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30節
但徐晏卻不敢拿給她。已經臟污得不成樣子了。 初時他派人去找七公主要帕子,然而七公主百般推脫,說自己只瞧見了一碟糕點, 未曾見過盒子里有別的東西。 等他逼得緊了,七公主又改口說確實有一方帕子,只不過自己當時以為是誰不小心落在里面的, 沒有在意,順手給扔了。 她的話, 他一個字都不信, 便親自前去索要。 剛被朱貴妃關了禁閉, 讓新來的傅母們給折騰了一通, 而后又瞧著徐晏陰沉著臉找上門來。七公主從小便怕他, 再不敢隱瞞。最終從一個犄角旮旯里翻出了那方帕子。 被用來擦了桌子,看起來臟兮兮的, 殘存著油污和木漆。 無論怎么浣洗,也洗不干凈上面的污垢。 他是走時沒多說什么, 只吩咐了人多加關照。七公主煞時慘白了臉色,哭喊著要見貴妃和皇帝, 聲音尖利擾人。 “在我那里, 已經找著了?!毙礻痰?,“只是今日是專程來探望師傅的, 忘了給你帶過來?!?/br> 顧令顏狐疑看他,眼中滿是不敢相信:“殿下找著了?” 要是她沒記錯, 那方帕子應當去了七公主那。到了七公主那的東西,還是她的,豈能有好? 徐晏點點頭:“是,找著了。待我得了空閑, 便給你帶過來?!?/br> 顧令顏后退了半步,仰著臉看他:“不必這么麻煩,殿下指派個人給我送來就好?!?/br> “好不容易才尋著,別人送來我不放心,怕給弄丟了?!毙礻屉S口扯了句。 那帕子現在的模樣,根本給不了她。要是讓她瞧見了,只會離他越來越遠,倆人恐怕再沒重歸于好的可能。 顧令顏沒再說話,櫻唇緊抿,眼睫微垂。卷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鮮妍到了極致。 這樣的明媚模樣,以前該是屬于他的。 只要一想到這,徐晏心口便泛了疼,如同有根根細針,戳著他的心尖。那針尖鋒銳無比,一下又一下猛地扎進去,又猛地□□,帶出淋漓的鮮血。 旁的什么都感知不到,只剩下疼。 自行宮那次后,倆人之間難得有這樣的靜謐時候。一時間,徐晏竟是不敢說話,生怕一說,就打破了這份平靜。 他攥緊了拳,指甲嵌進rou里,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這是他盼了數日卻盼不來的時候。 顧令顏看了下天色,輕聲道:“殿下若無事,便先回宮吧,要是再晚些,就到了宵禁的時辰。再說令顏的傷處,也該去上藥了” 自顧自的說完,不待他反應,便轉身往外走。 “令顏!”徐晏跟著沖進了細雨里,被一串的冰涼水珠打下來,才恍然發現自己剛才進回廊時,將傘丟給了趙聞,沒帶進來。 那人已經撐著把紙傘走遠了,一手拎著染了污泥的裙擺。分明衣衫鞋履皆有污漬,卻絲毫不損其風骨??此茲M身狼狽,然而脊背挺得筆直。 徐晏僵立在那沒動,冬日的雨水寒涼徹骨,身上衣衫被浸濕大半。就是里衣也沾濕不少,帶著冰冷緊緊貼在身上。 他卻沒管身上這份難受,只盯著那道窈窕背影一眨不眨。 眼睫覆了層水霧,那身影也愈發的模糊。 但有一樣卻瞧得很清楚 ——她沒有回頭,沒有回頭看過他。 徐晏撫了撫被瘀滯住的胸口,那里此刻抽痛難忍,甚至于無法動彈。身上應當很冷,他卻感覺不到,只恍惚感受著心上冒出的那點寒意。 他忽而想起去年顧令顏生辰時,傍晚進了宮。也是這樣大的細雨,五月的天亦是寒到了骨頭里。