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32節
“所以說這世間姻緣,都是說不準的。殿下跟顧三娘這么多年,都能說斷就斷?!?/br> 趙聞指指前方,忽而問道:“你猜殿下去哪了?” “去哪?”幕僚愣了會,手扶在廊柱上,脖子往前伸:“許是去找主持談論佛法了?” “殿下從不信佛?!壁w聞嗤笑。 不僅不信,還向來不喜僧侶。前朝皇帝篤信佛法,天下佛寺林立,無數人為躲避賦稅從軍,入了佛門。本朝對僧侶道人的度牒嚴加管控,此等現象才稍好了些。 太子不大往寺廟去,也就寶興寺是貴妃所派的緣故,才勉強答應。 幕僚疑惑:“那……?” 趙聞道:“尋人去了?!?/br> “尋誰?” “尋你剛才提起的人?!?/br> 沿著來時的路,徐晏奔到了后山梅林。一路上都提著一口氣,心緒激蕩,恨不能將滿腔的話立馬說給她聽。 然而到了梅林,卻沒瞧見人。 隨意找了個灑掃的小沙彌問,才知那行人剛走,似乎是出了寺門,準備回去。 他轉過身,幾乎沒有半分猶豫的朝寺門趕去。 為了能快些到,選擇了抄近路。 東邊有一條小徑,多年未曾修整過,生了不少荊棘雜草。所幸冬日早已草木凋零,只剩下些枯枝敗葉,小道一下子顯得寬闊許多。 正因如此,枝干上的幾許尖刺更顯鋒利,迅疾跑過時,將他衣衫上勾出幾條絲線來。 幼時來過不少次寶興寺,原本覺得極短極快的小徑,突然間變得崎嶇漫長,怎么走都走不到盡頭。 一陣絕望翻涌上來。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要奔到寺門時,那道緋色身影突兀出現在眼前。 她臉上帶著笑,輕罵道:“容容,你折那么多回去作甚?”即便是在呵斥人,也是溫溫柔柔的,不帶半點怒意。 徐晏僵立在那看了會,想著,她以前也是這樣的。以前對著他時,也一直是這樣的溫柔模樣,不似如今,臉上覆了層冰,怎么也化不開的寒冰。 一個愣神間,那行人已經跨馬揚鞭,颯踏馬蹄激起一層黃沙,絕塵而去。 沒帶半點留念,她分明注意到他了,眼中還帶了些微訝異。 但卻沒回頭看一眼。 哪怕是一眼。 待思緒回籠想要上前去追,卻發現人早都已經跑遠了,外面空曠山道上,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被針刺過的地方,又鉆心的痛了起來,穿透進四肢百骸。 走了一段路,山腰上忽現一片竹林,一行人不自覺的勒馬駐足,靜聽那陣風聲。 “你瞧這個果子,漂不漂亮?”朱修彤手里握著個紅果子,舉起來笑問。 顧令顏偏頭看了眼,輕輕頷首:“挺漂亮的,你哪來的?” 朱修彤興奮不已:“是剛才寺里的人給我的,你要吃嗎?”她又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朵玉蘭:“我在西北角摘的,送你呀?!?/br> “你怎么對寶興寺這么熟?”顧令顏有些疑惑。雖說是座大寺廟,但畢竟在京郊,又在山上。名氣不算小,但來得人并不多。 偏還修建得格外華麗,各式擺設都精致得很。 朱良濟手里握著韁繩,接話道:“我們幼時常來玩耍,同寺里許多僧人都熟悉。寶興寺是我姑母二十年前所建,為圣人祈福用的,圣人還未登極的時候也曾去過?!?/br> 顧令顏驚了一瞬:“替圣人祈福所用?我們進來,會不會……” 她想起剛才那匆匆一瞥,心底便信了這個原因。 “不妨事?!睅兹诵蓓瑝蛄?,重新往山下趕,朱修彤騎在馬上轉頭道,“姑母當初修建時就說了是為丈夫祈福用。卻沒禁止旁人來禮佛,說是人來的多些,更顯虔誠,以免太過自私霸道,反倒不美?!?/br> 從寶興寺回來,朱修彤沒直接回去,反倒是說還要到顧家住幾日。 朱良濟不怎么管這些小事,便隨她去了,只平靜將人送到顧府門口。 前幾日一直在下雨,忽的放了晴后,地面干凈,周遭也都清爽,像拿了布仔細擦拭過。 顧令顏搬了張小榻出來,坐在院子里曬太陽。顧容華叫人拿了桌案出來,鋪了紙,說要作詩。 朱修彤笑她作的詩意境不行,倆人拌起了嘴。 顧令顏沒理會倆人,閉著眼靠在榻上小憩。淺金色的光灑下來,將她整張臉映照得愈發透亮。 只一眼,就讓人沉溺其中。 顧容華最后沒作詩,改為替她畫了幅小像。 畫完后,很是得意的拿去給人炫耀:“你瞧我畫的如何,是不是很傳神?” 朱修彤仔仔細細看了會,難得的點了點頭:“還不錯,竟讓人不敢相信是你畫出來的?!?/br> “我畫不出來你能畫出來?”顧容華一下子又不高興了,然而轉瞬又道,“不過我這今年也就這幅畫的最好看?!?