸煙盒和打火機。 頓了頓,又換一條腿,摸出手機。 這諾基亞是他姨媽送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他不常用,倒是裘禧閑著沒事老愛央著說要玩貪吃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