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80節
聽到這兒,若不是頭頂是車廂,顧令顏差點跳起來,她不住地點了頭后,拉著顧證去了青梧院。 顧立信站在后面看著幾人相攜著匆匆忙忙跑進門,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匣子,暗罵了一聲顧證,想著居然被他給搶了先。 明明沒自己帶的分量多、成色也不及他的。 先看過了顧證送她的一下子羊脂玉后,顧證又掏出了一沓書信:“你瞧,你寄給我的信和畫,我都保管的好好的呢?!?/br> 顧令顏看著他一一將信和畫攤開,溫聲道:“三哥,你去河西大半年,我統共給你寄了十五封書信,其中有十封書信里頭塞了畫,你這怎么只有九幅畫?!?/br> “???”顧證一下子怔住,“沒有啊,只有九幅畫啊?!彼肿凶屑毤殧盗藬?,肯定道,“真的只有九幅,顏顏你記錯了吧?” 顧令顏從桌案簍子里掏出一張,拍在桌子上:“這不就是第十幅!” “哦,你沒寄給我呀?!鳖欁C忍不住笑,“我還想著第十幅在哪,準備問問長什么樣呢?!?/br> 顧令顏哼了一聲:“我還想問問你,這幅畫怎么在我這呢?!?/br> 第95章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廳堂的門大敞著, 陣陣長風順著門開的地方拂了進來,屋中一時間充斥著桂子的馥郁香氣。 夕陽照在薄紗簾子上,原本茜色的紗簾染了層金光。 顧證呆愣愣地看著顧令顏, 順著她的話重復了一遍,疑惑問道:“是呀,這是你要寄給我的畫, 怎么還在你這呢呢?” 他從顧令顏手中將畫接了過來,只一眼就知道所作定是春日勝景, 無數的芳菲順著水流而下, 明媚春光浮現于畫紙上。 這是河西所沒有的景象。 “有人跟我說, 他從地上撿來的?!鳖櫫铑佅屏讼蒲燮? 用力瞪了他一眼, 氣惱道,“好端端的畫, 你扔了做什么?不想要就直說嘛,我就不給你寄了?!?/br> 她緊跟著哼唧了幾聲, 眉眼間溢滿了不虞,朱唇緊緊抿著, 微微撇過了頭去, 看著自己面前裝了杏脯的小瓷碟。 顧證一下子怔在那,一下子皺眉問道:“地上撿來的?”他擺著手給自己辯解, “我從未扔過你的畫,這畫我也從未見過, 別的畫我都保存得好好的,又怎么可能獨獨扔了這一幅呢?” 顧令顏原本只是想要逗他兩句,見他如此認真的解釋,一派的嚴肅姿態, 臉上沒有半絲玩笑之色,忍不住就笑了出來:“好啦,我逗你的啦?你仔細想想,有沒有拆信的時候不注意,畫掉下去了都沒發現?” 少女端起面前的茶盞輕啜了幾口,溫熱的茶水溢入喉間,熨帖的感覺蔓延開來,令她一下子瞇起了眼眸。 顧證想了好半晌,也沒想起來自己到底是不是拆書信的時候不注意,導致畫掉下去了都沒發現。但他又不像承認自己粗心,寧愿厚著臉皮搖搖頭,說沒有。 然而東西都丟了,當時定然是沒有注意的,即便是事后回想,也想不起什么東西來,顧令顏將畫塞回了桌案上的那個竹簍子里,打算將此事給略過去。 算了,三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沒必要揪著這個小事不放。 她想不提了,然而顧證卻突然來了點興趣,頗為疑惑地說:“誰告訴你他在地上撿的?”他想了想,問,“是六哥么?” 顧令顏張口正要回話,顧證又自個否決了這個猜想:“那不可能,六哥還在我后頭呢,我是除太子外第一批回京……” 話還未說完,他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起來,一錯不錯的看著顧令顏,顯而易見的愣在那。 “那就是太子跟你說的?”顧證問她。 顧令顏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卻從他手里將那堆書信和畫作接了過來,翻找了一通后,顧令顏從中拿起一封,說畫就是跟這封信一塊寄的。 核算了一下時間后,顧證發現那正巧就是太子在刪丹的時候,他睜大了眼高聲道:“還真是他?!” 一想到是太子撿來送到顧令顏面前的,顧證便覺得渾身渾腦都難受,他這是什么意思?