/br> “幾年前太子替我阿姊畫了幅小像,明明丑的要死,還被我阿姊掛在了房里。我這么好看的,豈不是要掛在床前,日日欣賞?”她又得意的小聲說了句。 朱修彤嫌棄的看了她眼。 榻上的人眼睫輕顫,身子卻沒動彈。她醒了好一會,因還有困意,便一直閉著眼睛沒動也沒說話。 現在聽到這,便更懶得睜開眼了。 太子那幅畫是三年前畫的。 彼時她送了他幅青竹圖,在她百般央求下,他同意給她畫幅小像。 畫得很潦草,不過兩炷香的功夫,她卻如獲至寶,讓人掛在了房中。 從行宮回來后,被她扔在了箱籠最底下。 晚間用飯,朱修彤看了看她戴著碧玉鐲的皓腕,忽而問:“你那對羊脂玉鐲沒戴了?”從前日日不離身的,現在竟許久沒見著了。 顧令顏愣了片刻,摸著自己手腕才反應過來,緩緩點頭:“沒戴了?!鳖D了瞬,又道,“是他去年送的?!?/br> 朱修彤“啊”了聲,一臉懊惱,暗道自己問錯了話。 “沒事,一對鐲子而已?!鳖櫫铑仈苛嗣佳?,繼續低頭用膳。 朱修彤原定了月底進宮,要去拜見貴妃,誰知在顧家一住,就住到了那個時候。 進宮前專程問了顧令顏幾人是否同去,遭了推拒。 進清思殿時,恰逢太子也要進去,原本低頭行過禮準備繞開,誰知太子竟停在她面前不走了。 “殿下可有事?”朱修彤忍不住問。 徐晏掩在身后的手攥成拳,低聲道:“是有,待會有個東西,勞煩你幫我送去顧家,給…給她?!?/br> 一個鑲了寶石的錦盒很快從東宮被送了來,打開蓋子后,朱修彤拿兩根手指拈起一塊帕子,上下打量許久。 一團亂的各色絲線排布在精白素紗上,隱約能看出個紅梅的影子。 她忍不住皺起了眉 徐晏倒是一臉平靜,還問道,“你覺得如何?” 他不問倒沒什么,這么一問,朱修彤便忍不住說:“丑到了極致,這莫非是殿下宮里掌縫繡的?” “是?!毙礻滩蛔栽诘囊崎_眼,緩緩應了句。 朱修彤道:“身為掌縫,竟能繡出這樣東西來,可見壓根就沒下過工夫,不知是走了哪的門路做的女官。殿下不如將其打發去做粗使,免得玷污了好好的絲線和帕子?!?/br> 第38章 顧娘子的琴斷了雁足 清思殿前青磚光可鑒人, 幾縷晨曦沿著屋檐蔓延下來,在地上投了片小小的陰影。 庭前青竹被清風拂過,翠綠修長竹葉發出沙沙聲響, 仿若急雨。 “是么?!毙礻痰曊f了句,喜怒莫辨。 這張帕子實在是太丑了,哪怕她不擅女紅, 也萬萬繡不出這么丑的東西來。 朱修彤用著平生最為嫌棄的語氣,從里到外挑了遍刺, 不吝用任何難聽的語言, 來描繪這張帕子有多丑。 她想讓太子早些認清現實, 別再拿那個掌縫繡的東西出來丟人了。 要是她, 都覺得臊得慌, 太子竟還說……還說讓她拿給顏顏。 聽著朱修彤繪聲繪色的形容完,徐晏面容一點一點變得難看, 卻也罕見的沉默下來。 到最后又奪回錦盒,幾乎是逃也似的往外走, 甚至沒進清思殿里頭。 朱修彤張了張嘴,看著他的方向, 有些回不過神來:“這是怎么了?” “五娘怎么還不進去?”貴妃身邊女官錦寧出來迎, 瞧見她仍舊立在大門口,不由得笑了一會, “娘子在里頭呢,五娘可用過朝食了?” 朱修彤順口答道:“用過了, 吃的胡餅和雞湯馎饦?!彼洲又弊油铋T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錦寧疑惑地皺了皺眉:“怎么了?”復又想到,“先前殿下也說要來,怎么還不見人影?!?/br> 朱修彤道:“殿下剛來了, 不知怎的,又突然回去了?!?/br> 殿門口只有幾個值守的宮人,哪還有別的? 錦寧訝異一瞬,引了朱修彤進去。 殿內說笑聲出來,進去后方知不止有朱貴妃,還有吳昭儀同潯陽公主陪坐在一旁。 見是她進來,那著深青色裙裾的婦人便笑道:“彤娘出落的愈發漂亮了?!?/br> “多謝昭儀夸獎?!敝煨尥Σ[瞇地受了,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羞愧。 吳昭儀笑笑,也不以為意,又道:“聽聞柏舟這孩子近日又得了幾首新詩,你要是有空,幫我帶進來瞧瞧?!?/br> “我要是得空了,一定替昭儀帶來?!敝煨尥疂M口應下,心底卻不以為然。 吳昭儀同鄭家是遠親,一貫走得近,真想要鄭柏舟的詩,還需找她要? 因心里想著事,便沒注意聽旁人說的話,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潯陽公主已經喚了她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