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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目所能及都是高大的樹木,幾十米高的道格拉斯冷杉,鐵杉還有能當樂器優良原材料的錫特卡云杉,都在這片廣袤的森林里面自由生長。幾百年不曾遭受到人工的破壞。 我又慢慢地往前走著,腳下踩著一厘米厚的敗葉層,酢漿草與蕨類植物刮著我的褲腿,這里太靜謐了。鳥類與動物都去睡覺,我不知道身體這么糟糕的狀態還能走多久。走著走著,仿佛這個世界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凝固的時間里面,只有我的心臟還在活動,帶動著血液的奔流來支撐疲憊的身體。 我伸手撐著一棵冷杉樹粗糙的樹干,一些細小的血痕出現在掌心,才發現自己用力過度。 霧氣開始彌漫在漫長而幽深的森林里面,細小的水珠漂浮在空氣里,有種渾濁的寂靜?;颐擅傻某睗?,帶著雨水的韻味,包裹著我。 我終于蹲下去雙手抱著頭,愛德華的外衣很冷,從他脫下來披到我身上的那一秒開始就沒有丁點溫度。 他沒有人類的體溫,甚至搞不清楚體溫那么低的生物要靠什么活下去,需要鮮血的維持,可是卻不帶一點血氣的熱度。這群非人類很冷,帶著青藍的冷色調,獨立在人類世界里面。 我重重地喘著氣,想起了口袋里面還攥著C的信。陽光?歌唱家? 語言不通,這也許是意大利語言的錯譯,或者是吸血鬼自己特有的語言,根本看不懂。 我現在沒空管C的事情,那群該死的雞婆吸血鬼警察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我覺得就是非人類也有分職業的,普通百姓的非人類例如愛德華卡萊爾什么的,就無法跟他們的權力機關硬撼,就像是我無法干掉FBI或者警局,那會坐牢。 希望非人類的警局會講道理,犯罪就我一個,等被抓到我干脆抱著那群警察的大腿,請求人家給我緩刑好了。至少,至少死得好看點,我怕疼。 別在我還有意識的時候就燒我,我能忍很多種痛苦,就是無法忍受灼燒的疼。 霧氣漸濃,像是在等待明天清晨的到來,九月秋季的陽光會從濃密的樹葉上落下來,像是雨水那樣密集,卻比雨水來得柔軟地穿透這個世界。 淺綠色的霧氣會緩慢散開,野鹿開始出來覓食,公路會有從西雅圖方向開來的汽車,??怂節u漸蘇醒過來。查理會穿著他那套深藍色的警察夾克,佩戴那把他從來沒打死過一個犯人的手槍去上班。貝拉可能剛剛打開窗戶,亞利桑那州的陽光會閃爍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愛德華跟愛麗絲都沒有受到大的傷害,一夜過去很快就能坐著sao包的紅色敞篷車去??怂怪袑W上課。 而唯獨我會死在這里,被一群不屬于人類規則內的生物用制裁的大義給弄死。 僅僅只是因為,我上輩子看了部暮光之城的電影,半部新月小說,加上遇到的是一個讀心術末期患者,將一切都曝光。我自己都有點弄不清楚這其中所牽連的關系,自從遇到卡倫一家,我安靜的生活就像是好萊塢大片的車戰現場,節奏快到導演都忘記喊卡。 我重新站起身來,抬眼看到森林依舊深暗,像是童話里面通往巫婆或者地獄的長道,時間其實沒過去幾分鐘,對于剛才那些明天的想象就此打住。 我攏緊男性的長外套,抓開自己永遠披頭散發的邋遢長發,然后伸出手用力地揉一把自己的臉孔,讓清醒重新回到我酸澀的眼睛里。 實在是沒時間再為自己的這點亂七八糟的小事而自憐自哀了,怎么也不能白費了卡倫一家的好意。我試著輕手輕腳地往前跋涉,不留下太多的痕跡讓后面的追蹤者找到。 除非追來的家伙個個都是狗鼻子,不然要看清楚這些也得費一般力氣。 我想起放在書房里面的各種音樂CD,還有電腦里面的經典流行樂,一些歌曲的旋律熟悉地在心里流淌而過。多少個夜晚,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搖椅,地板或者圍著棉被的床上聽著各種各樣的音樂。偶爾會回憶起上輩子的自己,掙扎在病床上,掙扎得實在是太久,久到都實在不敢相信光明的生命,不相信人與人的關系,不相信自己。 這輩子醒過來,像是伴隨著上輩子的黑暗與沉重,走在陽光大道上也無法燦爛起來。 覺得沒有人天生就該對我好,對我好的都要記著,當成恩情,當成責任那樣記住,有能力就盡量還。 有時候都覺得這樣沉重的自己真是超級不討喜的,我停下過于急促的腳步,愣愣地看著開闊開來的樹林。一陣冰涼的水霧迎面撲過來,眼睫毛沾上了細微的水珠,我眨掉,卻濺到眼睛里面帶來清透。 奧林匹克山里面是有瀑布的,例如我看過幾次的瑪麗米爾瀑布,就在一零一公路旁邊,幾十米高的水流飛濺而下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 我沒想到自己能在這里看到從山巒裂縫上面飛流而下的瀑布,白雪在凝重的山峰頂上死去成水,或者是山里面本身的泉水滲出,才造就了我面前這條幾乎無人知道的瀑布。 就像是當初來到??怂鼓且宦返臅r候,看到奎魯特河那樣意外。 無路可走了,我看著眼前這條瀑布所形成的溪流隔斷了我的去路,也許我能淌過去。我會游泳,將愛德華的衣服搭在肩膀上涉水而過,只要不被水流沖走到了對岸就能逃走。 我試著將自己的鞋子脫下來,剛剛拎在手里,一陣羽翅撲騰聲就從頭頂上響起來。我有些遲鈍地抬頭,發現是一群白鳥,實在是分不清楚森林里面的各種鳥類,它們飛走的速度像是捕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