故意將撿來的畫給顏顏,難道是為了挑撥離間? 同他認識了這么多年,顧令顏只一眼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抬起眸子看了他片刻說:“他沒給我,是我自己看到的?!?/br> 得知了這些消息后,顧證硬是要將畫給要了回去,最后罵罵咧咧的走了。 一眾人回府時天色已經不早了,顧證走后,顧令顏在院子里拾掇了一會,理了理院中種的那些花花草草,喂了一會兔子,杜夫人便傳眾人過去正院用膳。 先前光顧著糾結那幅畫的事和罵太子了,顧證都忘了將自己帶回來的禮物拿出來,眼下正好趁著用膳的時候,他方才將給眾人的禮都拿了出來。 眼見著用飯前兒子在分發禮物,顧立信悄悄地轉頭看了好幾眼,發現沒自己的份不說,閨女和妻子笑得合不攏嘴。 想了許久,他最后吩咐侍從將自己帶的東西都拿了過來。 原先還覺得李韶天天耳提面命叫他帶這些玩意,簡直就是煩人得很?,F下卻覺得,她可真是太明智了! 顧證本來興沖沖的分發著東西,享受著廳堂內眾人的夸贊和溫柔的目光,以及對他在河西經歷的問詢和殷殷關切。 然而當顧立信更亮堂華麗的東西拿出來后,顧證的風頭一下子就被奪走了一半,不再那么唯一和特殊。 顧證傻了眼,顧立信一想到下午的事兒,哼了幾聲后,心下大慰。 因是倆人隔了許久方才返京的緣故,今日這頓晚膳比尋常多了幾樣菜式,顧令顏先是吃了幾顆蜜餞橄欖開胃,而后拿了一個螃蟹剝著吃。 “顏顏,螃蟹性寒,你用一個就行了?!崩钌乜粗媲暗陌笌?,招手示意婢女將剩下的幾只都端到別處去。 顧令顏身體不算多好,幼時經常生病,長大了才好些,故而李韶極少讓她吃這些寒性的東西。今日好不容易吃一會,她便扯著李韶撒嬌道:“阿娘,讓我多吃一點嘛,好不好?” 李韶磨不過她,最終同意讓她多吃一個。 顧立信看了眼埋頭啃螃蟹的顧令顏,小聲嘀咕道:“我今日得多吃幾個,兩個好像不怎么夠?!?/br> 雖說得小聲,但李韶坐在他身旁,還是聽到了這聲嘀咕,聞言挑了挑眉頭:“你想吃幾個吃幾個?!?/br> 門原本是掩得好好的,但卻仿佛有一陣風吹進來了一般,顧立信呆滯在那,剛才的精氣神一下子就散了。忍不住輕咳了幾聲,試圖引起人的注意。 李韶轉過頭看著他,關切問道:“可是回來路上得了風寒?要不要我明日給你叫個醫士來?” “不用不用,小毛病罷了?!鳖櫫⑿乓贿吙戎?,一邊滿不在乎的連連擺手,“我身體還沒差到這個地步?!?/br> “這怎么行?”李韶一下子皺起了眉頭,看著顧立信亮晶晶的眼睛,小聲道,“我知道你身體好,可顏顏不行,萬一把她染上了可怎生是好?” 用過飯后,眾人說了會子話,眼見著皎潔的月光逐漸被厚云層所遮掩,原本被朗月照亮的庭院也跟著一片寂靜黯淡。 顧令顏起身往青梧院去,顧容華拉著她的手跟在后面,一刻不停的說著話。 “以后恐怕都沒人跟謝琳玩了?!鳖櫲萑A神采飛揚的說著,像她透露自己到處打聽來的消息,“太子還讓她以后都不準再進宮?!?/br> 太子命人將謝琳送回家去,一路上并未為其遮掩,還沒走到謝家,消息就已經傳遍了大半個長安城的權貴圈子。 而后太子又親自下了道令,責令謝家嚴格管束家中兒女,莫要再使其言行無狀、做出有失體面的事。 不僅是出言責罰訓斥,甚至還不許她以后進宮玩,更是讓自己的親衛將她押送回府。以后長安城各家宴飲,多半都會估量著,不敢再邀請她了。 傳聞謝琳之父謝尚書治家甚嚴,她 顧令顏稍稍怔了一下,隨后道:“嗯?!彼龑χx琳的事沒太多的興趣,今日正巧碰到她發瘋也只是有些意外。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太子居然會突然出現在筵席上,甚至于還斥責了謝琳。他以前不是最討厭筵席了么? 顧令顏眼中閃過一抹迷茫之色,想起幼時他連元日宴都要逃,偶爾還會拉著她一塊跑掉。就是因為不耐煩聽皇帝訓他,還有眾人看著他或熱切或嫉恨的眼神。 他對宮中布造極為熟悉,有時帶著她躲進廢棄的宮殿頂上看星星,有時是在池子邊上的草叢里蹲著,總是能避開前來尋找的人,而后在她的疑問聲中不屑的說:“誰耐煩去那種無聊的地方?” “太子今日,倒還是像個樣子,我老早就看謝琳不爽了?!