彼時他剛理完政務出書房,便見得她穿了身絳色的泥金長裙,從遠處向他奔來。 因跑得急,雖提著裙裾,但裙擺還是不可避免的沾上雨水,顏色霎時深了一片。 “你怎么來了?”他冷著臉問她,臉上沒有一絲欣喜,唯有終于處理完政事可以放松片刻時,被打擾的不悅。 顧令顏顯然也冷了一下,立在臺階下仰著臉看他:“今日是我生辰呀?!彼÷暠г沟?,“我在家里等了你許久,你也沒派人送禮物來給我?!?/br> 臉上飄了點雨水,氤氳出她如畫的容貌。 他那時扯了扯唇角,眸中神色晦暗不明:“是么?!?/br> “對呀,”得了他一點回應,她便更高興了,“我想著你政務忙,許是沒空來找我,也給忙忘了叫人送禮,所以我就來找你啦?!?/br> 說著,她轉了個圈:“你瞧我這條裙子,好不好看?” 絳色長裙驟然在眼前散開,點點泥金在落日余暉下忽明忽暗,如同漫天的星子在閃爍。 他從來不會去夸贊顧令顏,一旦夸了,她便會繼續糾纏個沒完。故而哪怕真的被驚艷到了,也只淡聲道:“尚可?!?/br> 然而只是這樣一句話,便足以令她喜形于色。因沒有準備在宮中留宿,只待了兩刻鐘的功夫,圍著他說了會話,她便又匆匆走了。 看著她的裊娜身影,忽又覺得有幾分寂寥。他難得升起了一點心思,無需旁人提醒,也沒交給侍從去做,反倒是親自去庫房選了樣禮物。 是一對羊脂玉鐲,做了她的生辰賀禮。 她戴了幾個月,從未離身。行宮過后便取了下來,他再沒見過她戴。 “呀!殿下怎么在這,你們快去拿傘來!”一道驚訝萬分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又急匆匆的指揮人去拿衣衫熱水和炭火。 徐晏轉過了身,看了眼來人,拖著僵硬身子挪進了回廊。 朱修月手里抱著阿柳給他行禮,身后侍女上前耳語幾句,她便嘆道:“殿下這又是何苦呢?!?/br> 徐晏木著臉看她,沒有接話。 阿柳鬧了會,說要去找姑姑玩,朱修月拍了拍她,輕聲說:“顏顏從前對殿下很好,滿心滿眼里都想著殿下。每每說起,臉上的笑意怎么都掩藏不住?!?/br> “孤知道?!彼吐晳?,眸中盡是懊悔之色。侍從取了炭盆放在一旁,又有人取了衣衫問要不要去換,被徐晏給推拒了。 徐晏躊躇一會,忽而問道:“在行宮那日,她病的到底如何?” 雖早已聽朱貴妃說了,亦讓侍從打聽了經過,但那畢竟經了重重轉述。沒人親眼見過,都是道聽途說。 “很重?!敝煨拊驴粗麧皲蹁醯哪?,又瞥開目光:“連著發了數日高熱?!?/br> 這個消息早就知曉,然而再聽一遍,還是令他手腳冰涼,幾乎要站立不穩。 “燒著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昏過去的,每日都是灌的米湯,過了好幾日才醒過來?!敝煨拊陆又f。 原來是這樣么?一只大手攥緊了心口,繼而越收越緊,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凝滯住,身體僵麻起來。轉瞬,那只手又扼上脖頸,連呼吸也一并給他止住了。 心底里有個聲音不斷叫囂著,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然木已成舟,由不得他不想要。 他也沒法回到夏末那日傍晚,改了對她的態度、制止她去山上縱馬。 “她對殿下好時,殿下并不怎么稀罕。好容易她生了場病醒了過來,自己舍得丟開了,殿下偏又把人給攔著?!