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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人類,生命的顏色隨時頹敗凋謝。 我站在電梯口,突然很想就此止步,無論是凱厄斯還是德米特里,他們存在的空間都形成了明顯的壓迫感。 “過來,總是傻站著機會不可能一直等著你?!眲P厄斯不給我后退的時間,他的情緒少了暴躁的急切后,看起來平和冷漠得多,但是掌控欲沒有絲毫改變。 他伸出手,手指在燈光下面攤開的過程,就如某種白色的花朵在盛開。 這種美態是人類所達不到的程度,我看著他那只伸過來的手,有點不自然地動動自己挨蹭著衣服的手指,接著很快速就將雙手往后面背著,死死緊握。不給別人反應的機會,身體運動能力的敏銳性超過我任何一次體育課,我低著頭不管不顧地沖進電梯里,躲避一樣地縮在電梯后面的墻板一角。 拒絕來得太快,凱厄斯的手還伸在半空里面。 他們背對著我,沉默而詭異的壓力再次籠罩住電梯這個不大的空間。 德米特里渾身僵硬地站著,我只能看到他跟我一樣背在身后的手,很緊張似地抽搐了一下,接著消失,手指已經按上電梯按鍵。電梯門關上,氣氛更可怕,凝固的寂靜恨不得將你壓得趴在地上懺悔。 我假裝沒什么事情發生,繼續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最近我發現自己愛上了這個消遣。雙手還伸在背后,壓在電梯墻上,那只受傷的手雖然沒有一開始看起來那么嚴重,但是才兩天也不可能全好,手腕上的繃帶早上換了一次,再經歷搶電話的事件后,現在又被我壓得隱隱發痛。 凱厄斯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他重新將手垂下。祈禱他已經忘記有我這么一號人在,千萬別回頭啊。 德米特里回頭了,這個深棕色短發,長相很符合時下年輕女孩喜愛的英俊吸血鬼,很戲劇化地對我歪嘴抽眉一下,那滑稽的表情在這沉悶的氣氛下,很清楚地表達出“你竟敢拒絕他,你死定啦”。 看得我都想歪嘴,最后抿住唇繼續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我什么都沒看見。 電梯很快就打開,雖然對我而言每一秒都長得像是永恒。相對論這玩意,在某些場合總能提醒你時間與時間的不同。 我們走出去是一個大廳,不,看起來是一個私人歷史博物館。我有些驚奇地看著一整面墻壁的繪畫出現,自然光投射在墻壁上,穿著古希臘飄逸輕盈服飾的少女們沉睡在懸崖邊,她們艷麗的嘴唇如薔薇花,豐滿的大腿伸出裙子外,表情安逸自然。 看起來有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風格,少女潔白的胸部在光影下細膩純潔。 接著是一排油畫,角落擺放著大理石雕像,各種版畫藝術品。 這些東西如果都是真品,幾乎是價值連城。 我在有限的時間里,走在最后面,東張西望將這些繪畫粗略地欣賞了一遍。我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看到這些,秉著不看白不看的態度,將滿大廳的色彩都塞入我的眼睛里,吧唧一下吞到我心底。 德米特里將門推開,雨水的聲音清脆地灑進來。他很快就從門口一個架子里抽出一把紅色的雨傘,打開,雨聲與風聲掉在傘面上,若隱若現的意境。 凱厄斯突然開口說:“不用跟上來,這里是沃爾泰拉?!?/br> 德米特里很快地松開傘柄,讓自己的領導者接過,自己閃到一邊。 “克萊爾?!眲P厄斯站在門口,舉著傘,雨水打在他腳下,濺起破碎的水珠。 他看起沒什么不對勁,叫我的態度很自然熟稔,就好像我們認識了很久。某種程度而言,我們確實認識很久。 我走過去,小心翼翼,手已經不敢背在后面。來到傘下面,靴子剛剛好能抵御地面滲出來的雨水。我跟隨著凱厄斯的腳步,出了門,德米特里站在門口看我們,似笑非笑。 我跟凱厄斯挨得近,氣息交纏。他的溫度比雨水還冷,我總能感受到他身上類似冰霜的味道。 門外是一條小巷,在意大利這個國家,隱藏著許多珍珠一樣沉淀著歷史光澤的小城。而在這些小城里面,狹窄的石板路與漫長的弄巷組成了靜默的印象。 雨中的散步不緊不慢,我被關幾天后,重新走出來已經遠離了美國??怂?。這里的一切都陌生而灰暗,天空灰白地壓在傘上面。 有些恍惚地看向那些傾斜而下的紅色屋頂,手變涼了,那種冰涼很突如其來,我本能要去掙脫,卻發現動彈不得。 呼吸逐漸變得濃重,凱厄斯抓著我的手,將我往前拖著走,我能慶幸他抓的是我完好的那只手嗎? 我們走下階梯,來到轉角,我一下就豁然開朗。巨大的廣場出現在我視線里面,一些人舉著雨傘走過來,古老的石墻在雨水里面顯得不真實,我看到高大的塔樓與類似宮殿的建筑物。 色調很暗沉,被大雨浸透的深黃。 我不自覺地念出聲,“黃色的……沃爾泰拉?!边@個地方,像是從很久很久以前的歲月里走過來的。 凱厄斯牽著我的手的力度加大,他手指的溫度將我的手燙得冰涼,我無法溫暖他。 “歡迎來到沃爾圖里,克萊爾?!眲P厄斯輕聲說,他認真而執著。 手指的溫度,涼透進我的皮rou里,滲入骨頭。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這文的基調就是慢吞吞的,不知道為何,我寫文的節奏一直快不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