鳖櫲萑A嘟囔了幾句,看著兀自出神的顧令顏,小聲道,“阿姊,你怎么了?” 被她輕聲一喚,顧令顏立馬回過了神來,輕輕搖了搖頭說:“沒什么,我剛才在想些事兒?!?/br> “哦?!鳖櫲萑A眨眨眼應了一聲,揮了揮小爪子,“阿姊你趕緊回去休息吧,下午還被不知所謂的人給沖撞了,早些休息為好,免得晚上睡不踏實?!?/br> 眾人離去后,顧立信和李韶留在正院里陪杜夫人說話。 顧立信偶然說起在河西見到太子的事,便順勢說起了顧令顏的親事,顧立信問:“母親可有了什么打算?” 從河西回京前,太子曾專程去拜訪過他,彼時太子身邊親衛的一舉一動,再加上太子言談間帶給人的無形壓迫感,無一不在昭示著,太子此番前往河西后,手中所握權勢,與從前截然不同。 想到這,顧立信竟是頗有些惋惜,倘若太子當初是將顏顏放在心上的,那倒是一個極好的女婿人選。 但這世上卻沒有如果。作為岳父來說,他更喜歡的是像李恒那樣事事以女兒為先的人。 杜夫人嘆了一聲:“本來我那日同城陽郡公家的嫂子說好了,他家老二又生得一表人才,我瞧著是不錯的??珊髞砦覀兌紱]再提這事了?!?/br> “不愿意就算了?!鳖櫫⑿劈c了點頭,“本是為了結親,可別到時候弄成了仇家?!?/br> 倆家來往了數十年,自然都是舍不得就為了這點小事斷掉的,杜夫人自然懂這個道理,手里端著茶盞輕輕頷首。 杜夫人又問起了顧證,她輕聲道:“先前沒定下,一來是他年歲不大,二來也是怕耽誤了人家姑娘。如今回京是要待好一陣子的,三郎的親事……” “母親放心?!鳖櫫⑿诺酪呀浲薮髮④娬f好瞧中了他家侄女,那小娘子快要從崔氏博陵老家過來了。準備等過些日子,就讓李韶帶著顧證去一趟崔家。 杜夫人道:“你們心里已經有了成算,那我就放心了,也不必再去干擾你們的事?!?/br> ----- 顧令顏這些日子睡得都不怎么好。 半夢半醒間,腦海里時不時的就會出現那次夢到的荒唐場景。眼前浮現起徐晏的身影,對她說孤根本就不喜歡你。 可有時,卻又一臉執拗的拉著她的手,非要她原諒他,那人面容上布滿了偏執,時而殷殷懇切地說孤是喜歡你的。 可她不信。 每每出現這樣的情境時,她總是奮力掙扎著清醒過來,而后一抹自己的額頭,才發現上面布滿了汗水。 “今日沈家六郎君也回京了?!本G衣見她醒來,端著銅盆進來替她梳洗,一面絮絮叨叨地說,“沈六郎君先回了趟沈家,而后進宮面了圣,一從宮里出來就上咱們府上拜訪來啦?!?/br> 綠衣問她可要去見一見,顧令顏抱著膝蓋做了一會,最后搖了搖頭:“他應當是有話要和阿耶說的,反正待會用飯的時候總能見到,我就先不過去打擾他們了?!?/br> 徐晏是和沈定邦一起從宮中出來的,倆人騎在馬上一路同行,卻都緊抿著唇,寂寂無言。 良久,快到顧家開在坊墻上的門時,徐晏忽然說:“那日城下,多謝你了?!?/br> “分內之事罷了?!鄙蚨ò钌裆?,握著韁繩的手愈發的收緊,“還要多虧了那日殿下奮力斬殺孜律,方才使得始羅一方方寸大亂?!?/br> 那日在城下同徐晏糾纏的人是始羅小可汗的長子,先是被徐晏砍傷了手臂,而后又被沈定邦一箭貫穿右眼,最后被徐晏趁勢割了頭。 倆人一前一后的進了顧府,那段短暫的對話結束后,又陷入了沉默當中。 沈定邦進了顧府以后,才想起來太子落了東西在自己這,雖然太子沒有記起來的意思,他怕夜長夢多,急急忙忙的派仆從回沈家去拿。 所幸沈家離得不算遠,仆從去了沒多大會,就拿來了一個錦盒。 錦盒外用金漆描著瑞獸模樣,四周繪著花鳥魚蟲,鎖扣上鑲嵌著一顆偌大的青金石,華麗到了極致。 是徐晏出城前,要沈定邦拿給他陪葬的那個。 他想著太子先前去了顧證那,便拿著那個錦盒,一路沿著回廊準備去顧證的書房,想將這個東西交還給太子。 卻恰巧在路上碰著了顧證。 倆人坐在回廊里說了會話,左右都沒等到太子從顧審書房出來,顧證便邀請沈定邦去他的院子里坐會,沈定邦估摸著太子沒那么快來,便欣然應允, 徐晏先去了一趟顧證那,出了顧證的書房后,召來侍從問道:“師傅今日可在府中?” “侍中今日并未出門?!笔虖南刃辛藗€禮,一面回答著太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