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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聲音一時間讓我困惑而迷茫,總覺得這個人的聲音太過于沒有煙火氣,就不是人能發出來的,這讓我的皮膚不小心就冒出紅色的小疙瘩。 我回頭,他站在門口,中間隔著長窗投射進來的陽光,像是光的河流淌過冷色調的哥特式圖書館過道。明明彼此都站在陰影下,但是卻有種過于燦爛的光明。 他手里抱著一大束紅色的郁金香,比我手里幾支可憐兮兮的便宜花朵看起來還要雅致高貴得多。 我突然不太確定了,這個場景過于像是少女系的夢,不太真實。我試著開口,吶吶地問:“C?” 我覺得他不是我想象出來的任何一個C,他站在圖書館門口,以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姿態,穿著很正式的冷灰色西裝,頸前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抱著郁金香的手上戴著同樣的紅色手套。這樣的著裝對于平常人來說有點過于保暖,但是他穿得出乎意料的合適。 他很年輕,似乎太年輕了。 我覺得自己該上前一步,禮貌再次詢問,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身體死活就動不了,甚至有點想后退的戰栗感。 “克萊爾,你讓我驚訝,你看起來……真完美?!彼坪醪慌陆绣e人,可能是整個大學校園里只有我們倆會買郁金香,拿著到處跑。 “謝謝,你也是?!蔽铱傆X得這種話題不太像是我們該聊的,哪怕是作為第一次見面的開場白。原諒我口拙,我為什么又想后退了。 他看著我,眼睛漆黑得可怕,用一種讓人說不出的專注,死死地盯著我。 我一時間渾身僵硬,那種說不出來的,帶點晦澀戰栗的感覺又出現了。這讓我懷疑眼前這個拿著郁金香的男人,真的是那個寫起信來瘋顛顛又精致博學的中二期大爺嗎? 難不成,是C的兒子或者侄子? 那個疑似C的男人的臉孔很白,在圖書館門口的陰影映照下,呈現出極端化的細膩對比。漆黑的古老藝術背景,他的臉孔精致得像是染上大片空白的面具。 C突然咧嘴一笑,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從黑色的陰影里走出來,一步一步,安靜得似乎是腳步飄著地踩在云端,走向我。 中間隔著光河,他動作的節奏和諧而優美,如同剛從哥特式高窗上的天使雕像的那個歲月走來。我一時間被他的節奏拖著跑,有些著迷他與這里背景完美的和諧。 可是心里隱隱奇怪,為什么那些學生卻像是沒看見他,都在低頭努力苦讀。就像有什么光膜將他們都隔離開了,將中間變成了另一個時空。 “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錯誤會在你不知不覺的時候就產生了,那個家伙的口頭禪總是對的?!盋說話的時候微垂下眼瞼,他黑色的眼眸被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光層,下巴卻習慣地往上抬。 光芒在身上打上一圈璀璨的光暈,他的聲音很平滑,帶著孩子的尖細,卻很清脆舒服。 沒人否認這是一把很精致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想聽他說更多的話。 但是我在下一秒卻本能地覺得,他的語氣其實很強硬冷漠。字句吐出的速度也很快速,一點都不管聽者的感受。 我終于在他走進陽光后,反應回來。那些璀璨的光芒,如同鉆石的切面反射著任何一點光線,是C的臉孔上發出來的。 他手里的郁金香在這種光線下,紅艷欲滴,如同一團沒有溫度的火焰。 我眨眨眼,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其實在??怂沟姆孔永?,睡在我溫暖的床上,做著跟C信友見面的夢。 “你……”在發光?我完全沒法說出來,這種滑稽過度的話語。怕是自己身上又哪里發生病變,導致眼瞳看什么都在發光。 旁邊一個坐在椅子上,偏向過道方向的學生好像才做了個大夢醒來。他有些迷糊地轉頭看到陽光下的C,也跟我差不多的表現,眨眨眼,然后大驚地站起來,“哇,這是什么?” 他的大叫在圖書館這種安靜的地方如同石子砸進水面,引起連鎖的擴散反應,所有學生都醒悟驚訝地叫起來?!皶l光的人?” 我終于后知后覺跟著醒悟過來,眼前看到的都是真的。第一反應就是C信友,難道你也得了罕見病,站在陽光下皮膚就閃閃發光,讓你看起像是神的??? 不愧是C,就連罕見病都高人一等,璀璨金煌。 這騙誰,這怎么看都不像是人能得的病,不,這家伙看起來根本不像人! “克萊爾,你從未迷失過自己,我來得有點晚,早就該來接你?!盋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他的嘴唇很薄,額頭光潔優美,一道顯眼的皺痕突然出現在上面,他低喝道:“吵死了?!奔饧毥z滑的聲音驟然拔高,增加他說這話時暴躁的可說服度。走路的姿勢卻跟表情截然不同的閑適,一點都沒有將自己引起的熱鬧放在眼里。 是啊,你不止在信里面一次說過,誰敢在你身邊大喊大叫都是種令人厭惡的褻瀆,讓你想咬人。 褻瀆?果然是太過冷艷高貴的日子過久了嗎,這家伙到底……是誰? “我想錯誤還是可以糾正的,任何錯誤都可以?”C在一片尖叫中走向我,他張開手,手上還抓著那把郁金香,跟鮮血一樣。 錯誤,什么錯誤,你看起來就是一個錯誤啊。 我目瞪口呆,要跟著尖叫嗎,一團發光的不明飛行物飄過來了。但是他看起來是那么美麗,女人對于閃亮亮的寶石沒有什么抵抗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