敝煨拊卵壑斜M是不解,“殿下當初若拿了現在的十分之一來,她也不至于心死?!?/br> 徐晏偏了頭,指尖顫抖著,根本說不出來半句話。 她沒說錯,以顧令顏從前對他的那份喜歡,他但凡回應那么一丁點,也不至于此。 “她這些日子可還好?”徐晏渾身發著抖,幾乎是從喉嚨里溢出了一句疑問,“可還有生???” 朱修月回他:“她現在很好,比從前好?!?/br> 從前的顧令顏,提起太子時雖一直帶笑,但卻還是時不時會被他給刺傷。 徐晏僵在那,指甲在手心里留下一道道凹痕。他還欲再問,朱修月卻沒給他這個機會:“我去請我家郎君來陪殿下,彤娘過來了,我去接她進來?!?/br> 話音未落,人已經走遠。徐晏站在那許久,直至趙聞尋來,被他的狼狽模樣給嚇了一跳。 他從未見過太子這個樣子,即便是同人打了架、在戰場上斬殺了敵軍,也是一貫的睥睨眾生。 不似現在,眼底盡是灰敗落寞。 “殿下,走吧?!壁w聞忍不住勸慰,“顧娘子顯然是死心了,殿下又何必再……” 徐晏閉了閉眼:“是孤配不上她,配不上她的好?!?/br> ----- 從在吳郡時,朱修彤便自幼來往于顧家,對這一草一木皆十分熟悉,同自己家里沒什么兩樣。去一一拜會過幾個長輩后,徑直去了青梧院。 傍晚時分,顧令顏洗了個澡出來,便見得朱修彤站在窗戶底下,翻看她的畫作。 “這幅墨蘭圖好看,給我吧?!敝煨尥e起來問她。 顧令顏擦著濡濕的頭發,抬眸瞟了眼:“不行,這是容容要的,我另畫一幅給你?!?/br> 朱修彤撇撇嘴:“好嘛,她怎么什么都要?!彼葡肫鹗裁?,她又高興起來,“我將你的畫都收著,等過個幾百年,我后人隨便拿一幅出來說是顧三娘畫的,都能值好多呢?!?/br> 一陣清風拂進來,顧令顏莞爾:“我要真有這個能耐,還能有你的份?早就全都自己收好了?!?/br> 晚間,屋中燈火搖曳,朱修彤讓人去拿衣衫出來,說自己也要洗漱。 “對了,之前的那副紅梅紋樣,我前天說想繡在鞋上那個,你找著沒???”去浴房之前,朱修彤推著顧令顏問。 顧令顏正在給那副墨蘭潤色,聞言也沒抬頭,皺著眉說:“別催,那張圖早就不見了幾個月,已經在讓人給你找了?!?/br> 第36章 血珠子從指尖汩汩冒出來…… 從正午開始, 下了整整一日的雨,夜里雨聲雷聲就沒停過。 等到第二日晨起,竟是突的放了晴。 碧藍色的天, 金光從東邊緩緩傾灑下來。 朱修彤興致好,說要去放紙鳶,卻被顧容華給取笑:“向來只聽說春日里放。頭一遭聽說, 有人冬天要去放紙鳶,你也不怕風給你紙鳶翅膀吹折了?” 眼見倆人又要吵起來, 顧令顏不得不出來勸解。好話說盡, 最后不情不愿的同意出去賞梅。 在郊外寶興寺里頭有一大片梅林, 正值冬日, 山上天氣寒涼, 盛放了不少。 顧許和顧訣去官署了,顧證去了校場, 朱修月便叫了顧諺和朱良濟護送幾人去。 因天氣冷風又大,車門關的緊緊的。顧令顏拿了點酸果子吃, 以防自己悶的難受。 她問起先前鄭柏舟的事兒:“這段日子沒聽說有什么大變故,應當閑下來了吧?你同朱阿叔他們說了么?” “說了?!敝煨尥畱袘猩⑸⒖吭谲嚤谏? 秀眉輕蹙, “我阿耶隱晦透露,是想跟鄭家退婚的?!?/br> 顧令顏略有些詫異:“這么簡單就同意了?我還以為得磨不少時日呢?!?/br> 朱鄭兩家聯姻, 鄭家出的雖不是冢子,但也算得上是件大事。 雖內部還分不少派系, 但南北世家之間向來互相看不慣,鄭家是先看著李家和顧家攀上親,眼紅許久,才下的這份決定。